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深秋的藥殺水水流量不是很大,還沒封凍,薄薄的浮冰若隱若現,寒冷已經把無數的小刀子深植其中,把手伸進去,一股難以忍受的割裂疼痛感鑽心而來,無須多久,隻要呆在水裏多幾個呼吸的時間,感覺就會麻木。
虛無輕飄的晨霧中,兩騎帶著疲憊,來到了藥殺水邊。
兩騎正是逃亡中的李懷唐和裴小娘,兩人神情黯然,臉上都掛著憂傷。
夜間跑馬確實危險,裴小娘與水柔兒騎術不佳,陡峭的山路幾乎吞噬了裴小娘的生命,關鍵時刻是水柔兒舍命救了她,可惜的是,水柔兒因此連人帶馬掉入山崖。李懷唐追到現場之時,裴小娘在痛哭悲慟,有跳崖相隨的情緒,幸虧被李懷唐抱住。
逃亡的腳步不能停留,否則前功盡棄,突騎施人不會給他多少時間憂傷和下山穀尋根探究。李懷唐忍著傷痛,強抱著傷心欲絕的裴小娘上馬繼續逃亡,這裏距離拔汗那國不遠,隻要到了西鍵城點上兵將還可以再來尋找水柔兒,無論是生是死。
寬闊的藥殺水擋住了李懷唐前進的道路,戰馬在水邊停住,揚起了蹄子,說什麽也不肯再向前。一路過來,戰馬趟過了好幾條小溪流,冰冷的河水粘在馬腿上,濺在馬腹上,被甩的到處都是的水珠很快凍結成冰,牢牢地結在戰馬的鬃毛上,把疲憊不堪的戰馬凍得煩躁不安。
李懷唐跳下了戰馬,站在水邊,把手伸進河水裏,冰冷的河水讓他馬上把手縮了回去,眉頭直皺,看來戰馬再也不願淌冰冷的河水,如果勉強行事,估計很有可能會把人甩進水裏,甚至在疲勞和寒冷的雙重打擊下,不堪重負倒伏河中。
李懷唐撫慰著兩匹不安的戰馬,從懷裏掏出最後的幾粒豆子,喂到戰馬的嘴邊,喘著粗氣的戰馬幾乎就把他手中的豆子吹飛。
“我們,不過河了嗎?”
耳邊傳來了裴小娘擔憂和微微顫抖的聲音,任何時候,她的聲音都如此的悅耳。李懷唐抬頭看了看馬背上的小美人,又拍了拍戰馬,苦笑道:“馬大哥抗議了,我們隻好徒步過去。”
“啊?慘了!”裴若兮被嚇了一跳。她非常的不適應這裏的寒冷,被厚厚的衣服裹著還凍得直哆嗦,更別說下水了,想想都要打寒戰。
“我,我,我不。”裴若兮可憐巴巴地看向李懷唐,希望他能找到一個更好的辦法。
李懷唐豈能不懂裴小娘的心思,安慰道:“放心吧,這河水不深,把你的衣服都紮緊了。”
一邊說,李懷唐一邊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
“你,你幹什麽?”裴小娘驚呼著別過臉去。
“幫我把衣服拿著,我可不想過河後被濕漉漉冰冷的衣服裹成冰棍。”李懷唐將脫下的衣服遞到了裴小娘的手邊。
裴小娘感覺到一陣赤熱布滿了臉龐,直抵耳根,她明白了李懷唐想幹什麽,雖然很羞人,可是卻不能說什麽。突然她想到了什麽,不對,難道我也要這樣嗎?那豈不是……裴小娘急得直想哭。
“磨蹭什麽,還不下馬?追兵就要到了!”李懷唐沒有時間理會裴小娘的小心思。
“我,我,我不!”裴小娘猶豫著拒絕了,臉龐向著另一邊,不敢回頭看李懷唐。雖然她也害怕被追兵抓回去,可要是像李懷唐這樣過河,她寧願死。
李懷唐又好氣,又好笑,沒有再多任何的廢話,將手中的衣物放在馬背上,一把就把馬背上的裴小娘揪了下來,抱在懷裏。
“啊?”裴小娘驚呼,接著她就感覺被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抱著,橫靠在一個熱乎堅實的胸膛前。驚慌的裴小娘拚命揮動著纖纖玉手,拍打著李懷唐。
“別亂動,再動我就把你扔進河裏!”李懷唐惡狠狠地吼道。
突然的吼叫震住了裴小娘,玉手停在了李懷唐的臉前,愣愣地看著李懷唐怒鼓鼓的雙眼。李懷唐的胸膛上,脖子上,肩膀上,到處都有傷痕,尤其是臉龐,還有被她剛剛抓傷的痕跡,顯得相當的猙獰。
“把衣服拿好,我抱你過河。”
李懷唐的語氣不容置疑。可抓著小娘玉腿的手似乎很不老實,被吃豆腐的小娘卻無法確定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隻有羞澀地閉上眼睛默忍著,那紅彤彤的俏臉,完全一副嬌弱任人宰割的表情,看得李懷唐幾乎噴鼻血。
河水冰如霜,冷如刀,殘酷無情地折磨著踏進河水裏的一切陸地生物。隨著水越來越深,受折磨的部位就越來越多,李懷唐忍著劇寒,回過頭去,喚了一聲他的坐騎。
受到了主人的鼓舞,兩匹戰馬躊躇了幾步,最終還是有一匹義無反顧地跟著踏進了冰冷的藥殺水,而另外一匹戰馬卻臨陣退縮,好像在裝傻充愣,搖頭晃腦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藥殺水的水底全是一塊塊碎石,李懷唐隻能慢慢地在上麵試探著前進,走快了會被堅硬的石塊割破腳底,可怕的冰水麻木了他大腿以下的感覺,就算被在水底受傷,一時也無法知道。
寒冷的感覺仿佛能傳導,裴小娘的心裏冒起一股寒意,李懷唐牙關咯咯碰撞的聲音和禁不住的顫抖提醒她,河水刺骨!
裴小娘慢慢睜開了眼睛,一張蒼白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相距如此的近,甚至感覺到了他雄壯粗重的呼吸氣息,為她的俏臉增添一層緋紅。
“會,會唱關雎嗎?唱,唱,一曲,”李懷唐盯著前方,咬著牙斷斷續續地嘣出了幾個字。
懷中的裴小娘一楞,羞澀至極,不過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她居然順從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青澀的聲音,動聽悅耳,像一股熱流流動在李懷唐的心窩裏。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李懷唐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一股力氣,順接著美人的歌聲,大聲地吼叫兩句,仿佛如此就可以驅趕掉他體內的寒流。
步履雖然艱難,移動雖然緩慢,可是彼岸卻在一步步地靠近……
終於,渡過了寒冷刺骨的藥殺水。剛上岸,李懷唐就把裴小娘放下地,不顧一切地嗬呼著熱氣在雙手上,拚命搓著拍著他那冒著白水氣的雙腿,完了還不停地跳動。
裴小娘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李懷唐真的不著一縷,渾身上下無遮無蔽,隨著他的跳動,胯間一根碩大的物體還不停地上下甩擺著,生動地顯露在她的眼前,……
“啊!”一聲驚慌尖叫在藥殺水的南岸響起,回蕩在附近的山穀裏。
“你不看就轉過身去嘛,幹嘛把我的衣服扔在地上。”李懷唐撿起被裴小娘扔掉的衣物,忍不住埋怨捂著雙眼的裴小娘,掉在地上的衣服沾了不少潮氣。
得到提醒,裴小娘立刻轉身,背對著李懷唐,心肝兒如小鹿不停地跳動著,長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見異性的最隱秘之處。雖然出嫁之日,娘親告訴了她男女之間的事情,還有一幅幅羞人的圖卷,可是,當圖紙上那羞人的怪物真實地展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才驚覺如此的難堪。
盡管誘人的身段被厚實的衣服裹著,可裴小娘那嬌倩的背影依然可愛無比,李懷唐一邊抵禦著體內尚存的寒意,一邊大方地欣賞著美人的背影,心裏大喊可惜,剛才美人在懷的感覺已經被凍得遺落在藥殺水裏。
“慘了,慘了,被你看個精光。怎麽辦,你可要對我負責任啊!”
寒心未盡的李懷唐一邊不自主地顫抖,一邊學著裴小娘的口吻調笑道。
李懷唐沒有等來裴小娘的叱罵,反而是看見了她聳動著肩膀,低微的抽泣聲漸漸可聞。
“不至於吧?別哭,我投降,我有罪,我該罰!”李懷唐趕緊裝孫子。
不說話還好,李懷唐的話音剛落,裴小娘就“哇!”地一聲哭出來,發泄著長久積累在心中的悲苦,再次驚動了附近老樹枯枝上的一群黑鴉。
李懷唐硬著頭皮正想去安慰裴小娘,忽然河對岸,隔著淡淡的薄霧,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
“該死的突騎施人!”
李懷唐低罵了一句。突騎施人死心不息,數十騎又追了上來。
也不管受到委屈的裴小娘是否同意,李懷唐再次將她抱起,利索地把她放在馬背上,過程中還用魔爪助推了一把她彈性極好的臀部。
緊接著李懷唐也跳上了戰馬,從後抱著裴小娘,驅馬狂奔。
“你,你混蛋!把我放下來,我,我不活了。嗚……”羞憤是理智的敵人,或許是受到李懷唐胯間那根羞死人物件的刺激,或許是厚積薄發,裴小娘的行為瘋狂而莽撞,居然有輕生之念。
李懷唐嚇得趕緊抱住掙紮幾欲墮馬的裴小娘,大聲道:“隻有一匹戰馬了,將就擠一下,前麵不遠就是我的地盤了。”
疲累的戰馬不堪重負,盡管李懷唐覺得裴小娘不算重,可是好歹也是一個人的份量,加上連續的跑路早已疲憊不堪,戰馬越跑越慢。
李懷唐著急地回過頭去,尋找著追兵的影子,估計藥殺水同樣也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追兵還沒有出現在身後的視線裏。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追上來的,以自己目前的速度,如果沒有援軍,想逃出升天幾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