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無奈之選
秀麗抱了我許久，才鬆開了我，她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但她並不在意，依舊是歡喜的拉著我坐到一邊的圓椅上。
“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你姥姥還好麽？”秀麗看著我。
我回想起了當初秀麗厲鬼索命，姥姥收服了她，看她如今的樣子，似乎並不怪姥姥。
“你怎麽會在這？為什麽沒有去投胎轉世？”我望著她詢問道。
她則是衝著我苦澀一笑，說當初被姥姥給收服，原本以為是真的要魂飛魄散，但是，我姥姥為她念了七天的經，並且，知道她這陽壽未盡是無法投胎轉世，還給她燒了好多的金銀，讓她在陰間不至於受苦。
隻可惜，她隻是一個新鬼，常常被惡鬼欺負，我姥姥沒有法子時時刻刻幫著她，所以就讓她來這鬼市。
她初到鬼市用姥姥給的金銀買了一座小宅子，並且，在街市的店裏幫忙幹活，姥姥讓她熬完未盡的陽壽，再到地府去投胎。
不過，他卻在這機緣巧合認識了白無常，那白無常對她是一見傾心。
可秀麗不敢答應，因為，一旦與陰司成婚，那便是無法再投胎轉世，生生世世都將在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生活。
“那你怎麽又？”我望著秀麗，很是不解。
“那時，我的陽壽還有七十多年，這麽長的日子無人庇佑，在這鬼市裏過的實在艱難，前些日子，地府的牛頭到鋪子裏采買，又看中了我，與其嫁與那牛頭，還不如嫁給七爺。”秀麗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他對你很好吧？”看著秀麗這奢華的宅院，便知道，那白無常是真的對她好的。
而且，之前我也見過那白無常，雖不是英俊瀟灑，但除了麵色蒼白一些，五官還算是周正。
那次，他與那黑無常去醫院勾魂時，聽他說話的口吻，也不是一個暴脾氣，至少比那黑無常要溫和的多。
並且，他是赫赫有名的陰司，有他的庇佑秀麗在這的日子可以過的很好。
秀麗隻是淡淡的笑了笑：“再好又有什麽用，如今，我也不過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隻是內心對你一直放心不下。”
“對我放心不下？”我狐疑的看著秀麗。
“索性你今日來了，小犀啊，你答應我，千萬別回村。”秀麗望著我，一臉嚴肅的說著。
“為什麽？”她的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吳老。
吳老臨死之時，也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讓我無論如何都別回村子，那時候我來不及問緣由，他就斷氣了。
“因為，那？”秀麗的話還未說完，這門外頭就響起了腳步聲。
秀麗驚慌的站了起來，那門也同一時間就被推開了。
一襲白袍的白無常走了進來，似乎有些醉了：“娘子！”
秀麗衝我使了一個眼色，讓我離開，她則是立即去扶白無常。
可百無常卻用力的嗅了嗅，又輕輕推開了秀麗扶著他的那雙手，嘴裏嘀咕道：“這麽大一股生人味兒？”
說完，轉過頭，看到了我。
將我上下一打量，就開口問道：“娘子，怎麽回事，一個大活人為何會在你的屋裏？”
“她是我的朋友，恰巧來鬼市，碰見了，所以？”秀麗趕忙解釋。
白無常卻明顯有些不信，抬手就指向了我：“你說。”
我愣了一下，看著他那蒼白的麵容，便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忐忑。
“小犀，你如實說吧。”秀麗抿嘴說道。
在這白無常的麵前，我也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將自己來這買那“丸子”的事兒告訴了白無常。
白無常聽我說這些的時候，目光是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睛。
讓我就連停頓都不敢有，一口氣就把自己進鬼市的目的全部都說出來了。
他聽完了之後，大抵是覺得我沒有說謊，於是又看向了秀麗：“娘子，我說過，你不能再與陽人接觸，畢竟這人鬼殊途，而且，你也萬萬不能將陰間可推算出的禍事劫難告知他們，否則，是要受到地獄刑罰的。”
地獄刑罰？我愣了一下，又望著秀麗。
秀麗衝著那白無常點了點頭，眼中有些許的失落。
白無常也確實是心疼秀麗，見秀麗一副失落的模樣，就歎了一口氣：“我先進去等你，不過，這見生人的事兒下不為例。”
說罷，白無常就拂袖朝著房間裏頭走去，這裏頭有珠簾，還有一個很大的翡翠屏風，看不到這外頭。
秀麗將我朝著門檻處拉了拉，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村那？”
“別說了。”我立即打斷了秀麗的話。
這次輪到秀麗怔住了，我握住了她那冰冷的手，低聲說道：“其實，這麽多年以來我一直很自責，總想著那天你要是不提前送我回家，或許就不會死。”
“你真傻，有那畜生在，我死隻是遲早的事。”她伸手，憐惜的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既然你活著的時候，我沒有法子幫你，如今你死了，我不能害你再受地獄刑罰，那村子我會不回去的。”我跟秀麗保證。
秀麗聽了當即是露出了笑容，衝著我點了點頭。
“對了，你說的那東西，一定沒有買到吧？”秀麗指的是“丸子”。
她告訴我，自己來了這鬼市之後，成了陰人，心中對自己母親還有繼父的怨恨卻依舊難消，用我姥姥的話來說，那怨氣很容易生成戾氣，到時候她就成了厲鬼了。
後來，她就發現，那血漿的陰氣，可以克製內心的怨戾，所以就開始把那血漿當水一般喝，如今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怨氣倒是消了，隻不過，喝血漿成了她的習慣。
她說著轉身就進去拿了好幾個瓷瓶子出來，裏頭裝著的，就是那“丸子”，她用一個繡著合歡花的錦袋給我裝著，送到了我的手中。
“謝謝。”這些足夠白流年吃上好一段時間的了。
“說什麽謝謝，你我今後隻怕是再也見不著了，不過，這個你拿著。”秀麗將一隻千紙鶴塞到了我的手心裏：“什麽時候，若是需要我幫忙，就把要說的話告訴這紙鶴，它會把你的話帶給我。”
“嗯。”我趕忙點頭，小心翼翼的將紙鶴收到了衣兜裏。
秀麗依舊拉著我的手，眼中很是不舍：“小犀，你要好好的，還有幫我謝謝你的姥姥，告訴她我現在過的很好。”
“嗯。”我落寞的點了點頭。
姥姥總是說不能插手陰間的事兒，人各有命，可沒有想到，其實她早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還悄悄的幫著秀麗。
“時候不早了，這鬼市，若是超過淩晨三點，你就出不去了，快走吧。”秀麗嘴上這麽說，眼中卻都是不舍。
“嗯，有機會我還來看你。”看著秀麗如此悲傷的麵容，我趕忙抱了她一下。
她苦澀一笑，隻是低低的說了一句：“沒機會了，再過幾日我就要搬入那酆都城去，陽人，是進不去的。”
聽到這，我的心立即就咯噔了一下。
她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啦，能再跟你見上這一次，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說完，就衝著走廊上喊道：“綠芙，送林犀出去。”
“是，夫人。”之前帶我們進來的女人立即就出現了，衝著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之後，我隻能是望了一眼秀麗，跟著這綠芙朝著走廊的那一頭走去。
要拐過轉彎角的時候，再次回頭看到秀麗，還立在原地看著我，衝我揮了揮手。
我也衝她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綠芙一路帶著我到了後亭，師伯在裏頭跟那幾個小丫頭嘻嘻哈哈的很是開心，簡直有些流連忘返的意思。
見著我這麽快就下來了，還有些抱怨：“丫頭，不是讓你好好的敘敘舊，怎麽這麽快就？”
“快走吧。”我二話不說，直接就伸手將師伯給拽了起來。
他的身上已經有了濃濃的酒味兒，我很是無奈。
由綠芙帶著出了這麗苑，綠芙衝我微微俯身，便回去了，我扶著師伯朝外走，等到了路口時，再一回頭，原本繁華的街道，大宅居然都不見了。
而我們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出了鬼市，師伯嘴裏還嚷嚷著：“好酒，再來一杯。”
我扶著他在街邊走了許久，可天色太晚，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麽出租車。
“噗咚”一聲，突然，黑暗中躥出了一個黑影嚇了我一大跳。
“果然是來了這，還真被那白流年說中了。”
這聲音是莫九娘的聲音，我愣了一下，趕忙扶著師伯靠了過去。
莫九娘瞥見師伯醉醺醺的模樣，頓時是一臉的嫌棄，我則是衝著她尷尬的笑了笑。
“回去吧。”她雖然麵露怒色，不過也沒有衝著我發火，還幫著我一起把師伯給扶回出了這古刹街。
出了這街道，才看到川流的車子，看來之前的那司機說的對，他們那些人夜裏都不敢來這地方。
坐上車，回到算卦一條街已經是淩晨近四點了，白流年坐在廚房的木椅上，陰沉著一張臉，看到我進來，什麽都沒有說。
我趕忙將那瓷瓶放到了桌上，倒出一顆紅色“丸子”就遞給了白流年。
白流年望著我，沉默了良久，沒有接那“丸子”轉身就朝著樓上走去，我趕忙追了上去，結果他卻已經將房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