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姐姐，你還有臉哭了？
淩千若坐在淩老爺子的病床前，靜靜地望著老人安靜的睡顏。
女人眸裏泛著粼粼波光，唇角卻是掛著滿足的笑。
爺爺還在，她還能伴在老人家身側。
這已經是三年來，最為美好的時光。
如果可以用她十年壽命換爺爺一年，她願意。
“爺爺……”
淩千若輕輕抓著老人的手，“你快點好起來吧。”
似是聽到了淩千若的話，淩老爺子的指尖輕微一動。
“千若……”
蒼老疲憊的聲音入耳，淩千若眼睛一亮，連忙湊到淩老爺子麵前，“爺爺，我在我在,千若一直在你身邊呢。”
“怎麽不給爺爺直播婚禮呢？”
老爺子的聲音輕得像早晨的霧氣，似乎隻要輕輕吹一口氣，就徹底散去了。
淩千若的身子一僵，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了上來，現在的她，哪還有資格披上婚紗？
“爺爺，您隻關心婚禮，就不關心千若麽。”
淩千若佯嗔。
她想轉移老爺子的注意力。
“回答爺爺。”
淩老爺子說。
聲音縱然還是輕，卻透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婚禮很順利……”淩千若漂亮的眼睛微眨，“隻是直播到一半的時候，訊號突然斷了。”
“那小子給你買的戒指讓爺爺看看。”
淩千若一噎，又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湊近淩老爺子，“爺爺，你看千若，是胖了還是瘦了？”
淩老爺子愣了一下，還是答道，“更瘦了。”
“是啊，最近要去巡演，我減肥減得有些狠了，陸明澤那個大笨蛋，竟然沒看出來，還照著以前的尺碼買。”淩千若撅著嘴，一副氣怒的樣子，“爺爺，他對我那麽不細心，你說我要不要罰他跪榴蓮？”
淩老爺子目光黯淡，她卻是在裏麵看到了一絲精光。
淩千若含笑，靜靜地任老爺子打量。
她知道，爺爺懷疑了，她不能表現出絲毫破綻。
“爺爺……”
淩心影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淩千若回眸，便見女人披著一件男人的西裝，雙手緊緊攏在胸前。
淩千若厭惡地蹙眉，聲音裏卻是帶著笑意，“姐姐怎麽還沒走？”
淩心影抬手撣了撣西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得意地掃了淩千若一眼……
淩千若不可能認不出來，這件西裝，是陸明澤的。
“妹妹也太不懂事了，爺爺您都要不行了，妹妹還帶人來醫院鬧事。”淩心影說。
“怎麽回事？”
淩老爺子聲音虛弱，卻是透著淩厲。
“姐姐可真能開玩笑，再嚇著爺爺……”
淩千若睨著淩心影，眸中帶著濃濃
的警告，“爺爺，之前我麻煩姐姐幫我把婚戒送去改，既然姐姐來了，我就跟姐姐一起過去看看，待會兒再過來陪爺爺。”
“我……”
淩心影想說什麽，卻是被淩千若一個眼刀給駭得一滯。
淩千若伸手勾住淩心影的胳膊，在淩老爺子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住她胳膊上的軟肉。
“姐姐……”淩千若湊到淩心影耳邊低語，麵上笑得一臉和樂，說出的話卻是讓淩心影咬牙切齒，“別忘了，我還是陸明澤的未婚妻，你想要我手中的股份，就給我笑得好看一點。”
淩老爺子看到，淩千若和淩心影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可他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又陷入沉沉昏睡。
出了病房，淩千若一把甩開淩心影的胳膊，抬手狠狠朝女人的臉上抽去，“淩心影，這一巴掌是打你幫著陸明澤來害爺爺。”
“你……”
淩心影想罵人，淩千若的動作卻是更快。
“啪……”
響亮的巴掌聲遠遠傳了出去，幾個護士聞聲跑了出來，看著姐妹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架勢，愣是沒敢朝前。
“這一巴掌是教你要孝順老人。”
“淩千若，你瘋了吧？”淩心影罵。
淩千若卻是沒理，又一巴掌甩了過去，“這一巴掌是告訴你，對爺爺不利的話，就算再想說，也得給我咽回肚子裏。”
“淩千若，我掐死你！”
接連被打臉，淩心影瘋了一般，連衣裙的肩帶已經壞掉都忘了，裸著胸前大片大片的春光不管不顧地朝淩千若衝去。
淩千若有爺爺護著，她淩心影也是爸爸手中捧著長大的明珠啊。
淩千若竟然這麽打她。
她怎麽敢？！
淩千若幽眸一暗，淩心影雖算不上胖，卻也豐滿，以她的噸位，若真撞上自己，她這小體格哪裏還能有翻身之力。
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
眼前光線一暗，簡玉舒已經穩穩擋在她的身前。
“保安。”簡玉舒蹙眉睨著淩心影衣衫不整的樣子，冷聲開口，“淩心影小姐竟然在特等病房裏鬧事，還不趕出去。”
“簡醫生……”淩心影不可置信地望著一向以溫潤為標識的男人，抬手指著淩千若，聲音裏瞬間帶了哭腔，“剛剛是她先打我的。”
簡玉舒掃了一眼淩心影臉上清晰的指痕和紅腫，“我沒看到。”
“簡醫生……”
淩心影還想再說什麽，保安卻再沒給她機會，連拖帶拉的硬給丟出去了。
簡玉舒身後，淩千若掩唇輕笑，“我倒沒想到，簡醫生醫術高明，說起謊來也是如此……專業。”
這樣的笑話，簡玉舒卻是一點
都笑不出來。
男人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的女人，良久，“淩爺爺病情惡化，我需要跟你好好談談。”
“惡化？”淩千若望著簡玉舒，搖著頭步步後退，“爺爺已經接受了骨髓移植，手術也很成功。”
“爺爺術後的排異反應……”簡玉舒解釋。
“簡玉舒……”淩千若猛然打斷簡玉舒的話，“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話落，轉身便快步朝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而去。
“千若，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簡玉舒對著淩千若的背影喊。
女人的腳步猛然一滯。
簡玉舒上前，用力搬轉女人纖薄的肩膀，目光篤定地望著她，“你認為你隻有淩爺爺一個親人，對淩爺爺來說，你又何嚐不是他唯一值得信任的親人，這個時候，誰都能亂，隻有你不能。”
時間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對。
隻有她不能亂，死也不能。
“爺爺現在是什麽情況？”淩千若終於緩緩冷靜下來，一臉無措地問。
“出現很嚴重的排異反應，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藥物降低淩爺爺的免疫力，這會導致淩爺爺的身體更加虛弱。”
簡玉舒又補充了一句，“虛弱到，極其輕微的一個小感冒就會……”
他的語氣很輕，卻極沉重。
淩千若一臉頹然，靠著牆緩緩滑坐在地。
她的頭埋在膝蓋裏，壓抑著嗚咽卻是壓抑不住肩膀的顫抖。
簡玉舒朝女人伸了幾次手，卻都在即將觸及她的肩膀之際，觸電般縮了回來，最終什麽也沒做，隻靜靜地陪在她旁邊，好久好久，此時此刻，他能做的也許隻有這麽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