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伯爵之位下
“你要比武?”
比武場上,當那名頭帶一字巾的少年提出要和歐文比試時,傳來了一片質疑之聲。
雖然這場比武大會未滿二十周歲的貴族少年都可以參加,但是能打進決賽的選手普遍都是十八歲上下,畢竟年齡太小,發育還沒有成熟,力量和速度都難以和十八、九歲的“大人”比肩。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因此整個比武會場上沒有人看好他,連他的對手歐文都在說:“還是算了吧,當著這麽多人輸了不丟人麽?”
那個少年沒有被歐文激怒,而是平靜的說道:“既然你都已經打敗七個了,那麽再加上我一個又何妨?”
歐文看這個少年如此堅持,隻好答應與他再比一場,當二人麵對麵站定時,少年突然轉向裁判官確認道:“除了擊中要害和繳獲武器外,如果能讓對手喪失了行動力,算不算獲勝?”
鑒於現在參賽者手上的武器都是木製的,很難真正對人體造成有效的傷害,所以比武大會規定擊中要害就代表對手喪失行動力,能用木劍讓人喪失行動力自然應該算獲勝,於是裁判官向他回答道:“當然算,但是不能攻擊眼睛和下體。”
少年仿佛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把頭轉回歐文:“你之前消耗了大量體力,所以我就這麽贏了你有些勝之不武,這樣吧,我們一招定勝負,如果我一招之內不能讓你喪失行動力,那就算我輸。”
少年的話一出口,讓全場的觀眾都驚呆了,用木劍一招讓人喪失行動力,別說一個孩子,就算那些名揚四方的劍士也未必能做到,那時人們都認為這個少年在吹牛,然而少年的態度認真,表情平和,完全沒有一點誇口自大的樣子,這讓人們一時難分他話中的真假。
正當觀眾們為少年的話琢磨不透之時,這名少年又說話了:“隻是一招讓你喪失行動力還是有些欺負你,再告訴你一件事,接下來,我會用劍直刺你的胸口,你要仔細防備好了。”
在決鬥比賽中,把自己要攻擊的位置告訴給對方,這是千古未聞的奇談,現在場上的觀眾們似乎明白過來,比武場上的這個少年好像是個傻子,大家哈哈大笑,互相詢問這是哪個貴族家出來的白癡,然而問了半天,也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
那名少年對觀眾們嘲笑的聲音充耳不聞,他又作出一件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舉動,隻見少年把額頭上的一字巾拉了下來,遮住了雙眼,然後對歐文道:“現在,拿出你全部的實力,攻過來吧!”
······
看台上的觀眾們還想笑,可是下一刻他們卻笑不出來了,因為那名少年自從蒙上眼睛後,突然釋放出一股極其霸道的殺氣!
這場比武大會是米蘭德聯邦女王下旨舉辦的,來觀看這場比武大會的人中自然高手如雲,少年釋放殺氣的一刹那,那些高手們便同時感知到了,出於本能,他們也會釋放殺氣以抗衡,這讓整個比武會場上呈現出一片肅殺之氣。
雖然普通的觀眾們沒有這種感知殺氣的能力,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他們還是有的,當他們看到身邊的將軍、騎士、護衛們一個個突然如臨大敵、變得麵色凝重後,自然也會跟著止住笑容,將目光同時凝聚到比武場上。
在比武場上,歐文也收起了輕慢之心,重新調整姿態,將雙劍交叉嚴密防守住胸口,然後衝向站在對麵的那名少年。
一招!
勝負已分!
場上的觀眾根本沒有看到那個少年做出任何動作,就看到北方帝國來留學的歐文衝到距離少年一米多遠時,突然一聲悶哼,並栽倒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大部分人都以為那個歐文在演戲,跑到少年身邊然後倒在地上“裝”起了死,隻有少數幾名高手看清了那名少年的動作:他舉起木劍對著歐文的胸口,以閃電般的速度刺了一下,然後又將手臂落回到原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幸虧這次比武用的木劍都沒有劍尖,否則歐文必然會被刺穿心髒而死。
“少主!!”
歐文的四個保鏢一聲大喝,同一時刻飛身衝上了比武場,護在地上的歐文身邊,兩個保鏢驚慌失措扶起歐文查看傷情,另外兩個滿眼驚恐的戒備著一旁的少年,生怕他再對歐文做出什麽不利之舉。
“放心,我隻是讓他心髒驟停,暫時休克了一下,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恢複意識,不會有生命危險。”
少年將殺氣盡收體內,他的聲音是那麽的雲淡風輕。
太強了!太強了!太強了!
這名少年的劍術實在太強了,這完全不是一個十三、四歲大孩子擁有的劍術,唯一能夠解釋眼前景象的說辭隻有一條:這個少年是天才中的天才!
比武大會的裁判官差點忘記宣布比武結果,當在場的觀眾們把目光看向他時,他才慌慌張張的對眾人高聲宣布:“本次收獲節少年比武大會最終冠軍為——”,裁判官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這名少年的名字,連忙從兜裏掏出了參加決賽的名單,然後照著繼續念道:“最終冠軍為——海若·阿卡德!!”
“米蘭德萬歲!!”
“瑪可欣女王陛下萬歲!!”
“阿卡德少爺萬歲!”
“不能管阿卡德少爺叫萬歲。”
比武大會的會場上歡聲雷動,米蘭德的子民們熱情空前的高漲。
雖然這隻不過是一場小孩子之間的比武競技,但是在米蘭德聯邦子民的眼裏,這已經象征著一場北方帝國與米蘭德的戰爭了,他們完全無視了歐文在自己的地盤上,連續的挫敗了七個人的戰績,堅定的認為海若·阿卡德的勝利是米蘭德聯邦對北方帝國的“一雪前恥”。
這一刻,他們高興的仿佛是自己贏了一般,忘記了米蘭德一次又一次慘敗於北方帝國的曆史,以及那每年都要向北方帝國交納的“歲幣”,他們現在隻有勝利的喜悅,就連瑪可欣女王的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會場上的氣氛是如此的高漲,以至於誰也沒有聽到海若·阿卡德那句低聲冷哼:“可悲的愚民。”
······
高興之餘,眾人回過神來,開始重新關注起這個海若·阿卡德的家世了,這次他們不再是為了嘲笑這個“傻瓜”,而是尋思著怎麽才能和這位“天才”的父母攀上親家。
然而,這一次又讓他們失望了,阿卡德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聽過,一些對這個姓氏有印象的人,偏偏又放在嘴邊想不起來。
這是一個謎一樣的貴族少年,誰也猜不出他的家世,最後眾人都把熱切的目光看向了坐在觀景台上的瑪可欣女王。
女王知道眾人之意,阿卡德這個姓氏她很熟悉,但是不知為何,無論她怎麽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來,幾番思索不得後,她終於放棄了,把這個機會交給陪侍在她身旁的貴族。
身旁的貴族也和她一樣,紛紛搖著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看到眾人都不知道這個海若·阿卡德的來曆,女王的男寵紫羅蘭紳士給她出了一個主意:“比武大會獲勝的冠軍有資格來覲見陛下,到時陛下親自問他一下不就知道了?”
瑪可欣女王現在十分好奇這個海若·阿卡德的身份,她很快下旨召見了海若,在女王私人侍從的帶領下,海若·阿卡德腳踩著鋪滿花瓣的紅毯一步步登上扶梯,最終單膝跪倒在瑪可欣女王的麵前。
此刻,瑪可欣女王的心情大好,她見海若·阿卡德少年英俊,更加歡喜,直接詢問起她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告訴我,你是誰家的孩子?”
海若·阿卡德微微抬起了頭,說出他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回女王陛下的話,家父是東部曠野邊疆伯爵——安貝森·阿卡德。”
當他的這一句話說出口後,包括女王在內,周圍所有貴族臉上的笑容都漸漸消失了,他們一個個好似泥塑的土偶,表情凝固,圓睜著雙眼,猛盯著海若。
“你說什麽?”大約過了半分鍾,女王開口說話了。
海若以為女王沒有聽清,便按照原話又大聲的回答一遍:“家父是東部曠野邊疆伯爵安貝森·阿卡德。”
女王臉色鐵青,口中喃喃自語:“你真的是阿卡德的子孫麽?”
“嗯?”
女王的心跳加速,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阿卡德的子孫從來不會走出東部曠野。”
海若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讓女王看出了破綻,於是連忙拿出阿卡德的族戒,向女王證明道:“家父現已亡故,這是他遺留的家族印信。”
女王盯著海若手中的戒指,神色慘然的喊道:“不可能!真正的阿卡德子孫絕對不會跪在我的麵前!”
就在海若不知該怎樣回答之時,突然聽到坐在不遠處道格拉斯親王充滿驚恐的叫喊聲:“衛兵!來人!殺了他!殺了他!”
觀景台上的局勢風雲突變,前一刻還是一派祥和歡樂的氣氛,轉眼間變得凶險重重。
比武會場上觀眾們和海若一樣,他們突然聽到道格拉斯親王下令要殺了這位打敗北方帝國的“功臣”,一時間錯愕不已。
兩名騎士奉命抓住了海若的兩臂,試圖將他拖走,這讓海若拚命的大喊:“為什麽要殺我?”
女王身旁的紫羅蘭紳士瞬間慌了,他一邊搖著女王的手臂,一邊連聲呼喚著“陛下”。
瑪可欣女王此刻正在失神中,她聽到了紫羅蘭的呼喚,方才回過神來,急忙對著兩名騎士大喊道:“住手!”
······
“到底是怎麽回事?”
比武會場上的觀眾們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紛紛詢問起了原因。
“劫數啊!”一位年老的公爵發出了一聲長歎,向眾人解釋道,“說來話長,此事涉及七百年前的一場冤案,昔年因·普瑞斯二世為了逼問那個‘阿卡德寶藏’的下落,將初代阿卡德伯爵抓進監獄並施以各種酷刑,致使初代阿卡德伯爵冤死於獄中。
在初代阿卡德伯爵臨死之前,曾經發下了一個毒誓:後世阿卡德的子孫不得走出阿卡德家族的領地,一旦走出領地,便是阿卡德家族取回米蘭德王位之時!”
在坐的貴族大多不學無術,自然不清楚這段曆史,但他們聽到這句話時,個個義憤填膺,為女王抱不平道:“這個初代阿卡德伯爵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發下這種大逆不道的毒誓。”
哪知道老公爵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他大聲對眾人反駁道:“不,並不是大逆不道,阿卡德家族完全有資格取回米蘭德的王位,因為阿卡德家族才是米蘭德‘真正的王’啊!!!”
周圍的人都感覺這名老公爵瘋了,竟然在這種公開場合說出這種“犯上作亂”的話,他們期待著女王派人來緝拿這位老公爵,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有人來阻撓老公爵繼續講下去。
“此事涉及米蘭德王國古代史,那時米蘭德王國的國土還僅限於中土大陸的西海岸地區,而米蘭德王國最後一任國王的名字就叫做弗斯特·阿卡德,即後來的初代阿卡德伯爵。
之所以他丟失了王位,那是因為他年幼時候,在與他的表姐做遊戲時,無意之中說出了一句遊戲之語:將國王之位借給他的表姐,直到對方離世!
由於當時米蘭德王國有著‘真王無戲言’的傳統,所以弗斯特不得不將國王之位借給他的表姐,而他的表姐便是米蘭德聯邦的初代女王娜莉雅·因·普瑞斯。
後來,米蘭德王國在初代女王娜莉雅·因·普瑞斯的帶領下,逐漸壯大,形成了米蘭德聯邦,而初代阿卡德伯爵弗斯特為了新興聯邦國家的穩定,在初代女王駕崩之後,毅然放棄了取回王位,直到後來因·普瑞斯二世逼死他時,他才發下了那句毒誓!
而後的七百年裏,阿卡德的子孫們一直嚴守著這句毒誓,從未踏出東部曠野半步,甚至連他們家的女兒也是在招贅夫婿,這是他們家族為了向因·普瑞斯家族表明自己沒覬覦王位之心‘忠誠’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