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氣泡
怎麽會這樣？我看著村長，很是狐疑，又看向了白流年，白流年走到那三筐鹹鹽的麵前。
“你們不吃，今夜隻怕也撐不到去海邊吧，那就由我們自己去，你們在這歇著。”白流年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些人，立刻搖頭，他們不放心，認為僅憑我們幾個抓不回那些鮫人，所以都學著村長之前的樣子，抓起一大把鹽就開始拚命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聽著那“喀喀喀”的咀嚼聲，我覺得自己的嘴裏也是一股子的鹹味兒，難受的很。
最後他們這五十多人愣是吃了三筐的鹽，最後實在是鹹的沒有辦法，隻能停下，不過，腳下的水窪沒有繼續擴大，仿佛好轉了不少。
有些人的氣色都變得紅潤了，他們相互對看著。
然後興奮的喊道：“大師，大師我們這是好了麽？”
“走吧。”白流年看了他們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些村民以為白流年是默認了，高興的喊著白大師，白流年帶著這群村民就要出村長的家。
那關著徐勇他們的房裏傳出了“砰砰砰”激烈的拍門聲，裏頭是可以聽到外麵的對話的，我估計是徐勇他們聽到我們說要去海邊也想跟著一起來。
“村長，把他們都放了。”我對紅光滿麵的村長說道。
村長的心情大好，連忙點頭，示意阿泉立刻把徐勇他們就給放了出來。
“姓白的，你這是助紂為虐！”徐勇瞪著白流年大聲的吼著。
白流年倒是不在意，依舊帶著人群朝前走，我也快步跟了上去，白流年的步伐很快，一路上沒有絲毫的停頓，直奔海邊。
大家疾步跟在白流年的身後呼哧呼哧的大喘氣，好不容易到了海邊之後，卻發現，這裏什麽都沒有。
月光淡淡的撒在海平麵上，水中沒有任何的波瀾。
村長快步走到白流年的身旁，低聲問道：“白大師，怎麽什麽都沒有？”
“等！”我白流年隻說了一個字，大家便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目光死死地盯著海麵。
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家從一開始的興奮，到最後表現的開始有些沮喪了。
而且，人群中開始有人好似體力不支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白流年抬起頭，朝著暗淡的月亮看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不敢上前打擾他，就立在一旁等著。
“呃呃呃。”村長突然身體一個抽搐，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上，整個人都好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的開始顫抖掙紮了起來，嘴裏還不斷的嘔血。
這畫麵把其他人都給嚇壞了，阿泉蹲下身去扶村長。
“怎，怎，怎麽回事兒？”村長的嘴邊還有血沫。
白流年冷冷的盯著他，沒有回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我爸會變成這樣？”阿泉很是激動，放下村長之後就猛的站起身來，要去拽白流年的衣領。
白流年朝後退了一大步，阿泉想要追過去，可是身體卻僵住了，他跟村長一樣，身體痙攣抽搐然後就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症狀也都慢慢的浮現出來，不過，這嘔完了血，他們卻並沒有死去，意識十分清醒的盯著白流年。
白流年望著他們終於開口了，原來鹹鹽隻是起到一個“回光返照”的作用，讓他們體內僅有的一點點鮫人血迅速的揮發，一開始覺得渾身有力，好像恢複了正常，但是很快他們就會變得更加虛弱。
“為什麽？為什麽我們這麽信任你，你卻要害我們？”村長居然還有力氣衝著白流年嚷嚷。
看著這些惡毒的人倒在地上，還麵目猙獰，確實是不值得同情。
徐勇他們都目瞪口呆的立在一旁，對於眼前這究竟是什麽局勢，他們已經完全弄不清了。
白流年伸手，從上衣內口袋裏小心的捧出了一樣東西，我湊近一看，發現居然是一顆氣泡。
就跟我小時候用肥皂水吹出來的氣泡一模一樣，白流年雙手捧著那氣泡走到了海水邊上。
那海水拍打著白流年的鞋麵，白流年蹲下身將氣泡放在了水上，海浪將它給帶走了。
“那是？”我狐疑的看著那氣泡，正想問白流年那是什麽。
結果，這海浪突然就變得無比的澎湃，水中慢慢的卷起了漩渦，那漩渦很大，很大，好像要把我們所有人都吞噬其中。
“嘩啦啦！”
漩渦之中，突然一個發著淡藍色光芒的東西一躍而起，雖然速度很快，但是，我還是看到了，那是鮫人！它那帶著魅惑的藍色大魚尾，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
村長瞪大了眸子，幾乎是匍匐著，朝著那海水邊快速的爬了過去。
“鮫人，鮫人，我們找到新的鮫人了？”村長看著鮫人嗬嗬嗬的大笑著，而那漩渦突然朝著他的方向襲去。
就一秒不到的功夫，海水又褪去，村長不見了！
“爸！”阿泉驚聲尖叫，可不等他再叫出下一句，也被那漩渦給卷走了，接下來便是村裏人。
這些人都是飲用過鮫人血的，一個不剩全部都要被那鹹澀的海水包圍帶走。
我凝眉看向陳雅文，心中有些不忍，畢竟，她是被迫的，她一直也都在勸我們離開，想要救我們。
可白流年卻按住了我的肩膀，陳雅文就這麽在我的麵前被海水給卷走了，隻不過她的嘴角卻帶著一種釋懷的笑容。
我傻愣愣的看著那大浪，如一陣龍卷風一般在海麵上旋轉著。
白流年伸出手擁著我肩膀，他告訴我，那氣泡其實是那隻鮫人的“靈”，鮫人不同於尋常之物，是水中修煉百年甚至千年的精媚。
這些人將這靈物殘害致死不算，還要飲其肉，喝其血，導致這些鮫人怨念不散，無法轉生。
如今，白流年是圓了那鮫人最後一個願望，讓他痛快的解脫，並且，送他回到大海，它便將這片海域上籠罩了百年的鮫人怨念帶走。
白流年看著海麵漸漸恢複平靜，就合緊雙收，念起了往生咒。
這往生咒不同於尋常，白流年認真的誦讀了許久，我們大家立在一旁的沙灘上安靜的看著白流年。
等到白流年放下雙手的時候，海麵上已經升起了冉冉的紅日。
一切都好似得到了新生一般，“噗咚，噗咚！”
原本聽村長他們說，這一片海域已經沒有了魚，但是，此刻水中卻出現了魚兒在歡快的遊動著。
我愣愣的望著那些魚兒，有些失神。
鮫人傳說，一個染血的傳說。
“走吧。”白流年的一隻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身後的徐勇他們也才回過了神來，隻是，經曆了生死之後，他們似乎變得很沉默。
徐勇上前感謝白流年，白流年隻是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就拉著我，要回去拿行李箱，這個地方，因果孽報已應驗，白流年身上的骨針之毒也解了，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我們一行人朝著村長的家走去，到了村長家的院子裏，我就聽到了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我一愣，心中想著，自己怎麽都把這個杜老師給忘記了？他因為背上被烙上了字，疼的昏死了過去，所以被拖到了祠堂邊上，然後便沒有了下文。
大家那時候都很緊張，阿泉他們也沒有再去注意這杜老師。
“是杜老師。”周丹丹開口說道。
隻是他為何叫的如此的淒厲？我們大家都快步朝著祠堂走去。
當我們走到祠堂門口的時候，看到杜老師癱坐在地上，麵容死一般的蒼白，他後背上的血已經幹了，而他的麵前則是藍若詩的屍體。
“我沒有逼你，一切都是你自願的，你自願的，現在就別來纏著我了。”杜老師搖晃著腦袋。
嘴裏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話，可藍若詩的屍體如幹屍一般，根本就沒有動，也沒有魂魄在四周飄蕩。
“他本就是剛加入漁港村，才飲過幾次鮫人血，今日突然斷了鮮血的供應，身體機能急速下降，所以出現了幻覺。”白流年看著杜老師說道。
“那老師不會死吧？”周丹丹看著杜老師，一臉的惶恐。
白流年蹲下身，伸出手拽過了杜老師的胳膊，給他把脈：“性命暫時無礙，他飲血還未超過七日，隻是今後身體必定孱弱。”
“隻要老師沒事兒就好。”周丹丹鬆了一口氣。
杜老師卻猛的將白流年的手給甩開，緊接著就指著藍若詩的屍體大聲的叫罵道：“是你自己，為了繼續讀研，貼上我的，而且，這村子的事兒也是你自己主動跟我說的，我從頭到尾沒有逼迫過你！那天要不是你逼我跟你離開，我會把你溺死在海裏麽？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杜老師大吼著，他這麽一吼，氣氛瞬間就變了。
徐勇的眼睛幾乎是瞪的滾圓，一把揪過杜老師的衣領聲音顫抖的質問道：“你，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你就是個爛鞋。”杜老師搖晃著腦袋，好似把徐勇都看成了藍若詩了，還指著徐勇的鼻子罵道：“你要是再敢阻攔我，我就把你那些“發浪”的照片全部都傳到網上去。”
杜老師獰笑著，徐勇抬起手一拳頭，就狠狠的砸在了杜老師的臉上，然後就衝出了祠堂。
我估計他是去找杜老師口中所說的那些照片了，都說鬼魅精怪可怕，如今走了這麽一遭，我倒是覺得，最可怕的其實是人心，它可毒如蛇蠍，將人性完全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