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有種乎?
蘇紫紫的心境從來就沒如此的平靜,決心從來就如此的堅定。一支銀質步搖緊緊地捏在她的柔荑裏,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十六年的糾結,十六年的鬱悶,是時候結束了。
“咳,我說,王妃殿下,我可以進去嗎?”
這是李懷唐的第二次詢問了。馬車內,蘇紫紫保持沉默,門開之際,就是步搖破喉之時。
“要不,你出來也行。咱們談談?”
李懷唐覺得有點不妥,換了一種說法。
“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說。”
蘇紫紫發現情況並沒有想象那麽糟糕,語氣顯得有點遲疑。今天瓦帕之舉她能理解,為了避免落入馬匪之手遭受汙辱,幫她結束生命也實是無奈的選擇。這馬匪出乎她的想象,與傳說中無惡不作,奸淫擄掠的評價有所出入,雖然行為有點輕薄,可對她還算很客氣。
“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啊,讓你留在這裏喂狼。嗷!”
一聲惟妙惟肖的狼嗷在馬車門外響起,勾起了蘇小娘的雞皮疙瘩。
“等,等等……”
門外,很安靜。該不是走了吧?蘇紫紫有點猶豫,伸手向門……
“砰!”
一道光亮從馬車門外鑽進來,大門已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處。
“啊!”
馬車內,一陣劇烈的晃動。
光明部的戰士們,對著馬車指指點點,都笑得很那個蕩,眼神賊曖昧。
“別過來,我,”
尖銳的聲音很驚恐。
“夠了,別考驗我的耐心,再鬧,我就讓你夢想成真!”
李懷唐近乎暴喝,震得蘇小娘一愣一愣。
夢想成真?
蘇紫紫回過味來,臉蛋霎時變紅。該死的馬匪,明明是他心存不軌,卻竟然說我……
“別哭,有事和你談談。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還你自由。”
蘇紫紫的嘴巴張成圓形,不可置信地盯著李懷唐,手中的步搖已經鬆下,卻渾然不覺。
“你是說,放過我,給我自由?”
“對,真聰明,說一次就懂。”
李懷唐戲謔地調笑著。
蘇紫紫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你想幹什麽?”
“幫我把史君忽必多給騙出來。”
李懷唐眨著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
蘇紫紫咬著嘴唇,仿佛不太相信:“就,就這樣?”
“對,就這樣簡單,之後,你就自由,天高任鳥飛,海闊憑你遊。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蘇紫紫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像一隻溫順的小羔羊,而,馬匪李懷唐落在她的眼裏,卻有大灰狼的影子,尤其是奸笑時露出的那兩排雪亮整齊的牙齒,森寒森寒的,越看越像狼牙,與狼謀皮?
“你,不會訛我吧?”
李懷唐收斂笑意,態度嚴肅,盯著眼前美麗的小娘,一字一句道:“我發誓。如果,我敢欺騙美麗的蘇紫紫,那麽,老天懲罰我,讓我娶一個又凶又醜的婦人,天天罰跪,頭頂水盆為你懺悔。”
“撲哧!”
蘇小娘忍不住發笑,這馬匪的誓言倒挺新鮮。
“好吧,一言為定。你要敢反悔,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還有,你饒了阿卜杜拉吧。”
信任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有的人天生就對某些人很和善,就如同蘇紫紫對李懷唐一樣,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相信了眼前這個馬匪,肯定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或許是因為在異國他鄉,同文同種同語言的感覺讓她先入為主。
馬匪的計劃哼瘋狂很大膽,也很簡單。直到馬匪拿著她的信物離開,她還沒回過神來,怎麽說這馬匪呢?膽大妄為?還是瘋子一名?
“嗬嗬,你笑起來真好看,我開始有點後悔了。那個,有與狼共舞的興趣嗎?哈裏發沒我英俊吧?”
耳邊,依舊回蕩著馬匪無恥的的言語,讓蘇紫紫很抓狂。
阿卜杜拉的耳朵切割得很有價值。是他,讓李懷唐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時候,有些人,不得不用彎刀來與他對話。
鮮血淋漓的耳朵擺在阿卜杜拉的麵前,李懷唐就解開了心中的疑惑:蘇紫紫的身份竟然是哈裏發王妃,還是阿卜杜拉的養女。阿卜杜拉為了巴結權貴,早就處心積慮,千挑萬選了許多漂亮的小娘精心培養,把她們當作獲取利益的橋梁。蘇紫紫的美貌驚動了遠在大馬士革的哈裏發,竟然派出精銳的近侍來迎接。
蘇紫紫的苦悶無人理解,成為哈裏發王妃不是她所願,從撒馬爾罕出來,她就本能地諸多留難,拖延時間,以致於護送一行停在了獨莫水邊上過夜,引來了李懷唐這頭餓狼。
酣戰之際,阿卜杜拉渡河逃難了,他說是去史國乞史城求援,卻不舍沉重的財寶,結果還是貪心不足被馬匪給逮住。別人逃難可以,唯獨蘇紫紫不行,瓦帕說了,無論如何,哈裏發的王妃絕不允許落入馬匪手中,抵抗到最後實在沒有轉機,那就請王妃維護哈裏發的榮譽。
幸虧,幸虧,馬匪沒有用強。蘇紫紫臉紅心跳,後怕不已,同時,心中的疑惑更甚,馬匪頭子究竟是什麽人,唐軍嗎?
“沙穆爾,”
李懷唐喚來能言善辯的沙穆爾,將一包東西交與他,囑咐道:“你去一趟乞史城,這包東西,務必要交給史君,告訴她,哈裏發王妃身體不適,在此恭候大駕,讓他帶上禦醫前來問候。”
“是。這個……”
沙穆爾神色很怪,有點遲疑。
“放心,裏麵有哈裏發的金牌,給他們再多的膽子也不敢傷害你。記住,你是王妃的管家,使勁蠻橫就是。事成之後,你就是我光明部的商務總管,前途無量。”
李懷唐給沙穆爾打保票,畫大餅。
沙穆爾沒有選擇,橫豎是死,幹脆狠下心來,道:“遵命,必不負將軍所托!”
一匹大食戰馬載著沙穆爾消失在南方,史國都城乞史城的方向。
黑子望著遠處的塵囂,不無擔憂:“將軍,我們不去小史國了嗎?”
“不,我改變主意了。目標,乞史城!”
黑子處於震驚當中,他聽出了李懷唐的果斷大膽。
“啊?謀國?就我們這些疲兵?”
李懷唐看向還在驚訝的黑子,道:“沒有什麽不可以,你能想多遠,就能走多遠。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可以享盡人間富貴,美人在懷。我又如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