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單刀赴會
李懷唐齜牙咧嘴,抱著腳尖直跳,臉上掛著誇張的痛苦神色。
與之相反,作為腳底踩腳尖的優勝者,從李懷唐懷抱裏鬆開的蘇小娘一臉的幸災樂禍。
“這個送你,每當你拿起它,我就會知道李郎在想我了。”
蘇紫紫從頭頂一盤青絲裏摘下一支步搖,低眼垂眉,遞到李懷唐的跟前。道不盡的羞澀嬌美,說不明的情竇初開。
“紫紫,”
李懷唐接過蘇小娘手中的步搖,順勢握住了一雙柔荑,含情脈脈地盯著她,有幻化為狼的趨勢。
“那個,今晚,月色不錯,咱們是不是得談談人生……”
“嗯?.……”
“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額,”
烏蒙尷尬地發現,他無意之間做了壞事,壞了一對情人的好事。因為被夜雨淋得狼狽,他一時著急給忘記了,進殿前得敲敲門,盡管這扇門本來就是敞開著的。
“哎喲,老了,老眼昏花的,啥都看不見,看不清的。將軍,你在哪裏?”
轉眼間,烏蒙變身瞎子,伸出雙手誇張地摸索漫遊。
“行了,你都把她給嚇跑了,還裝什麽蒜?”
李懷唐氣鼓鼓的,本來,美人整個柔軟的嬌軀已橫陳在他的雙臂上,眼看今夜的美夢就要成為現實,也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了老天的妒忌,臨陣派來了這麽一個不速之客。
不能怪老天,是李懷唐自己給忘了,喚來烏蒙的正是他,為的是明天出征將士的絲綢裝備之事。
鮮血的教訓換來的經驗豈能錯過?李懷唐決定發掘絲綢的特殊用途,將絲綢升格為裝備,而不再僅僅是純粹的奢侈衣物。
烏蒙受命之時感到很驚訝,按李懷唐所要求,數千將士,每人都需要配備一套絲綢衣服!要知道,這裏不是大唐,就算是大唐,也沒有富足到可以如此近乎浪費的奢侈。不過,將軍之命不可違,他還是忠實地執行命令。
花費了數天的時間,幾乎將全城的三次地皮都搜刮完畢,害得那些貴族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盡管如此,所弄到的絲綢也不過僅僅可以做成五百來套,而且,許多非重點部位還是用白迭布連接的,沒辦法,絲綢實在緊張。
“就這麽點點?”
麵對著烏蒙的苦笑,李懷唐眉頭直皺,絲綢的珍貴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買,高價收購,無論多少錢,都要給將士們裝備上。”
如同一名暴發戶一樣,李懷唐揮金如土的氣勢很有震懾力。不過,看在烏蒙的眼裏就不僅僅是這麽回事,他看得出李懷唐堅決的態度,那是一種對麾下將士生命尊重的態度,負責任的態度。烏蒙忽然有一種不可動搖的自豪感,投靠李懷唐曾經是權宜之計,如今看來,當初的選擇非常正確。
“烏蒙為將軍的決定感到自豪。請放心,無論如何,烏蒙必不負將軍所望,將軍回來之時,烏蒙可以保證光明部將士人人都穿著絲綢衣服前往迎接!”
烏蒙神色莊重,仿若誓言。
絲綢,作為一種戰略物資,深深地吸引著李懷唐,引起他的重視,為以後光明部獨立生產,自給自足打下了堅定的決心基礎。
夜,繼續,雨,繼續,濃情,亦繼續……
蘇小娘閨房的房門,第一次沒有被雜物堵上,第一次,在夜間漏出一條細縫.……
閨房內,芙蓉帳裏,人生與理想在風雨聲中升華.……
風,雨,落紅,幻化成婉轉低吟:花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骨咄國境內多山,山脈高聳連綿,夏季,山頂的積雪融化匯聚,形成大大小小的無數條河流,也形成了許多狹長的山穀,其中最長的一條叫瓦赫什河河穀,沿著河穀一直往東北方向,可以通往大唐的安西,也可以通往天馬產地國,拔汗那。
一隊百來人的商隊正頂著烈日,沿著瓦赫什河向上遊進發。
康沙萊的心情很著急,商隊出門已有二十多天,才到達這裏,要進入大唐的話,至少還得要一個月的時間。恐怕,到達大唐的時候,賣家早已被不耐煩給折磨回長安了。
“怎麽辦?”
康沙萊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馬上飛到拔煥城。
“康兄,著急也不是辦法。依我看,不如,就派人先行與賣家聯係。”
這麽多天來,巴布已經和康沙萊混得很熟,康沙萊不時也透露了一些買賣情況給巴布知道。
康沙萊道:“可是,我手下的人都不認識那個賣主。”
巴布想了想,道:“可有信物?”
“有是有,可是,這條小道,野狼猛獸甚多,恐怕無人願意也不敢單獨行走。”
康沙萊道出了他的擔憂。
巴布看了看自己右側下水流湍急的河流,這條在河流和高山之間的羊腸小道,相當險峻。左側,是茂密的樹林,繁密的植物叢裏,不是有看不見身影動物發出的動靜,惡狼的嚎叫聲,不時隱約可聞。
確實,一兩個人行走在這條小道上的話,活命的機會不多。
“巴布本來就是獨身一人上路的。這些天來,若非康兄的幫助,恐怕早已遇難。巴布不才,願意獨往。”巴布道。
按巴布的計劃,他是想在到達大唐疆域後,就去找當地的官長,獻上寶物求見大唐皇帝的。可是,康沙萊告訴他,那不管用。巴布沒有國書,當地的官長可不會輕易就相信,等他們層層安排下來,恐怕都要等上好幾年。再說,這事,本來就有一套程序的。一般在朝中無人引薦的話,就得上鴻臚寺。
康沙萊說的很有道理,巴布的神色隨之黯淡。
不過,接下來康沙萊的話又給了巴布希望,他說,他在長安認識一個國公,可以為他引薦。當下,巴布感激不已。
也許是出於報恩。巴布就自告奮勇,毛遂自薦。
康沙萊猶豫了,巴布是他尊敬的人,如果因為這樣而害了巴布的性命,他的內心實在過意不去。不過,目前除了這個辦法,也別無選擇。
“康兄,就算你不答應,我也得獨自上路了。我必須盡快完成長老的使命。”巴布很決絕。
“好吧,我再安排兩名騎士給你護衛。”
康沙萊也不得不下決心。同時也把唯一的信物交與了巴布。
告別無語,盡在不言中。
巴布帶著兩名隨從,一人雙騎,消失在蜿蜒的小道上……
“熊熊烈火,惟斯光明。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安穆塔塔的自由受到了限製,每天就呆在一個毛氈裏,周圍被數十個突騎施士兵層層保護了起來,連蒼蠅都無法逾越。
每天此時,對於守衛的突騎施士兵來說,都是一個磨難,一個考驗。
“該死的,催眠曲又響了。”
一名守衛使勁地晃晃腦袋,似乎是想將那些肉眼看不見的瞌睡蟲給甩落。
“給看看,我耳朵裏究竟有幾隻蒼蠅?昨天好像才感覺到一隻。”
另一名衛兵很不確定,痛苦地將耳朵湊到同伴眼前。
“別鬧,小心挨棍!咦?哪幫混蛋終於來了。”
沒有盼到姍姍來遲換崗的同僚,守衛們驚奇地發現,傳說中的俘虜王子,骨咄祿來了,在他身後,跟隨著一大隊騎兵,為首的那名騎士威武雄壯,氣勢逼人。一行騎兵不緊不慢地在他們麵前通過,投過來的眼光都是無一例外的不屑。
大帳內的安穆塔塔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憂慮,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相信,憑布哈拉人民的智慧,沒有人可以操縱他們,改變他們的意誌,大食人不可以,突騎施人更加別妄想。光明神一定會給他的信眾指引一條光明大道的,否則,也不會在關鍵時刻降下神物。
這麽多天過去了,除了知道巴布好像是被史國商人救走之外,就沒有其它關於勒克和巴布的消息,或許這也算好消息吧,說明了巴布不負自己的所托,否則得意洋洋的勒克,還有闕伊難如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炫耀他們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