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聖水
“大汗容稟。我們派往史國的沃教特使,在前往乞史城南部尋找護法的時候全部都被殺了。”
這邊的火頭剛熄,骨咄祿又點燃了那邊的火苗,眼睛有意無意地瞟向對麵的莫賀達幹。
“那,那關我什麽事。”
莫賀達幹似乎感覺到了即將纏繞到自己身上的一絲陰謀。
“那肯定是史國暴徒幹的。你別妄想讓我來背這黑鍋。”
闕伊難如盯著莫賀達幹,心忖道:這麽緊張,莫非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骨咄祿冷笑:“你心虛了?我可沒說過是你幹的。我查驗過了,那幾個使者是被彎刀砍死的,屍體都被燒焦了,要知道,史國人是不會放火燒人的,他們認為,火,是神聖的,屍體隻會玷汙了聖潔的烈火。”
黑鍋,已經成功拋出,即將套牢既想中的對象。骨咄祿恰如其分地保持沉默,恭敬地候在蘇祿汗的邊上。
“你,汙蔑,血口噴人,大汗,我……”
莫賀達幹漲紅了臉,有苦說不出。
“都下去。骨咄祿,你留下。”蘇祿汗沒有暴怒,反而很平靜,
打斷了想發難的闕伊難如。
甩了一句“哼”,莫賀達幹悻悻退下,出帳前,與闕伊難如的目光不期而遇。他看到了,從闕伊難如的眼裏,他讀到了一絲陰鶩。
大帳裏,隻剩下了蘇祿汗兩父子。
蘇祿汗一直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父汗?”骨咄祿受不了那可怕的沉默氛圍了,終於嚐試著問道。
蘇祿汗睜開了眼睛,盯著骨咄祿,良久,才道:“剛才,他們出去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麽?”
骨咄祿愣住了,被蘇祿汗盯得發毛的他,還心虛地以為自己與李懷唐的秘密協議被發現什麽端倪了。沒成想,他這個父親居然問起了這個看似不著邊際的問題。
“這個,這個,兒愚鈍,沒看出來,謹聽父汗教誨。”
骨咄祿支支吾吾地回答。確實,剛才,他隻顧著注意蘇祿汗的表情,沒有理會被趕出去的莫賀達幹和闕伊難如。
“我看到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和爭鬥,激烈而不可調和。”蘇祿汗幽幽道來。“他們兩個,天生就是對頭,而且都有野心。”
“野心?這個……”骨咄祿感覺蘇祿汗說的就是自己,局促不安不知從何說起。
“這次被俘,很不服氣是吧?”蘇祿汗話鋒一轉,語氣加重,“為什麽被俘的不是莫賀達幹,還有闕伊難如?你該學會思考了,好好學。不然,下次就是被人家砍掉腦袋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是,父汗。兒定當遵從父汗的教誨。下次一定不辱使命。”
骨咄祿的心中竊喜。蘇祿汗能對他說這些,就說明了自己在蘇祿汗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席之地。這個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難道被俘一次就能有如此奇遇?那,再被俘一次……骨咄祿的心思開始亂七八糟。
“此次如果不是為了沃教的事,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在這裏和我說話嗎?下次如果再敗,你就去當一個小兵去吧。哼!”
蘇祿汗狠狠地說道。
“是,是。謝父汗大恩。”骨咄祿冷汗直冒。
“不過,此次,你做的很好。懂得事情的大小緩急,史國的護法就繼續由你來安排。還有,你的親兵,你自己去解決,別白白地便宜了別人。”
蘇祿汗的語氣緩和了下來。以前,他都不怎麽重視這個庶出的兒子,這個骨咄祿要計謀沒計謀,要勇武也沒勇武,與嫡出的長子爾微相比,蘇祿汗根本就沒指望他能接班。今天的形勢有點怪異,這個一直不起眼的兒子居然懂得向莫賀達幹發難了,而且還在莫賀達幹和闕伊難如之間不知不覺地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這兩年,莫賀達幹所部,還有都磨支所部強盛得很快,他們各自的實力隱隱有超越自己的態勢。就連那個闕伊難如,手中雖然沒有部兵,但是野心也不小,也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經營了多長時間。
為了平衡,蘇祿汗一直讓他們互相之間保持平衡,容忍他們相互傾軋。現在,又多了一個骨咄祿,似乎與史國之間有著一絲關係。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史國就不用那麽著急地去滅它,應該可以利用一番。
眼前這些勢力,蘇祿汗還沒想出個完美的辦法來處理。那麽就幹脆鼓勵鬥爭,把鬥爭的蛋糕做大做強,讓他們不停內耗,耗著耗著就習慣了,就大治了,皆大歡喜。
“父汗,還有一事,兒不知當不當說。”
“嗯?何事?”
蘇祿汗從紛雜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察看不出蘇祿汗什麽態度,骨咄祿咬咬牙根,繼續道:“怎麽各國的特使都是闕伊難如的親隨?”
“哼!那老賊,連你都瞞不住。”一股恨意從蘇祿汗的臉上兀然騰起,“他想翻天,也沒那麽容易。我自有安排,你,你先下去吧。”
感謝突騎施人的鬆散製,李懷唐驚奇地發現,大營相當混亂,沒有任何的監視,任何的約束,隻要他願意,去哪都成。所有的人都在準備明天行軍的事情,李懷唐是輕裝上陣,本來就沒帶什麽輜重。難得輕鬆的李懷唐幹脆就找個放牧的借口,讓跟隨身邊的五百多騎兵遠離大營,展開訓練。
黑塔發現李懷唐的騎術進步飛快,一日千裏。短短的日子裏,李懷唐所掌握的技巧已經足以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騎士了。
李懷唐也驚訝於自己的巨大潛能,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身體裏麵是不是天生就擁有這些技能。無論是騎術,到騎馬砍劈,還是騎射,練習起來都得心應手,各種技巧很快就能領悟透徹。而且,自己身體裏麵蘊藏著一股無窮的力量。就拿射箭來說,大多數人射十箭就無法再射了,而李懷唐卻可以射出二十箭,然後換手,在眾人口瞪目呆的表情下,耍起左右開弓的特技。
要知道,剛開始的時候,無論是騎還是射,眾將士無不認為自己要比他們的將軍出色。短短的時間,李懷唐的表現,足以讓大部份將士汗顏。他們毫不懷疑,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將軍就可以成為一個超級戰將。
說到箭術,李懷唐還得感謝他的師傅,胡一箭。
最後出發的那天,黑子找到了李懷唐,稟告說骨咄祿賠償過來的五百多名唐奴有數十人要求跟著李懷唐一起去。李懷唐聞訊,就接見了那五百多人,讓他喜出望外的是,要求與他同去的數十人,個個騎術出色,騎射了得。黑子說,他們這些人幾乎都是真正的唐軍騎兵。初來乍到,就想建立功勳。關鍵是,他們要發泄長久憋屈在內心的恥辱。
李懷唐大喜,有了這些人的加入,對於提高光明三騎的整體戰術水平大有裨益。於是就大手一揮,答應了這數十人的要求。臨行前,李懷唐還特意地與這些新加入的士兵交底。把自己和突騎施人的微妙關係給他們說清楚,要求他們一切按軍令執行,否則軍法無情。
其中,有一個外號叫胡一箭的小個子,其貌不揚,可騎射功夫驚人,簡直達到了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水平。因為其射出的每一箭都顯得那麽的漫不經心,但是準頭卻又如此的不可思議,胡亂一箭的綽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粘在了他的身上。
胡一箭是獵戶出身,一家人都靠著淩山吃飯。萬惡的突騎施人一次偶然經過,把他全家給端了,父親不幸戰死,自己和母親被被賣做了奴隸。胡一箭非常痛恨突騎施人,做夢都想報仇。
“我父親說的,要相信你手中的箭,它會按著你的所想的,所看的飛過去,然後準確擊中目標。”胡一箭鄭重其事地教導李懷唐的騎射功夫。
“心箭合一?”李懷唐似有所思。
“嗯,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將軍厲害,一語中的。”
胡一箭摸著光禿禿的腦袋,憨憨直笑。
“你小子別拍馬屁。拿出點真本事來。”
“將軍,我睡覺的時候都要拿著弓箭的。平時也是箭不離手,任何時候,心裏所想的都是手中的弓箭。就這樣,漸漸地我就感覺到手中的弓箭已經成了我身體一部分。就像他們說的那個什麽如臂使指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