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呂大土匪來了!
一座無名山下,碎石遍地,牧草稀疏,數千匹戰馬於其中爭搶有限的食物。
“該死的回紇人!這就是他們分配給我們的牧場?”
李懷唐拔起一株翠綠色的苜宿,慍怒形於臉上。盡管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但是麵對回紇人的處處刁難,不問候他的祖宗已經算很客氣。
封常清跟隨在李懷唐身後,憤怒同樣是他臉上的主基調,其中還混雜著一絲愧意。他負責與回紇人打交道,結果遭到暗算,不但沒領到糧食,還被他們打發以一大片貧瘠的草地。
回紇人之心,路人皆知!他們無非想盡一切可能削弱寧遠鐵騎的力量。
李懷唐攥緊了拳頭,關節咯咯直響。
幸虧此前早有準備,隨軍來的馱馬駱駝攜帶有大量的肉幹和豆餅,再加上經過葛邏祿人的領地時收割了踏實力部的大量的牛羊,還可以維持數天。
肉幹配備了足夠四十天的消耗,不夠還可以宰殺馱馬和駱駝補充,唯一的麻煩是戰馬的口糧,戰馬,尤其是汗血馬的食量驚人,長途跋涉消耗得更多,剩下的豆餅隻夠五天之用,如果牧草不足,恐怕三天告罄。
平原上,速度為王,疲弱的戰馬意味著死神的步伐在接近。
封常清憤然道:“回紇人企圖逼著我們立刻與契丹人血戰,如果我們抗拒,隻能等死著被餓死,順從,結果也不會好不到哪。”
連續行軍數千裏,人掉肉,馬掉驃,寧遠鐵騎的戰鬥力大打折扣,以此狀態出擊尋戰,無異於找死,何況身後還有居心叵測的回紇聯軍。
“幹脆我們去搶他們的!”封常清惡向膽邊生,給出了處於他角度上看到的最合適的建議。
回紇人從天山南下,驅趕著無數的牛羊走了數日的行程,同樣疲憊。封常清去過回紇聯軍大營,見識過他們的鬆散軍紀,認為襲擊他們的成功率更高。
其餘數名參軍也都表示讚同,惟有白孝德不動聲色。
李懷唐拍了拍封常清的獨臂,豎起個大拇指:“有種!不過,”他口鋒徒轉,嘴角閃過一絲詭秘和冷笑,“對付回紇人不必硬碰硬,隻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封常清一愣,思維介於明白與糊塗交界之間的模糊處,似乎能抓到什麽,又有些迷惑。
“莫非上將軍打算聯合契丹人對付回紇人?”封常清驚疑地望著李懷唐。
李懷唐似笑非笑,道:“不著急,到時你自然會明白。走,既然他們要我們南下,那麽我們就如他們所願!”
“南,南下?!”參軍們驚愣,麵麵相覷。
張仇著急道:“上將軍不可!我們切莫要中了回紇人的詭計!”
李懷唐哈哈大笑,笑畢,抬頭看向蔚藍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語道:“白玉爪會給我們帶來貴客的。”
沒有人能聽懂李懷唐的意思,卻很肯定,他們的上將軍信心篤定,胸有成竹。
大軍緩緩南移,兩天隻走百餘裏的路程。兩天內,寧遠鐵騎所攜帶的豆餅大半又化作了糞土,馬糧告急,眾將士為之而憂心忡忡。
不過,他們的主將似乎並不擔心,淡定的表情預示著,前方有出路!
果然,預言應驗,白玉爪真的帶來了貴客,一支由千餘人組成的馬匪武裝。
馬匪到來,將士們如臨大敵。這些馬匪梳著一頭契丹人的發型,或中間地中海,四周剪斷,蓄兩綹長發垂於耳側;或幹脆大部剃盡,隻在前額兩側各保留一小綹長發,有的編成發辮,有的自然下垂。無論哪種,都很有特色,身份易辨且過目難忘。
戰鬥沒有打響,在李懷唐的哈哈大笑中,契丹馬匪不好意思地下馬禮見。
“賣糕的,是呂大馬匪!”屠步烈學著李懷唐的口吻驚呼,一隻手還在誇張地揉著眼睛,似乎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
“哈哈,笑死我了,這是老呂?”
“胡子?你的胡子哪去了?”
眾人捧腹嘩然而笑。
呂尚卿一臉羞憤45度望天狀,胡子卻毫無忌憚,嘻嘻哈哈,契丹人習慣不留須,他隻能入鄉隨俗,剃須成為“偽胡子”。
眾人笑,李懷唐怒,喝道:“再有取笑者一律跟隨呂尚卿當馬匪去!”
安靜,憋紅的臉龐下,一片詭異的安靜。
這幾天天氣清朗,在天空中翱翔的白玉爪醒目可見,無疑是呂尚卿的指示燈。
參軍們明白了,上將軍下令緩行就是為了方便呂大土匪找上門來。見到呂尚卿和他身後的上百車數十萬斤豆餅,將士們都鬆了一口氣,在戰馬恢複狀態前,糧草終於不再成問題。
呂尚卿還帶來了一份自製地圖。
地圖涵蓋了附近的山川走勢,水紋情況,是軍旅征戰的必備之物;豆餅則是他在過去的大半年裏儲備的。去年,他接到上將軍令,移師到契丹人地盤附近,大肆收購糧草,等待大軍的到來。命令之中,還有不容討價還價的一條,就是一切契丹化,包括發型!
李懷唐很滿意,呂尚卿不打折扣地貫徹了他的意圖。契丹化不僅僅為了掩人耳目,更重要的是,他們需要借助這個身份去執行一項重要任務。
任務很神秘,除了呂尚卿與胡子外,就隻有李懷唐和白孝德知道。
呂大土匪來去匆匆,悄悄地走了,趁著夜色向北而去……
隨著時日的消逝,骨力裴羅有點坐不住了,寧遠鐵騎的反應與他預料的出入很大。初始兩天,寧遠鐵騎似乎乖乖就範,南進了百餘裏,然而,之後的數天,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原地不動,仿佛要永久駐紮在那裏。
難道他們的戰馬都成仙了?不吃也能跑?又或者,他們另有打算?
未知,因為蒙上一層神秘的麵紗而顯得可怕。寧遠鐵騎的反常引起了聯軍酋長們的不安,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強悍的寧遠鐵騎?在他們看來,寧遠鐵騎多半是在做最後的養精蓄銳,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為了保持壓迫感,他們亦步亦趨,始終跟在寧遠鐵騎身後,距離不過五十裏,如果對方要偷襲,瞬間即可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