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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告急

  經過大半年的努力,煤礦已成規模,數萬人汗水堆積的成果以煤礦山山腳下的一堆堆小煤山而顯現。露天煤礦的挖掘速度很快,寧遠城與西鍵城消化不了數萬名壯奴的辛勤勞作,以致於煤場日漸向南延伸,向東西兩端擴張,小小的人工煤山連綿不絕,擋住了突騎施人的鐵蹄。


  通向半山腰的路雖然狹窄蜿蜒,卻還是有的,隻不過都鋪上了一層散落的煤炭,路上煤層的厚度剛好淹沒腳踝,嚴重減緩了戰馬奔跑的速度。


  骨啜很生氣,暴跳如雷,眼看煤場近在咫尺,大功即將告成之際,滿地的煤炭愣是讓他慢了下來,他不得不眼睜睜地望著數百名敵軍從容不迫地驅趕著那些壯奴向山上跑去,在他率領的鐵騎到達之前安全地站上了半山腰。


  “該死的煤!”骨啜惡狠狠地詛咒著。“煤”這個詞還是細作比那爾告訴他的,並帶給他實樣,第一次使用之時其神奇的功效引起他的驚歎,同樣是黑色,同樣能燃燒,可這個從寧遠傳來的煤炭卻遠比他認識的牛糞要厲害得多,熱量強勁,還沒有臭味,確是冬季裏理想的取暖選擇。他不禁妒忌上天對李懷唐的眷顧,總是能讓他發現寶物,聽說他在阿賴山裏還找到了一座產量極大的銅金礦。


  骨啜沒有停留甚至直接忽略了戰前準備,迫不及待發動攻勢。他的先鋒大軍有五千人,剛剛一戰損失了五百餘,還有四千多人,而山上在他視線裏的最多不過五百守軍,雖然他們居高臨下憑借地利,可骨啜並不認為這點兵力可以阻擋他的步伐,況且守軍還要分兵看管那些隨時會造反的壯奴。


  商祺相當懊悔,他被堵在了煤山上。


  “我怎麽這麽倒黴,該死的突騎施人!”自從煤礦進入正軌,他好幾天都不到煤山視察一趟,難得來一次,卻遇上了凶悍的突騎施人。


  驚慌失措中,商祺看見突騎施人漫山遍野湧來,從上往下觀望,可以發現突騎施人的攻勢如同四個波浪緩緩拍來。很明顯,突騎施人想畢其功於一役,一鼓作氣拿下煤山。


  “怎麽又攤上我了?”商仁哭喪著臉,遞給商祺一把護身的唐刀。前年在突騎施人領地的遭遇還曆曆在目,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他雙腿直發抖,尿意頻頻。


  商祺接過唐刀,站到一處土墩後。害怕之中他有種奇怪的預感,讓他產生奇想的是李忠心,作為李懷唐的得力幹將,不隨軍西征卻出現在此,不能說明些問題麽?還有,在他的記憶中,上次煤山的山坡都是雜草,現在雜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破碎石塊,突騎施人踩在棱角分明的石塊上可不好受,絕大部分的突騎施人都是打赤腳的。


  山坡長而緩適合進攻,但是突騎施人不時要注意腳下的石塊不得不放慢速度。骨啜很著急,命令號角手催促士兵加快攻擊的的腳步。


  在突騎施人進入長弓的射程時,李忠心下令放箭。兩百支羽箭居高臨下,準確落入預先測好的射距範圍內,隊形密集的突騎施人吃了一個大虧,數十人中箭倒地。


  李忠心指揮的五百守軍分成三列,依次引發羽箭。他們占據地利,長弓的射程因此而提高不少,威力也提升許多。


  箭雨帶來的傷亡不能令骨啜皺下眉頭,他認為,隻要能俘獲山上的數萬名壯奴,就算死傷上千名戰士也是值得的。


  “吹號!再加快攻擊速度!”守軍的反擊在骨啜看來是垂死掙紮,讓他激動興奮。


  兩條腿比不上四條腿,衝在最前列的突騎施士兵受到了五輪羽箭的洗禮,死傷慘重。長弓特消耗臂力,發射了五輪羽箭,虎賁騎的將士趕緊拋下弓箭換上長矛列陣迎敵。激烈的肉搏戰隨即爆發。


  刀兵刺破血肉,非人的慘叫和死亡處處表現著血腥,殘暴和冷酷無情。一排排長矛刺出,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消失;一把把反擊的彎刀甩飛,一道道鮮血流淌。


  相對於開闊的戰線,五百名守軍顯得單薄了點,不少突騎施人繞到了守軍的身後,迫使守軍腹背受敵。幸虧虎賁騎的將士裝備精良和訓練有素,防線壓力雖然有所增加,卻不是突騎施人輕易能撼動。


  雙方僵持著,廝殺著,呐喊著。難得一見的狀況吸引了商祺,卻使他暴露在突騎施士兵的視線裏。


  兩名突騎施士兵見到有軟柿子,當仁不讓撲上去。商祺是個好鬥分子,卻不是拚命三郎,平時的打架與戰場的你死我活有天壤之別,在明晃晃的彎刀威脅下,商祺隻有轉身逃跑的份,雖然他會武功。


  商祺的運氣確實糟糕,跑了幾步踩上一塊煤矸石,整個人踉蹌撲倒。


  “嘿嘿!”突騎施人忍俊不禁猙獰地笑著逼近,軟柿子始終是好欺負點。


  商祺滿嘴煤灰,他卻顧不得計較,慌亂地尋找著摔飛的唐刀,身後的兩把奪命彎刀已經高舉,沒有武器那就隻有用身體承受彎刀的切割。或許絕望能激發求生欲望,商祺急中生智隨手抓起兩把煤泥,急轉回頭揚灰。


  兩名突騎施人始料不及,眼睛混進了塵土,隻好連連後退揮刀護身。


  “商仁,你個膽小鬼,快來救我!”商祺手腳並用狼狽爬起,衝著卷縮在一個煤坑裏的身影怒吼。


  商仁很委屈,他勸過商祺藏好不動,可商祺卻要逞英雄冒險去觀戰,結果遇險又埋怨他不予相救,要知道,他是不會武功的。商仁偷偷觀望了兩眼,決定繼續裝死,因為突騎施認的彎刀比他主人的怒罵更有威脅。


  兩名中陰招的突騎施人勃然大怒,揉揉眼繼續追殺商祺。商祺急忙繞煤坑躲避,與突騎施人練起淩波微步。


  突騎施人很鬱悶,雖然目標不堪一擊,然而受腳下十數個煤坑的限製,他們竟一時拿對方毫無辦法。


  “你們怎麽不殺他啊,他藏那不動呢!”商祺一邊跑一邊指著腳下某個坑裏正在裝鴕鳥的商仁不甘心地喊著。


  商仁開始很害怕,突騎施人要砍死他太容易了,坑裏無法躲避,隻須輕輕一刀,他便完蛋。奇怪的是,突騎施人沒有理會他,或是不屑,又或是隻對移動的物體感興趣,總之,他商仁奇跡地完好無損。


  “哎呀!”商祺不是一般的倒黴,又摔倒了!


  兩名突騎施人哇哇大叫,好像是在說:你死定了。


  “完了!”望著左右包抄而來的兩名突騎施人,商祺想哭,這會煤粉救不了他了,閃著寒光的彎刀就要落下……


  彎刀落下,突騎施人也落下。奇跡發生了!彎刀砍在突騎施人的身上,不知何故,這名突騎施人突然撲倒在商祺的身上,為他擋下致命的一刀。


  沒死?商祺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快跑啊!”商仁一邊朝著另外一名突騎施士兵甩出手中的兩把煤灰,嘴裏一邊提醒還在發愣的主人。剛剛他有如神助,眼見主人落難不知從哪借來了勇氣,順手掀翻正好經過他頭頂邊緣的一名突騎施人,救了商祺一命。


  因為誤殺同伴,突騎施士兵的動作出現了遲疑,結果他再次中招,眼睛落入了無數的煤塵,成了個瞎子。


  “去你的!”商祺裝著膽將慌亂舞刀的突騎施士兵推進煤坑。


  “埋了他!敢惹本將軍!”死而複生,商祺胡亂地發泄,竟然學著李懷唐的姿勢怒斥坑中的突騎施人。


  可憐的突騎施士兵先是錯殺自己人,而後又被商祺主仆給活埋於坑中。煤山上多得是運煤的鬥車,主仆兩人推了數車便搞定了這名倒黴的突騎施士兵。


  此時,戰場也平靜了下來,突騎施人如潮來,如潮去。


  憑借著兵刃、護甲和結陣的優勢,虎賁騎戰士擊退了突騎施人的第一次攻勢。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五百餘具突騎施人的屍體,而虎賁騎也損傷了百餘人。


  守軍的堅韌頑強刺痛了骨啜的神經。鮮血的教訓使骨啜明白,磨刀不誤砍柴工,對付弓箭和長矛最好的武器是盾,遠道而來突騎施人隻攜帶了少量的小馬盾,於是他下令伐木製盾。


  商祺抹了一把汗,稍稍安定心中的各種驚魂。今天的遭遇太過刺激,從幾乎被殺到意外擊殺追兵有如夢遊一般,若非傷兵的痛呼尖叫,他還無法從其中走出。


  “李將軍真厲害!彈指間,打得突騎施人落花流水。”商祺來到李忠心的身邊,拍著馬屁。


  “嘿嘿,你也不差嘛!”商祺活埋突騎施人的壯舉正好落入李忠心的眼裏。


  商祺與李忠心是老相熟,兩人關係很鐵,所以商祺沒有過多廢話,直接向他詢問:“告訴我,上將軍是不是早有安排?”


  “什麽安排?”李忠心盯著商祺反問。


  商祺瞪眼,道:“我你都信不過?別藏著掖著了,快說,上將軍是不是在此給突騎施人設下了陷井?”


  李忠心看了商祺好一會,才說:“我也希望是!”


  “啊?!”商祺很失望,不過他並不死心,他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表麵上,所有的守軍都集中在此了,可是後山的數萬名壯奴為何沒有任何動靜?這個問題很重要,在那些壯奴的心中突騎施人是他們的救星,指望他們安靜呆著不動是不可能的,如果沒有強勢鎮壓,他麽不趁機造反才怪。既然那些壯奴沒有鬧事,那就說明有人在看管他們。


  “壯奴?”李忠心皺了皺眉頭,笑道:“都趕進窯洞裏了,我的部下在看著呢,誰敢動就一把火全燒死!”


  答案顯然不能令商祺滿意,可他也想不出李懷唐哪裏還有富餘的兵力。


  “突騎施人打算長期圍困我們了,在砍柴燒飯呢!”百無聊賴的商仁注意到山下突騎施人的異樣,這些突騎施人不停地用戰馬拖著樹木回來,一大群人圍著樹木在忙碌。


  李忠心向山下瞥了眼,苦笑道:“不是做飯,他們是要做盾排。”


  “啊?”商祺大吃一驚,他不懂軍事卻也知道盾排是弓箭和長矛的克星,突騎施人吃一塹長一智,明顯是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那,那怎麽辦?完了,完了……”


  “我說,李將軍,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我們撤吧。”商祺慌亂地建議著。


  “嗯,撤,往哪撤?”李忠心認真地看著商祺。


  見到李忠心似乎同意自己的想法,商祺來勁了:“撤回寧遠城。把這裏的煤炭讓給他們,他們要多少盡管拿去就是,等上將軍班師再奪回就是。”


  商祺知道,一旦等突騎施人完成大木盾的製作,憑著李忠心手下的幾百人根本無濟於事,既然事不可為,不如跑路,隻要回到寧遠城這些突騎施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李忠心恨恨地敲了一記商祺的腦殼,道:“笨蛋!突騎施人有牛糞即可,要什麽煤炭,他們看上的是這數萬壯奴,一旦讓他們陰謀得逞,寧遠城危矣!”


  商祺欲另外建議,張嘴卻發現不能殺掉那些奴隸,否則失去目標的突騎施人會要他的命。


  李忠心不再理會商祺,轉身向士兵下令:“撤!都退到後山!”


  後山,設有第二道防線……


  當蘇祿汗率領大軍到達煤礦之時,他沒有聽到好消息,骨啜的第二次進攻依然以失敗告終,再次損兵折將五百餘。


  麵對狂怒的蘇祿汗,骨啜很想說:非是我無能,隻怪敵人太狐狸。


  擊敗骨啜的是一堆堆石塊。骨啜滿以為守軍氣數已盡欲棄陣而逃,越過第一座煤山後,他才發現守軍是戰略轉移,第二座山山坡更陡峭,而且守軍似乎已有所準備,在半山腰壘起一堵堵石牆。當時骨啜已急紅眼煤想那麽多,木盾已準備好,豈有半途而廢之理?


  迎接突騎施人第二次進攻的是無數從上砸下的石塊,無恥的守軍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直接一腳將石牆踹倒,翻滾的石塊將爬在半山坡的突騎施人被砸得鬼哭狼嚎。


  至此,骨啜才感覺到不妥,數道石牆明顯是提前準備,隱隱不安中,他想到了陷井,就像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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