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欠你的，今晚都還你

  喬墨寒走了。


  扔下一句隨她。


  隨她生，隨她死，隨她的意願折磨自己。


  無論如何，無論她怎樣，都和他沒關係了。


  透過眸中那層忍不住又掩不去的水霧，淩千若望著喬墨寒的背影，那背影裏，似乎除了淡漠，就什麽都不剩了。


  沒了。


  一切都沒了。


  無愛。亦無恨。


  從此陌路。


  那一天，淩千若光著腳在舞台上舞了好久，伴著淚，伴著回憶。


  時光荏苒，光影斑駁，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存儲著的點點滴滴，似乎都和他有關。


  從那日陽光下長街裏的初遇，到漆黑的雨夜他不期然的出現。


  從某一個平凡的午後咖啡館裏的邂逅，到連她都記不得的特殊日子裏突然出現的驚喜。


  從一塊不會讓她變胖的甜點，到一支不會讓胃痙攣的冰淇淋。


  從每一次失落疲憊時的鮮花和陪伴，到每一場聚光燈外的守候。


  淩千若覺得，喬墨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融入了自己的骨血。


  三年……


  這三年，她白日裏在爺爺麵前笑著，夜晚獨自一個人悲傷。


  她甚至悲哀的發現，她好像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越來越喜歡上了這個倔強的男人。


  曾經，她看著他，疑惑地問，“你對我好像有些過分的好？”


  他淺笑著回，“有嗎？如果有，那一定因為你是我的天使。”


  他問，“墜落凡間的天使，就再回不去自己的天堂了，你怕不怕？”


  她指了指手邊，他開車跑了三個小時帶回來的不會胖的養胃甜粥，說，“你把我嗬護的這麽好，我有什麽好怕的！”


  “若是怕……”


  她思忖著道，“就怕以後有一天，我們成了仇人，你這樣的仇人，一定很可怕。”


  “怎麽會。”


  他笑答。


  “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喬先生可不可以手下留情？”


  她問。


  “不會有那一天的。”


  他答。


  淩千若怎麽都想不到，他們之間那看似平凡的一次對話，她隨便的一句話，竟會……一語成讖。


  忘我的舞動裏，淩千若似乎回到了那一刻。


  然後……


  整個世界便陷入無盡的昏暗和死寂。


  ……


  淩千若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


  好像，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沉沉睡著，直到永恒。


  她也是希望如此的。


  如此，喬墨寒就該可以釋然了，就該能救爺爺了。


  可她還是醒了。


  有時候，淩千若是恨上天、恨造化的。


  為什麽不能給她一個幹脆的？！

  她不怕死。


  她已經不怕死了。


  可為什麽還讓她活著！


  恍恍惚惚中，鼻息間似乎充斥著難聞的消毒水氣味，入目的是一片幹淨的潔白。


  這場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醫院。


  從前，爺爺就是這裏的常客，三年前那次，爺爺更是進來就再沒出去過。


  她無時無刻不想幫他脫離病痛，帶著他離開這個可怕又悲涼的地方。


  淩千若蹙眉，昏睡前的場景一幕幕鋪天蓋地而來。


  心，驀地抽痛。


  “你知不知道，她的腳差點廢掉？”


  男人不甚陌生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將淩千若從痛苦中拽回。


  淩千若看不到人，卻聽得出來，是酒會上那個溫潤的男人，簡玉舒。


  他的聲音，溫潤中夾雜著嚴厲，像長輩一般的說教。


  隻是此番指責，似乎又隱隱帶了些壓抑著的薄怒。


  這和他的氣質極其不符。


  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永遠不會發怒的人。


  就像三年前，和她在一起時的喬墨寒，麵上永遠帶著或溫潤或濃鬱的笑意，讓她有一種，他本就溫潤如廝的錯覺。


  經此一事，她知道，她看人的眼光簡直……差得離譜。


  被簡玉舒指責的人遲遲沒有回應。


  短暫的沉寂之後，簡玉舒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三個月，一定要好好養著，不然，她以後的職業生涯極有可能會就此斷送。”


  話落，男人帶著怒意的腳步聲快速遠去。


  職業生涯極有可能會就此斷送？！


  淩千若的神智瞬間恢複清明。


  心下驀地湧起無限的悲哀。


  她還活著，可是腳卻廢了。


  於她，這是比死更為可怕的存在。


  可是，想到爺爺，想到酒會上的喬墨寒，淩千若使勁抿了抿唇，閉眼將眸中迅速氤氳起來的水霧死死壓了回去。


  淩千若深深的呼吸，直到確認自己不會像個懦弱的小女孩一般的哭。


  廢了也好。


  廢了，那個男人就不會再這麽恨自己，說不定就會出手救爺爺了。淩千若蹙眉睜眼。


  入目的，竟是喬墨寒。


  “是你……”


  淩千若眸中現出一抹驚喜。


  隨即，費力地起身，對喬墨寒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求求你，救救我爺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