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十竅無名心
“嗯！”秦空點了點頭。
天拙老人忽然長歎一口氣，說道：“實話實說，跟我走，你後不後悔？”
“啊！”麵對天拙老人突如其來的詢問，秦空一時之間愣住了。
還未等他回應，天拙老人便道：“我也就那麽一問，你別太當真。當然，最為重要的是，你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既成為我天拙老人的弟子，你想跑也跑不了？你可知道，師父我年輕時，聲震四方的名號嗎？彀中人！意思是，入我彀中，便是我的。”
秦空聞言，不由得露出訕訕的表情。
他實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師父，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怎麽看，都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秦空也沒有想過要真的離去。
“師父，咋們的遺棄之峰在哪裏啊？”下一刻，秦空忍不住好奇，詢問道。
“喏！那不就是了！”天拙老人聞言，伸出手向前方指去。
秦空順著方向一看，頓時驚訝了，愣了片刻，才轉過頭，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詢問道：“師父，你確定這就是遺棄之峰？”
無怪秦空如此驚訝，天拙老人所指的，赫然是一座隻有數百丈的山峰。
這樣的高度，與八大主峰比起來，簡直是大相徑庭，說天壤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低矮也就罷了，眼前的遺棄之峰，還不怎麽好看，沒有險峻的絕壁，樹木，三三兩兩，稀疏的幾棵，仿佛一片荒涼的戈壁，隻有幾株胡楊木。
說句不好聽的，遺棄之峰，就像是一個歪瓜裂棗。
蒼茫派，整個蒼玄王朝境內的三大派門之一，其中的主峰，竟然是這副光景，說出去都很難讓人相信。
對於秦空的驚訝，天拙老人仿佛早就料到，絲毫驚訝也無。
下一刻，隻聽得他安慰秦空道：“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遺棄之峰，是比不上其他的主峰那麽漂亮，可有你師父這尊真仙在，一切不都有了嗎？”
秦空聞言，沒有回應，心中卻是想到，師父，您是不是有些那啥……自戀啊？
片刻之後，天拙老人和秦空一起降落在遺棄之峰的半山腰。
眼前，是一條幽山小徑，非常狹窄，僅僅能夠容納一人通行。
在一塊高約三丈，卻是殘破不堪的大石上，依稀可以見到模糊的四個字。
“遺棄之峰！”
不知道是歲月風霜的洗禮太過厲害，還是由於許久無人打理的緣故，象征著遺棄之峰門麵的石碑，看上去是那麽的破爛。
“徒弟，接下來的這段路，好好跟著
我！”忽然間，天拙老人以非常嚴肅的表情和語氣說道。
“弟子知曉了！”秦空感覺到，連空氣中，似乎都沾染了肅穆的氣氛，他立刻正色回應道。
然後，天拙老人帶著秦空，踏上了幽山小徑。
近距離觀看，秦空這才發現，在小徑兩旁的亂石上，赫然雕刻著許多的文字。
稍微一閱讀，便能夠知道，這些文字，乃是一篇碑文，準確來說，應該是墓誌銘。
“東方宇，乙未年生人，天生資質平凡，一竅普華心，然則，其不甘心受限先天，戮力修行，終有成就，蕩空山一役，以一己之力，斬殺雄山六魔，名震四方，尊號平宇道人……”
寥寥數百字，卻是將東方宇的一生盡數總結，可謂是言簡意賅。
就在秦空沉浸其中的時候，天拙老人以非常崇敬的語氣說道：“徒弟，你知道眼前的這段路叫做什麽嗎？”
秦空搖了搖頭，天拙老人繼續說道：“這條路，名為先賢道，因為我們遺棄之峰的曆代先賢，全都埋葬在此地，而他們的事跡，也全都記載在此地。”
“我們遺棄之峰，在蒼茫派乃是非常特別的存在，因為，我們這一脈，從古至今，都是一竅普華心，可我們取得的成就，都不比那些二竅開智心，乃至是三竅聰敏心的神修差，無奈何，蒼茫派的其他八大主峰，始終不願意承認，亦或者說是正視我們的存在，更有甚者，像馮筠那樣的存在，把我們視為異端，一直想要將我們從蒼茫派除名。原本，我在二十年前收了一名徒弟，而他同樣非常努力，十年前就已經突破到幽微境界通幽級別，隻可惜，上蒼不公，讓他中道崩殂，這數年來，我為了讓蒼茫派傳承下去，一直找尋新的傳人，隻可惜，數年來，再沒有一竅普華心的神修能夠通過萬妖牢的考驗，原本，我都已經絕望，打算帶著愧疚去麵對遺棄之峰的眾多先賢，但最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讓我在快要倒下之前遇到了你，所以，從今而後，你要背負起傳承遺棄之峰的責任！”
“雖然師父也知道，強行把這個重擔壓在你的身上，有些私心作祟，更何況，你乃是無竅絕脈心，前行的路，比我們還要艱難不知道多少倍，可是我從你眼中看到了和我們一樣的不屈，資質天生不好又怎麽樣，如果這是天道對我們的打壓，那我們便逆天而行，如果天道不見容我們，那我們自己成道又何妨？”
天拙老人，像是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說到最後的幾句，他的氣勢，陡然攀升，宛若一道長虹，直向九天而去，氣勢磅礴，場麵無比壯觀。
在這一刻，他的
身形，變得無比高大。
“師父，我一定會守護住遺棄之峰的傳承！”秦空握緊雙拳，鄭重地說道，盡管聲音不大，可卻是鏗鏘有力。
“嗯！這樣的話，為師到了九泉之下，總算是能夠向曆代先賢交差了！”似乎是了卻心頭夙願，天拙老人說話間，語氣不由得輕鬆了許多。
繼續前行，一名名遺棄之峰曆代先賢的事跡，不斷呈現。
恍惚之間，秦空仿佛能夠看到一名名神修，他們的身形偉岸，不敬天地，不畏鬼神，神情睥睨天下，俯瞰四方！
如果說秦空之前，對於自身無竅絕脈心的資質還有一點芥蒂的話，那麽此時此刻，感同身受之下，已然全數煙消雲散。
沒過多久，二人便來到先賢道的盡頭。
在那裏，有一塊空白的石頭，表麵凹凸不平，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些石頭，看上去很亂，可實際上卻是經過悉心的打磨，光滑如鏡。
就在此時，天拙老人再度說道：“徒弟，這塊石頭的下方，就是為師的葬身之地，我們遺棄之峰，一直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每個人在行將就木之前，都會為自己準備一塊這樣的石頭，並且事先寫好墓誌銘，在身後，由送葬者，將其刻上去，但是對於我來說，一生無德無功，甚至差一點葬送遺棄之峰的傳承，實在是內心有愧，顏麵無光，所以，在我身後，此石便做無字碑！”
“師父，你怎麽會是無德無功呢？最起碼來說，你不是慧眼識英才，發現了徒弟我嗎？再者說了，我才剛剛來到遺棄之峰，外麵強敵環伺，您這棵老樹，不得多為我遮風避雨幾年啊？否則的話，我恐怕沒幾天就夭折了，那您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嗎？”秦空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不過，他卻是強行忍住，並且一副笑嘻嘻的模樣說道。
“臭小子，學得挺快啊！”見到這一幕，天拙老人一時愕然，隨即笑罵道。
秦空嘿嘿一聲，回應道：“那都是師父您教的好！”
“好了，不跟你貧了。接下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天拙老人道。
“應該不會是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的故事吧！”秦空揶揄道。
天拙老人沒有理會秦空，重新換上嚴肅的表情，說道：“你可知道，這世上，除了你的無竅絕脈心以及一竅普華心……九竅至極心之外，還有另外一種神通之心的品級嗎？”
“這點倒是不曾聽過，還請師父賜教！”秦空道。
“一竅普華心……九竅至極心，都是正常的存在，而無竅絕脈心乃是極端，可正所謂，物極必反，我曾經聽到過一個傳說，
無竅絕脈心實際上乃是十竅無名心，隻是明珠蒙塵，需要拭去塵埃，讓其煥發出光芒，十竅無名心，不是說它真的無名，而是世間找不到合適貼切的詞語來為它命名，所以無名。十竅無名心，突破了天道之下，九為至極的規則，等於是打破了桎梏，山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成就無可限量！關鍵是，你要有足夠的自信，通過努力，不斷挖掘自身的潛能。十竅無名心，是不是傳說，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十竅無名心！”秦空聞言，不禁陷入沉思。
無論這個傳說是真，還是其僅僅是天拙老人為了鼓舞自己而編造的故事，秦空都會在心中默默的感激他。
秦空，真的已經做到念頭通達，圓融如意，所謂資質，不會再縈繞他的內心。
見到秦空深思，天拙老人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繼續前行。
大約一刻鍾之後，二人終於走完了幽山小徑。
眼前的情形，再度讓秦空大跌眼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