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相對無言
我聽了不由的回過頭看了一眼靜坐在木椅上的千裳影，她虛的麵色慘白，黑點也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上，想必過不了幾日，她的臉也會開始潰爛。
“那有沒有辦法，幫她延緩這種痛苦？”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一直以來，想必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小犀，你一定要記住，很多事兒，那就是命，命該如此，無人可改，改命那便是逆天，會遭報應的。”胖子很是嚴肅的對我說。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我的姥姥，姥姥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是不是就是因為給我改命而遭到的報應。
“還有啊，小犀，她，可是白流年的？”胖子說到這，又頓了頓：“你就不怕他們又？”
“我？”說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隻是，看到千裳影那般可憐，我便？
“哎，胖子，你別小人之心了，白流年也說了，他最愛的是小犀，這千裳影如今成了這翻模樣，也確實是可憐。”蒙天逸平時嘻嘻哈哈的，這個時候，卻也不免為了千裳影傷感。
胖子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讓我們在這看著千裳影，他去讓嬸子燒點水，至少讓千裳影把身上的腐肉處理一下。
為此，蒙天逸還跟胖子一起，把樓下雜物間裏的木桶給抬了上來，那熱水裏，胖子還特地下了消毒水，也幫著千裳影把幹淨的衣袍準備好了。
“我來幫你吧。”看著千裳影的動作有些遲鈍，我便開口對她說道。
她卻拒絕了，或許是因為她的高傲，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不堪的一麵，我們大家就都在門外頭等著她。
整整兩個小時過後，門才再度打開，千裳影已經洗漱好了，頭發還濕噠噠的披在身上，我趕忙拿著幹毛巾想給她擦拭。
胖子和蒙天逸卻立在木桶前頭，表情十分震驚。
我朝著那木桶裏頭望了一眼，手中的動作也鈍住了，因為那木桶裏，不但有蠕動的屍蛆，還有飄著一塊塊的腐肉，看起來觸目驚心讓人作嘔。
“快，抬出去。”胖子咳嗽了一聲對蒙天逸說。
蒙天逸的臉憋的慘白，但依舊是點了點頭，跟著胖子，一起抬著這木桶，朝著門外走去。
我看著那些腐肉，再望向千裳影，她那灰色袍子之下的肉身，想必已經是千瘡百孔了。
“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千裳影抓過毛巾，冷冷的對我說道。
“嗯，那你有什麽需要就叫我吧。”我看著她柔聲說道。
她沒有回應我，我默默的走出了房門，並且幫著她將房門關上。
“你小子，真是一點用都沒有，看到這些就不行了？”樓梯底下，胖子對蒙天逸說道。
“我來幫忙。”我走上前，幫著一起將這一大桶的水抬到了樓下，胖子是直接將這水倒入了下水道裏，然後又將木桶直接衝刷了一遍。
嘴裏還不忘了說：“這千裳影，隻怕是已經很嚴重了。”
“廢話，她看著就清瘦，掉了這麽多的腐肉，那身上剩下的應該大都是骨頭內髒了吧？”蒙天逸盯著下水道的蓋子，連連搖頭。
“林犀姐姐，你們在幹什麽呢？”紫玉在廚房裏寫字，見我們進進出出的很是好奇。
“小丫頭，做你的功課，別管，還有不要去樓上打擾那個“客人”知道麽？”蒙天逸搶在我前頭開口了。
紫玉不滿的努了努嘴，繼續低頭寫字，我則是心中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兒似乎要發生。
傍晚店裏的客人漸漸少了，天色也越來越暗，嬸子忙著準備晚飯，姐姐和紫玉在一旁玩耍，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的平靜。
“這冰塊臉，去哪兒了，怎麽還不回來？”蒙天逸蹙著眉頭，嘀咕著。
“吃飯了。”
嬸子端著飯菜對我們幾個說道，大家圍著桌子坐下，卻各有心事。
胖子看著一旁空落落的座位，那原本是悍木坐的，不過，今天不知道怎麽的，悍木居然沒有下樓吃飯。
胖子想問，但是，又顧忌著自己的麵子，便沒有問。
而我則是開口問嬸子：“嬸子，悍木怎麽不下來一起吃？”
“哦，她說了，沒有胃口。”嬸子說完，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胖子：“範大師，女人懷孕總是辛苦的，今天這悍木孕吐的厲害，不如一會兒，範大師您給她端點補湯上去吧。”
嬸子是想要緩和胖子和悍木之間的關係，隻是胖子卻一聲不吭，並沒有要接話茬的意思。
嬸子有些尷尬，我便說，一會兒自己給悍木送上去，大家才又繼續默默的吃起了晚飯，隻是氣氛有些凝重。
吃過晚飯，我端著湯給悍木送進房，悍木的氣色很好，正坐在床邊上給未來的孩子縫製衣服，說是嬸子教她的。
“來，趁熱喝吧。”我把湯遞給了悍木。
悍木接過湯碗直接就一飲而盡了，沒有絲毫的矯情。
並且喝過湯了之後，便對我說：“小犀啊，今天我好想聽到你姐姐說話了。”
“什麽？”我愣了一下，看著悍木。
“你姐姐好想在房裏跟什麽人說話。”悍木好像是仔細的想了想，對我說道。
“怎麽可能，我姐姐現在神誌不清，一般不會開口。”我覺得應該是悍木聽錯了。
悍木狐疑的蹙了蹙眉：“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她說完，繼續低下頭縫衣服，而我則和她聊了一會兒天就去樓下，等待白流年回來。
白流年和昨天一樣，天黑了才一臉疲憊的歸來，看到我們這些人都坐在店裏，並且直勾勾的盯著他，他倒是愣了一下。
“冰塊臉，你總算回來了。”蒙天逸站起身來。
“我累了。”他落寞的地垂著眼眸，就想回房休息。
“冰塊臉，你猜，我們把誰給帶回來了？”蒙天逸看著白流年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故意逗弄他。
“我不感興趣。”白流年一邊說，一邊朝著樓上走去。
“千裳影，就在樓上。”我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
白流年的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然後便有些驚詫的看著我：“小犀，你說什麽？”
“千裳影就在樓上，我們把她從鎖魂街帶回來了。”我說罷便走到了白流年的前頭，帶他去看千裳影。
本以為白流年會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比如我們是如何把千裳影給帶回來的，再比如，鎖魂街究竟在什麽地方。
可是，白流年偏偏什麽都沒有問，異常沉默的跟在我的身後，當我把他帶到千裳影所在的那個房門前時，他伸出手遲疑了十幾秒之後，才將門推開。
屋裏，千裳影已經躺在了床上，呼吸有些粗重，似乎十分難受。
聽到推門聲，千裳影便睜開了眼眸，當她看到白流年的時候，我以為她會立刻落淚，然後抱著白流年。
不過，我又猜錯了，千裳影隻是靜靜的看著白流年，就如看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你們聊吧。”我立在門口，覺得是不是自己的存在，讓他（她）們相對無言，所以識相的將房門給關上了。
“他們聊什麽呢？”不一會兒，蒙天逸和胖子就上來了，見我站在走廊上，滿臉好奇的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犀，你的心也真是夠大的呀。”胖子說著，朝著那房門前挪了挪，似乎是要聽裏頭在說些什麽。
我立刻將胖子給拽了過來，說道：“別鬧了，都回房休息吧。”
說罷，自己率先轉身回到房裏，姐姐已經躺在了床上，呼吸均勻的熟睡著，而我則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沿邊。
“別這麽小氣，千裳影隻是想再見見白流年而已，就算不是情侶，他們也算是相識幾十年的老友。”我的嘴裏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洗漱了一翻上床睡覺。
可閉上眼，腦子裏想的，都是白流年給千裳影寫的那封信，還有就是白流年喚她歡顏時候表情。
那是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我現在想起，心中依舊有些吃味兒。
“別想了，睡覺。”我說著將被子捂在了自己的臉上，逼迫自己入睡，不再胡思亂想。
結果，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迷迷糊糊的夢到了白流年和千裳影一起離開的畫麵，他們相互依偎著，無論我怎麽喊白流年的名字，白流年都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白流年，白流年！”我大叫了兩聲，猛的坐了起來。
此刻的我，渾身大汗淋漓，一抹額頭上的汗水，再撇了一眼床頭的時鍾，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白流年是不是還在千裳影的房裏？我的腦子裏，立刻就冒出了想出去看一看的念頭，可打開房門，卻又遲疑了。
萬一白流年還在，那麽自己過去了，豈不是太難堪了。
我正準備退回自己的房間，卻看到，胖子正從千裳影的房裏出來，而且，表情有些嚴肅，不等我上前問他怎麽回事他便轉身進了自己的房裏。
難道說，胖子是嘴硬心軟，想幫千裳影緩解痛苦麽？我思索著，關上房門，再躺到床上，卻是再也無法入眠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就聞到了一股子燒焦的氣味兒，不過這氣味兒好像是從窗戶外頭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