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確定是李忠心
朝會的時間超出了李懷唐的預計,他靠在柱子邊又睡了一覺,醒來,會議依舊進行時。
咦?安祿山?安祿山上朝了?
自稱安祿山的人在殿中謙恭陳詞,李懷唐無法透過數排人影看清前方,唯有豎起耳朵仔細聽,不聽尚可,一聽雞皮疙瘩直起,這廝竟然深藏不露,簡直一拍馬屁黑帶九段!
再觀察李隆基,表情似乎很享受。李懷唐實在無語,人比人氣死人,如果安祿山馬匹話從他口出,李隆基未必當作一回事,看來胡人裝傻有先天優勢。
安祿山的口水沒白費,耍完嘴皮子,中郎將軍職順利到手。
以大唐官場的慣例,升職需受年資的嚴格考核,安祿山從軍不到半年,已身為將軍,可見聖恩之重。
幹掉安祿山?
李懷唐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幼稚,熱血蒙蔽了理智,須知事出總有因,借用革命先輩夏明翰的絕命詩,殺了安祿山,還有後來人!
根源不在安胡兒身上,而在龍椅上之人,更直白一點,是製度問題。
飄遠的思緒很快被大殿內的吵鬧拉回來。
突厥人哥舒拉遇到了李懷唐之前同樣的尷尬,因為沒束腰帶,而受到忠於職守的殿中禦史嗬斥。
李懷唐這才想起自己的不問自取,有借無還。
因為**厥異常重視與大唐的表麵關係,故而哥舒拉被委任以大使,常駐大唐朝廷內協調關係。
曆來朝會都是哥舒拉的補眠時間,一年到頭合計沒幾次出列的機會,純屬濫竽充數的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數天前,毗伽可汗的親兵來到洛陽,向他轉達使命:務必從大唐手裏引渡一名悍匪囚犯。
可恨的悍匪冒充契丹人劫殺了毗伽可汗的迎親將軍和渤海國公主大藤蘭,但是對外隻能宣稱他襲殺了毗伽可汗的大將。
為了給渤海國一個交代,也為了安撫突厥內部對契丹人的狂躁情緒,毗伽可汗需要悍匪的人頭。
哥舒拉肩負重任,安祿山受賞完畢就迫不及待跳出來哭訴,矛頭直指安祿山抓獲的悍匪。
李懷唐逐漸聽明白了哥舒拉所為何事。
本來他是打算在朝會後私下通過高力士向皇帝要那名身份可疑的悍匪,藉口已經編排好:需要帶路的向導。
李懷唐以為,自己達成了皇帝老兒的心願,怎麽著,他也不至於為了一個悍匪拒絕自己的願望。
沒想到**厥人出手更快,擾亂了他的計劃。
“且慢!”
攪局聲起,聲落人現。眾人好奇望去,不無腹誹,這悍匪莫非是絕色婦人?被李懷唐相中了?
哥舒拉更疑惑,我要悍匪與你李懷唐何幹?
經過安祿山身邊時,李懷唐若無其事地掃了他一眼,從他誌滿意得的眼神裏,李懷唐仿佛能捕捉到一點名為野心的星火,恐怕這個時候或許連他自己都尚未意識到吧,經過未來十數年的培育,終成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不無諷刺的是,為他煽風點火之人正坐在龍椅之上,貌似威嚴無比。
“陛下,臣將欲出征,然而臣對遼東地勢兩眼一抹黑。剛剛聞說安將軍抓了一名縱橫北地的悍匪,臣突發奇想,能不能將此人變為活地圖?”
眾人釋然,原來是要向導。
突厥人著急了。
“天可汗容稟……”
李懷唐正氣凜然打斷他,“你個蠻橫,知道啥叫華夏嗎?服章之美謂之華,禮儀之大故稱夏。你衣冠不整,簡直有辱斯文,去去去,一邊去,弄整齊了再來麵聖。”
朝堂內,哄然大笑。這番話明明是剛才殿中監察禦史責難李懷唐的原話,卻被他轉手奉送給了突厥人。
哥舒拉被搶白,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無言之際,忽然發現李懷唐腰間之物相當眼熟。
“陛下,他是賊,這腰帶是我的,他偷我的腰帶!”哥舒拉指著李懷唐,向李隆基求助,模樣像極了正在向法官揭發罪犯的證人。
荒唐,陛下冊封的堂堂二品輔國大將軍、朝廷正式任命的討伐渤海國的行軍副大總管是賊?
李隆基臉色大變,怒道:“都鬧夠了嗎?朝堂之上豈容你們胡鬧?來人,將他們倆給我趕出去!”
天威難測,李懷唐沒想到李隆基這麽快會翻臉不認人,將他請出了大殿,請出了皇城。
回到府裏,屠步烈,鐵牛與四喜聯袂來報,經核實,被安祿山抓獲的,名為狼牙的悍匪確實是李忠心。
“那混蛋雖然頭發長了,可傲然的神態老遠就能感覺到,牛哄哄的和屠步烈一個德性!”鐵牛信誓旦旦。
“嘿嘿,確實是那家夥。”屠步烈得意訕笑。
通過李禕的幫忙,鐵牛與屠步烈順利混進大理寺的牢獄,得以瞧見關押在裏的李忠心。
李懷唐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他很肯定,都山之戰前,給他報信的神秘人必然是李忠心,時後諸葛判斷也是,遠在幽州北,隻有李忠心才能辨別“白玉爪”,並跟隨報信。
隻是,既然李忠心活著,為何一直不露麵?這個問題引起了思慮。
李懷唐想了一會,對四喜道:“突厥人插手了,你派人暗中盯住那個叫哥舒拉的突厥使者,防止他下黑手。”
“另外,派人去望江樓訂宴,中午我要宴請信安王。”
“嗯,好。”四喜點頭轉身離開,走兩步又回頭,問道:“要請郡主嗎?”
李懷唐笑,不假思索:“請吧。嗯,順便通知若兮夫人。”
與郡主的進展良好,關鍵是裴若兮的態度,隻要她點頭,李懷唐馬上可以將那幽怨的郡主娶過來,趁著出征前還有時間,得盡量抓進機會了,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上。
安排妥當,李懷唐趕去看望心中掛念的玉環小娘,這美人兒,真是極品中的極品,竟讓他有強烈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感。
楊玉環臥榻不起,身體無病,隻是患了新婦腿軟症,無法走路。
“還笑?都是李郎了,天天纏著妾身那個……”
李懷唐笑嘻嘻地摟著楊玉環,任由她撒嬌發嗔。
“嗯,那個是什麽?”
美人羞得說不去的話題被他撿了過來,故意逗弄。
楊玉環嬌呼一聲,粉拳亂砸。
房子裏,還有兩名侍女,背對著榻上的尷尬一幕,似乎在抽搐,肩膀一聳一聳的,不小心漏出的笑聲出賣了她們竊聽的反應。
“你們出去吧。”
李懷唐屏退侍女。
楊玉環驚呼:“李郎,不要,妾身會死的,不可以再來了!”
李懷唐一臉天真樣:“有這麽嚴重嗎?我隻想說說悄悄話而已啊!”
“你,壞死了,盡欺負妾身。”
李懷唐忍不住抱著美人兒狠狠親上一口。
等楊玉環嬌嗔完了,才關心道:“習慣這裏的生活嗎?”
楊玉環明顯楞了半會。
“怎麽了?”
“這裏很好,錦衣美食,丫鬟侍奉,還有李郎的疼愛,比起以前的孤伶伶要好多了。”
楊玉環出身苦寒,父親早亡,母親無力撫養她,幸好有叔父的照顧,但終歸是寄人籬下,即使兩位堂兄不說什麽,兩位嫂嫂也不會有好臉色。這麽多年,她都在無助的孤獨感陪伴下渡過,直至李懷唐來到她身邊。
緣份二字說不清,道不明,在楊玉環心中,她始終相信,李懷唐是老天給她的安排,一切源於那塊神奇的心形水晶。
水晶石貼身在楊玉環的腰間,想起這塊神奇物,她取下放到眼前。
“李郎,那婦人放了嗎?”
楊玉環說的是了娘,齊未了。經過逼問,李懷唐弄清了這婦人仇視自己的原因,當初她與她的丈夫鍾神秀一路追蹤倭人鬼頭熊追入東海,結果遇上“神風”,巨浪吞沒她們的海船。了娘運氣好,被海浪吹到附近一座小島上,為漁民所救,而秀道士則不知所蹤。了娘將夫郎遇難的責任全部歸咎到李懷唐身上,故有楊玉環大婚之日被劫持之險。
礙於小憐的麵子,李懷唐猶豫著沒有取她的性命,可也不能放過她,隻好暫時將她關押在地窖裏。
“算了,不說她了。那個水晶石,李郎可要保護好,本來是一對的,妾身一個,李郎一個。”楊小娘情感豐富,神情幽幽,似乎在憧憬什麽。
三年前,李懷唐曾經聽楊玉環大致講過水晶石的奇遇,如今再提起,不由勾引出心中的好奇,連連追問。
楊玉環已為人婦,不再像當初的扭捏樣,當初的經曆細節慢慢從她的嘴裏道來,包括在父親墓前許下將來嫁個好夫郎的願望。
“李郎,帶妾身回蜀中一趟好嗎?想起多年未見的母親和姐姐們受苦受累,妾身的心裏極不是滋味,以前自顧不暇,不敢奢望,如今委身與李郎,生活安定富足,閑時總想幫幫她們。”
楊玉環忽然可憐兮兮望著李懷唐,聲弱近乎哀求。
“有何不可?這是好事啊,我的妻子對父母孝順,對手足有情有義,夫郎開心都來不及。如你所願,就去將她們接來洛陽與我的美人兒團聚。”
李懷唐的輕鬆回答讓楊玉環高興不已:“真的?太好了!”
驚喜聲落地,香吻主動奉上。
是可忍,弟弟不可忍。挑逗激化了李懷唐血液裏的狼性,一柱擎天,一觸即發……
房外,裴美人剛好趕到救場。
要去望江樓了。
李懷唐隻好強忍作罷。
“嗯,時間我再好好安排,你且休養身子。”
去蜀中來回至少三個月,景山在江淮籌備糧食也差不多這個時間,三個月後正是適宜征伐的初秋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