第一百六十七章 喬裝改扮
夏北岩用冷凜的目光掃視了其他人一眼,“所有人都退下。”
客廳裏的傭人躬身退了下去,老太太和淩薇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上樓回自已房間去了。
夏北岩死死盯著這一對父子,看得夏保赫和夏南風心裏有些發毛。
這是夏北岩禦下的慣用手法,在沉默中給對手以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氣勢上徹底壓倒對方,還沒開口,對方已經輸了幾分。這幾十年來,這一招他屢試不爽。每每看著別人匍匐在自已的腳下戰粟,他都能感到一種巨大的滿足。
經驗告訴他,沉默的時間越長,給對手的壓力也就越大,但分寸拿捏也十分關鍵。若是時間過長,則是一種示弱。
見時間差不多了,夏北岩才說,“告訴我,這兩天你們在哪兒?”
夏保赫囁嚅了一下說,“我,我跟幾個朋友在,在茶樓打麻將。”
“撒謊!”夏北岩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跳起來,差點摔在地上。
他冷冷地說,“你在我麵前說謊還嫩了點,哪一次逃過我的火眼金睛。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真要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爸,我不過跟幾個朋友打場麻將而已,你何苦生這麽大氣。我早說過,生氣對肝不好,你就是控製不住你自已。”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你可以不承認你剛從省城趕回來,但我告訴你們,如果天歌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是殺人凶手。這次,我絕對不會姑息,一定會把你們交給警方。”
類似的話,夏保赫和夏南風從小聽到大,耳朵都聽起繭子了,父子倆誰都不會放在心上。
夏保赫陪著笑說,“爸,你別生氣,天歌是我親侄女,我疼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對她不利呢。不過,天歌做事不計後果,太過鋒茫畢露,在外得罪人也是有的。比如上次那個網絡事件,不就是她得罪了諾頓集團董事長的夫人陸婉怡,人家才找她麻煩的嗎?後來不了了之,還不是因為諾頓集團的勢力擺在那,就是你親自出麵,也不一定就能擺平。”
他見父親臉脹得通紅,又接著補了一句,“爸,你別當她還是個不喑世事的小丫頭,她現在漢東可是個了不得的風雲人物。一旦時機成熟,就會站出來興風作浪。”
夏北岩陰森森地說,“天歌這一年發展太快,你們已經感到了威脅,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要把她消滅在萌芽狀態,我說的沒錯吧。”
“言重了。”這種談話,已經屬於攤牌性質了,夏保赫反而十分冷靜。
他一語雙關地說,“我早說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
留成仇。如果早把天歌順順當當地嫁出去,咱們家哪來的這麽多糟心事?”
“把她嫁出去,夏家就是你的了,對吧?”
“中國的傳統,別說是家業,就是手藝都是傳男不傳女。天歌是個女孩子,遲早要嫁人,你對她卻委以重任,你知道董事會的人怎麽議論你的嗎?”
夏北岩感到自已濁氣上湧,“怎麽議論的?”
夏保赫大聲說,“所有人都說,你是老糊塗了,自已兒子和孫子放在一旁不用,偏把一個臭名昭著的婊子捧在手心裏當寶。這些人早在謀劃撤資的事,不過瞞著你一個人罷了。”
夏北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說話的聲音也尖利起來,“這麽說,你在天歌房間投毒,是為了益百永,為了夏家囉。”
“投毒,投什麽毒?”夏保赫故作驚訝,“爸,我看你不光是老糊塗了,還患有臆想症,要不要我陪你到醫院好好做下檢查。”
夏保赫說這話麵不改色心不跳,夏北岩氣得渾身發抖,“你在我房間親口承認了的事,現在突然改口,是不是怕了?”
夏保赫故作輕鬆,“爸,你肯定是記錯了,我根本沒進過你房間。”
夏南風也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對啊,爺爺,我早聽人說過,人年紀大了,腦部組織會發生器質性病變,演化為腦萎縮,也就是老年癡呆。”
夏北岩氣血上湧,倏地站起來指著夏南風說,“你,你竟敢說我是老年癡呆。”
話音未落,人已經重重跌在沙發上,暈厥過去。
夏保赫見父親老毛病犯了,並不驚慌,隻冷冷地看著他,“罵啊,你起來接著罵啊,動不動就暈倒,嚇唬誰啊?”
夏南風提醒他,“爸,過了啊。老爺子還沒立遺囑,他要是一下子嗚呼了,家裏的財產夏天歌可要分一半的。”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夏保赫獰笑起來,“你這話倒提醒了我,既然爺子現在還不能死,那就打120急救電話吧。”
老太太在樓上聽到救護車呼嘯而來的聲音,心裏有些擔心,趕緊下樓來察看。見夏北岩人事不醒地倒在沙發上,不禁大驚,痛哭著撲上去,“保赫,你爸這是怎麽啦?”
急救人員穿著白大褂,抬著擔架走進來,“是你們打的120嗎?”
夏保赫迎了上去,一臉沉痛,“對,是我們打的,病人在這裏,我們不敢隨意挪動,你快來看看吧。”
急救人員手腳麻利地把夏北岩抬上救護車,老太太穿著睡衣也哭著坐了上去。
救護車走了,夏南風問父親,“我們到醫院去不?”
夏
保赫疲憊地說,“累死我了,老爺子也真是,大過年的也往醫院跑,真不讓人省心。要不,你去醫院看著,我在家眯一會兒再去醫院換你。”
夏南風冷冷地說,“那可是你爹,不是我爹,憑什麽要我替你去。我可警告你,老頭子要是蹬腿去了,夏天歌還在省城等著你分一半家產呢。”
夏保赫隻得打起精神,恨恨地說,“要是沒有夏天歌這個小妖精,哪來的這麽多破事。”
夏南風臉上的肌肉牽動了一下,咧嘴笑道:“老爸,你就別磨蹭了,快去醫院吧,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等夏保赫罵罵咧咧地走了,夏南風摸出手機給汪詩琪打電話,“詩琪,有消息沒有?”
汪詩琪驟然從溫暖的汽車裏走出來站在風地裏,早冷得不行。但她不敢躲進溫暖的室內,隻得一邊跺著腳取暖,一邊觀察著來往行人。
接到夏南風電話,她感到自已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隻是仍然沒有夏天歌的消息,她有些歉意。
“對不起,還沒有。我一直盯著大門,沒挪過步子,不會放過一絲蛛絲馬跡的。”
夏南風說,“記住,發現夏天歌行蹤後,你千萬不要急著跟她見麵,一定要先通知我,知道嗎?”
汪詩琪撒嬌道:“南風,現在外麵有多冷你知道嗎,早知道這樣,我該把自已的車開到省城,省得現在風地裏冷著。”
夏南風趕緊安慰她,“你的好我都記著,等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夏南風故意把這個交待說得十分含糊,汪詩琪卻理解為,事成之後,夏南風會向她求婚,因此,睜大了眼睛盯著醫院大門。
一個穿紅色防寒服的女孩子匆匆走出大門,她覺得這女孩子似乎有些麵熟,仔細一想,便想起來了。她在住院部病房裏找夏天歌的時候,這姑娘跟她說過話。
她突然想到,每間病房的病人她幾乎都仔細確認過,唯獨沒見過這姑娘的嫂子什麽樣,這個天大的漏洞自已怎麽沒想到呢。還有,她找過這麽多病房,主動跟她搭話的,這個女孩子是唯一一個。
她想給夏南風打電話,告訴他自已的分析,電話已經摸出來了,卻又放了回去。萬一是自已多慮,那女孩子是個人來瘋,喜歡跟人搭訕,病房裏確實住著個村婦,豈不讓夏南風笑話。還是等自已把情況摸清楚了再通知他不遲。
主意打定,她便慢慢向住院部走去。
住院大樓雖到處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卻比外麵暖和了許多。她仔細回想自已是在哪個科室遇到的那個女孩子,仍按老辦法,裝作探望病人的樣子,透
過玻璃門,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過去。
那女孩子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視野中,隻見她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桶,匆匆走進一個房間。
她迅速跟了上去,門在那女孩子身後重重地關上了,隻聽那女孩子大聲說,“嫂子,我替你買的魚湯,快趁熱喝吧,你身子要再不好起來,開了春地裏的活我哥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她透過玻璃看見一個穿著破舊軍大衣的漢子正背對她坐著,但還是看不清床上躺著的那個嫂子是什麽模樣。
她心生一計,突然推開門,大聲說,“這裏是36床嗎?”
這一下,屋子裏的人她全看清了,床上的那個女人雖然隻露出臉的上半部,卻是是一臉蠟黃,額頭上全是皺紋,跟夏天歌嬌嫩的肌膚可謂是天壤之別。那穿軍大衣的漢子一臉的絡腮胡,跟杜墨的豐神俊逸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胡月好像這個時候才認出她來,“這位姐,這都幾天了,你還沒找到你要找的病人啦。這裏是18、20床,沒有36床。門上寫著,你不認字啊。”
她忙笑道:“對不起,我走錯了。”
她走出房間,心裏暗自慶幸沒有給夏南風打電話,否則,這個時候該自已坐蠟了。
胡月在門口眼看著汪詩琪走進電梯,這才捂著心口低聲說,“唉呀媽呀,緊張死我了。”
杜墨的臉像戴著一張麵具,隻是因為太過惡心人,沒有人願意看第二遍,所以,也沒人發現。夏天歌說,這樣最安全,杜墨不願意也隻得忍著。
夏天歌坐了起來,下半部臉仍用圍巾遮著,身上一件十分土氣的大花棉襖,看上去就是個十足的村婦。
沒有人能看出她的麵部表情,隻聽得見她森冷的聲音,“這個汪詩琪看來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了,等我回漢東,看我怎麽收拾她。”
杜墨隻一轉念就笑了起來,“我估計她是被人當槍使了吧,夏南風指不定畫了個什麽餅給她呢。”
胡月替夏天歌打了盆水過來,“姐,我替你把臉洗洗吧,看著怪嚇人的。”
夏天歌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能洗,這醫院恐怕不止汪詩琪一個人,這筆賬,我替他們記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