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婚約
一千個人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看待同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感受,就拿迪蒙來說,在他的舅舅藍都諾子爵看來是“少年英才”,到了她的表妹卡嬌嬌那裏便是“災星進門”了。
自從第二天早飯開始後,卡嬌嬌就氣鼓鼓的盯著迪蒙,嘴裏碎碎念的詛咒著他,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老魯本來到時方才結束。
“魯本爺,吃早飯沒?給魯本爺拿一份早飯來。”那時藍都諾子爵正像平常一樣在餐廳裏看著報紙,見了老魯本進來後慌忙打了聲招呼。
“不用了,我吃過了,”老魯本伸手阻止了仆人,他今天“沒喝醉”,說起話來也恭順多了,初次見到迪蒙後,便故意向子爵問了一句,“老爺,表少爺什麽時候來的?給他接風了沒?”
“昨晚開的接風宴,不過您老醉的不醒人事,我派去的人怎麽也叫不醒您,”子爵不想老魯本“喝醉後”破壞晚宴的氣氛,所以壓根沒派人請他,隻是笑著向迪蒙介紹道,“這是我們彭佩爾家的老管家,你管他叫聲‘爺爺’就行。”
迪蒙聽了藍都諾子爵的話,立刻明白老魯本在彭佩爾家族中的地位,他知道功高德劭的老仆人相當於家族的半個主子,便急忙站起身,對著老魯本施了一禮,並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好。
這個舉止可比卡嬌嬌有教養多,老魯本活了八十多歲了,早就練就一雙識人的慧眼,短短一個照麵,就對迪蒙有了一個很深的印象。
隻見他對著迪蒙會心一笑,在把迪蒙勸回座位後,便習慣性的坐到角落裏為他準備的椅子上,安靜的看著眾人用餐,過了一小會兒,老魯本向子爵單刀直入的問道:“老爺,這次表少爺是來迎娶二小姐過門的麽?”
“啊?不是,”藍都諾子爵愣了一下,旋即向老魯本坦言道,“我姐夫剛剛過世,迪蒙是來繼承伯爵之位的,他會在咱家住上一段日子,等到米蘭德女王的委任狀下來後,就會回到東部曠野的領地。”
大人之間的對話,卡嬌嬌素來不會關心,不過這次老魯本意外的提到了自己,而且關乎自己的婚事,這讓正在吃飯的她差點沒噎到,向二人插嘴道:“你們在說啥呢?什麽迎娶?”
老魯本見卡嬌嬌對自己的婚事完全不知道,便一五一十的向她解釋:“二小姐,當年老夫人在世的時候,曾經給你和表少爺訂過親,後來大少爺出了事,這門親事就耽擱了下來。”
“我奶奶?”卡嬌嬌聽到自己和迪蒙有婚約,急的舌頭都打了結。
子爵沒有理睬卡嬌嬌,自顧自的向老魯本回答道:“孩子還有點小,等長大點再說。”
當年子爵的母親給卡嬌嬌和迪蒙訂親之時,彭佩爾家的繼承人——卡嬌嬌的哥哥艾爾·彭佩爾還活著,現在艾爾·彭佩爾夭折了,彭佩爾家嫡係繼承人就隻剩卡嬌嬌了,因此,子爵對這門婚事也在躊躇之中。
老魯本對子爵的猶豫視若無睹,繼續建議道:“二小姐已經十三歲了,按照咱們濱海郡的風俗,女子到了這個年紀就可以出嫁了,要我說,趁這個機會把她倆的事給辦了吧。”
雖然卡嬌嬌和迪蒙都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不過鄉下人普遍結婚早,尤其是濱海郡這片急缺勞動力的地方,為了能夠充實人口,民間自然而然的行成了提早結婚生子的風俗,老魯本提出給二人辦婚事,在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卡嬌嬌正在生迪蒙的氣,聽說和他結婚,哪裏肯依?直接生氣的站起來,對著眾人喊道:“我才不要嫁給他呢,”
誰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老魯本卻漫步經心的說了一句:“咱們彭佩爾家一向一諾千金,何況這是老夫人在世時訂下的婚事,你是沒有資格拒絕的,無論如何,你將來都是要成為‘伯爵夫人’的。”
說到“伯爵夫人”這四個字時,老魯本故意強調了一下,他知道卡嬌嬌素來愛慕虛榮,“伯爵夫人”的頭銜對她誘惑力極大。
果然,卡嬌嬌聽到自己會成為“伯爵夫人”後,滿臉漲的緋紅,“伯爵夫人”再加上他爸爸之前提到的“童話裏的城堡”,讓她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迪蒙之前奪走了父親的寵愛也不那麽嫉妒了。
在她看來,反正迪蒙都是自己未來的老公,子爵喜愛迪蒙就等於喜愛自己,而且迪蒙的長相也不差,雖然矮了點,不過他隻有十四歲,早晚還能長高的!
思來想去,卡嬌嬌看著迪蒙也覺得順眼了,到了後來,恨不得當天就嫁過去,完全沒有留意到迪蒙的厭惡之情。
······
自從盜了佩彭爾家族墓地後,艾達·瓦爾莎便一路逃跑,連續狂奔了兩天兩夜,她到不是害怕什麽彭佩爾家族,而是不想讓自己盜墓的事情被傳揚出去。
畢竟,盜墓賊不是什麽光彩的職業,無論走到那裏都會為人所不恥,尤其是像她這樣頂著“死靈巫女”名號的“大人物”,如果兼職幹盜墓的事泄露出去,那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雖然我現在沒了臉,但還是要麵子的。”
羅德特裏克緊緊的跟在瓦爾莎身後,對她說道:“你如果還要麵子,那就不該去當盜墓賊。”
瓦爾莎沒有回嘴,而是累的癱坐在地上,此刻,她正處於一片麥田之中,這兩天以來,除了這一望無際的麥田外,她還沒有看到其他景色。
羅德特裏克看到她停下了腳步,便飛到她頭頂上問:“你怎麽不繼續跑了?”
“你是骷髏,當然不知道累,”瓦爾莎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眺望四周,一邊說道,“不行,得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呦!”羅德特裏克笑了一下,向瓦爾莎顯擺道,“你幹嘛不像我一樣,也變成骨頭?你瞧瞧我,既不用吃喝拉撒,也不會感到累,這多方便。”
這一路之上,羅德特裏克不止一次向瓦爾莎推銷做巫妖的好處,瓦爾莎聽得耳朵早起了繭子,現在已經懶得搭理他了。
向南的大路邊,瓦爾莎看到了一棟石頭建築,於是她從亡者之書中取出了一張人皮麵具,然後緊緊的貼在臉上,這讓她看上去有了幾分人樣。
“你打算幹什麽?”羅德特裏克問。
“去找點吃的。”
瓦爾莎說完又拿出一個皮口袋,對著羅德特裏克張開了袋口,羅德特裏克看到那個皮口袋,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鑽了進去,這是兩個人一路上約定好的規矩,遇到有人的地方他就藏在口袋裏,以防嚇到旁人。
等羅德特裏克進入袋子後,瓦爾莎便拎著袋子朝那棟石頭建築走去了。
及到近前,她才發現這是一間鄉下酒館,總共上下兩層樓,在酒館門外,停了一大排馬車,有載客的,也有專賣運貨的板車,一名酒館夥計正端著一大盆新出爐的肉派和麵包,裝到其中的一輛板車之上。
瓦爾莎走到近前,向那名店夥計喊道:“喂!你們這裏是酒館麽?”
“廢話,眼睛瞎啊,這麽大的牌子你看不到!”那夥計一邊用袖子揩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指著店門頂上的招牌回答瓦爾莎。
這讓瓦爾莎吃了一憋,她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麽橫的夥計,於是,也學著這夥計的語氣,指著那輛板車回罵道:“廢話,老娘是問你這是在幹什麽?”
那夥計看了一眼車上肉派和麵包,對瓦爾莎道:“不幹你事,這是給附近收麥子的莊漢送的晚飯。”
“送晚飯?”瓦爾莎抬頭看了一下天空,此時紅日西墜,已經到了傍晚。
“現在農忙季,那幫莊漢得幹到半夜才會睡覺,”那夥計看向瓦爾莎問道,“你又是幹啥的?”
聽完那夥計話,瓦爾莎明白過來,這家鄉下酒館是專門給當地老農開的,需要用車送飯,就表明附近很可能沒第二家酒館了,便向那夥計問:“路人招待不?”
夥計反問道:“你有錢沒?”
瓦爾莎聽出來對方是個“鄉巴佬”,說話一點也不動腦筋,便扔給對方一個鑲嵌藍寶石的金耳環,並大大咧咧的說道:“不用找了。”
那個金耳環是從彭佩爾家族墓室盜出來的陪葬品,價值足以買下這間鄉下酒館,即使讓那夥計找錢也找不開,此時瓦爾莎又饑又渴,隨手便把那枚金耳環給這個夥計。
誰知那夥計竟然是個不識貨的,接過金耳環後,還問瓦爾莎:“這是什麽玩意兒?俺們這隻收瑪尼,或者銀幣也行。”
氣得瓦爾莎不再搭理這店夥計,直接闖進了酒館。
酒館裏麵烏煙瘴氣,擠滿了酒客,其中大部分都是一副莊稼漢打扮,還帶著鐮刀和麻繩,手裏又是煙又是酒,吵吵鬧鬧,誰也沒注意瓦爾莎走進來。
那名夥計隨後也進了酒館,把金耳環交給了酒館老板,指著瓦爾莎道:“這老娘們要吃飯,身上沒錢,隻有這個。”
酒館老板接過金耳環,看了一眼,不露聲色的吩咐了一句:“她要啥,盡管給她。”
瓦爾莎被夥計的那句“老娘們”氣個半死,因此沒有留意酒館老板偷偷溜出去了,隻是慪著氣向那夥計問道:“你們這都有什麽吃的?”
夥計道:“羊肉餡餅,雞肉餡餅,小麥麵包,就這三樣。”
瓦爾莎聽完便要了二十個羊肉派和雞肉派,本來在這種鄉下酒館,瓦爾莎就沒打算能吃到什麽像樣的食物,然而一個肉派進嘴後,卻發現意外的可口,不由得向那夥計稱讚道:“你們這的肉派做的不錯。”
“廢話,俺們店裏賣的都新宰的羊,新殺的雞,新下來的麥子,新磨的麵粉,味道能差了麽?”那夥計對瓦爾莎的稱讚頗感自豪,又額外遞給她一杯水。
如果這肉派做的很差,瓦爾莎也可以用水將就一下,現在肉派味道不錯,沒有酒搭配就太可惜了,瓦爾莎便向那夥計叫道:“再給我來一杯葡萄酒。”
“你還想喝啥?”夥計粗魯的說道,“俺們這裏是鄉下,哪有那玩意?隻有啤酒。”
若是放在平日,瓦爾莎遇到這種服務態度,肯定打起來了,不過今天看在肉派的份上,而且這夥計也不是什麽有教養的人,瓦爾莎也就沒有計較,接著叫了一杯啤酒。
等到夥計把啤酒端上來時,瓦爾莎卻發現夥計隻給她拿來了一個比咖啡杯還小的杯子,現在酒錢都是算在那枚金耳環中的,因此,她隻當是夥計小氣,拍著桌子向那夥計質問原因。
那夥計向她解釋道:“你一個外地人不懂,這是俺們濱海郡有名的農夫烈酒,雖然名叫啤酒,但是經過脫水濃縮,純度極高,有一句話形容這酒:一杯兩眼花,二杯難說話,三杯滿地爬,四杯動不了,五杯直接掛!”
瓦爾莎聽他這麽說,本來沒打算繼續糾纏下去,不想瞥見旁邊的酒客們都在用大啤酒杯,便隨口問了一句:“那他們的杯子是怎麽回事?”
那夥計聞言曬笑道:“他們都是純爺們,幹的是重體力活,而且從小喝到大的!你一個老娘們,能跟他們比麽?”
這句話把瓦爾莎終於給惹惱了,對著那夥計生氣的命令道:“給老娘拿五杯來,要和他們一模一樣的杯子。”
那夥計聽完一皺眉,但是一想到老板的命令,便給了她倒了一大杯,瓦爾莎一飲而盡,把啤酒杯往桌上一摔,喝道:“再來!”
那夥計見她喝的痛快,隻好又給她倒了一杯,瓦爾莎又一口喝了,然後對那夥計嚷道:“不就啤酒麽?再給老娘滿上!”
那夥計好心提醒道:“得了吧,你一個老娘們,萬一喝醉了,出了點啥事,算誰的?”
瓦爾莎聽完這話更是跟他杠上了,又接連喝了三大杯農夫烈酒,看得整間酒館的莊稼漢都呆了。
眼見以一己之力,鎮住了一群“純爺們”,瓦爾莎胸中這口惡氣終於發泄出去了,本著不拿白不拿,又讓那夥計給她打包了一百個肉派和兩壺農夫烈酒後,便離開了酒館。
然而,當她剛走出酒館,就發現自己被酒館老板帶著一群持槍拽杖的莊稼漢給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