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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愛人和糟糕原配(三)

  早上的大課一直持續到十二點才結束, 還沒等下課,班上的同學便大多全副武裝,將散落在外的筆收進書包, 單手拽著包袋,隻等老師一句結束便合上課本來一場狂奔。


  這也不怪他們不夠認真, 誰讓到了大學,大家的下課時間都不太一致呢?學校食堂的位置統共就這麽多一窩蜂過去很容易連個位置都找不著。


  更別說那看似品類繁多,但實際上並非樣樣好吃的菜了, 但凡十二點這一波沒趕上, 不得不麵對的便是毫無選擇且看上去讓人沒什麽食欲的菜色,這可都大家用血和淚得來的教訓。


  吳芳芳和劉小麗也一樣做足了準備, 她們倆鎖定的目標不是食堂而是學生街,雖說學生街的競爭沒有食堂的大, 可這麽熱的天, 誰也不想在那排隊等待打包。


  高知卓是出了名沒有拖課習慣的老師, 這也是他風評好的原因之一,他照例說了下課, 便也含笑看著同學們風風火火地往外衝刺, 老師們就是不回家吃的, 那也會到教師餐廳那去用餐,那餐廳被學校安排在了離大多教學樓最遠的位置, 且用餐的人群主要是老師,很少有同學會勇猛到過去搶菜, 倒是沒什麽競爭。


  劉小麗和吳芳芳坐的位置左右都有人堵著, 縱然兩人挺著急也不能把人趕走, 等到總算從座位脫身,教室裏已經至少走掉了四分之三的人。


  拉著好友往外跑, 臨出教室門的時候劉小麗沒忍住往回看了眼,比她們倆行動還慢的人已經不多,可其中最是顯眼的便是身材高挑的高教授。


  高教授單手拿著課本,並不算下的課本在他手中顯得“嬌小”起來。


  而他身邊跟著的則是一早就坐在前排的兩位學姐的其中一位。


  那位剪著短發看上去很是利落的學姐在第二節課下課就先行離開,當時教室外麵有位學長在等待,劉小麗看了一眼猜測這應該是那位學姐的男朋友來找她了。


  而這一位頭發稍長,看上去又純又乖的學姐劉小麗則好像一早上沒什麽事一樣,坐在那始終保持著專心的態度,當時劉小麗還忍不住感慨了兩句,這有時候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她每次起床上課那都得做一下心理建設,恨不得和被子一輩子相親相愛,上著課就開始想下課,可人家學姐呢?

  這就是學霸的鑽研精神嗎?學不來,是真的學不來。


  “你看什麽呢?小心摔著!”吳芳芳不滿地說道,他們學院是請了設計院做的設計,學院大樓雖然說很是美觀吧,但各種很有藝術感的高低設計簡直是數不勝數,但凡走路不看路就很有可能在這摔上一跤,每年學院都有學生踩點上課為了趕路在這摔得鼻青臉腫的。


  劉小麗回過神:“沒什麽,我是看那學姐和高教授呢,學姐都不著急吃飯的呀?”


  吳芳芳懶得回頭,隻是拉著好友繼續往前走:“人家喝露水你能喝露水嗎?沒準下午沒課不著急呢!”


  劉小麗也沒再看,隻是跟著往前,她的心中不斷描摹出剛剛看過的那個畫麵。


  抱著課本的學姐微微仰頭,眼神依舊是黏在高教授身上的,正在說著些什麽。


  溫和的高教授耐心地回答著話,偶爾像是他說了什麽能逗人開心的話,兩人的臉上都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要不是她知道高教授是已婚狀態,那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什麽偶像劇場景了。


  隻是對於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她來說,還是很難理解學姐不著急吃飯要和人慢慢聊天的想法,這年代了還有什麽不能用手機聊嗎?


  學校的大榕樹是在建校當年就種下的,伴隨著學校的擴建改造,它始終如一,現在已經根深葉茂,被特地圈起來還立了牌。


  每值盛夏,這兒便也就立刻成了避暑勝地,周邊都能比其他地方涼上幾度。


  原先大榕樹栽種的位置屬於A城大學的中心點,但現在大榕樹周圍的幾所學院業已搬遷到新的學院樓,倒是使得周圍顯得有幾分荒蕪起來,還好這兒是通往教師小區和教師食堂的捷徑,否則早就徹底荒廢。


  再度走到這個熟悉的地方,餘覓雙不由地看向了高知卓。


  她認識高知卓便是在這裏,從未到過這一半校區的她當時正好陪著一位學姐說話,送她去找實踐項目指導老師,到了小區那她自己打道回府,想著照著來時的路走回去卻有些迷路,尤其是到了大榕樹周圍這一段,旁邊的教學路全是按著的,唯一也就剩下那麽一盞半亮不亮的路燈。


  她著急地拿著手機打電話給舍友,幾個舍友卻正好都不在學校,餘覓雙雖然是個成年人,但是在這上麵並沒有什麽經驗,慌裏慌張的她生生把迷路鬧出了走投無路的氣勢。


  而在這時候,高教授正好路過。


  “覓雙?”高知卓停步喊了餘覓雙兩聲,這才叫回了她出走的魂。


  餘覓雙低頭紅著臉應了兩聲,不太好意思:“教授,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高教授,高教授果然沒有生氣,笑容是無奈帶著幾分寵溺。


  “你啊,有時候就是太拚了,我之前也和你說了,要勞逸結合,其實我之前也和你說了,早上的課我自己就來,以你的學習能力,哪裏用得著這麽一遍又一遍地聽?”


  “知道啦知道啦!不過高教授你不懂,我這當初讀本科的時候基礎打得不紮實,再說了,你講課那可都是自由發揮,我每次去都能學到新的東西,這不都說常看常新嗎?”


  餘覓雙當即就反駁,生怕高教授點名收回了她旁聽的機會。


  越是知道高教授的好,她就越後悔自己之前錯過了那麽多年跟著高教授學習的機會,現在雖然已經成為了能和高教授朝夕相處的學生之一,可研究生的時間本就不長,餘覓雙倒是想繼續讀博,可家裏並不是特別支持,想到這,她心裏也就有些惆悵。


  “高教授,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猶豫了一會餘覓雙還是問出了口。


  她和高教授走得近,便也能比常人更輕易地感覺到教授的情緒變化,她看得出這幾天來教授一直不太開心。


  教授為什麽不開心,這還用問嗎?那肯定是因為高太太。


  高教授脾氣這麽好,也就隻有高太太“這樣”的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惹高教授生氣!

  想到這餘覓雙便不免為高教授覺得憤憤不平,她事實上隻見過高教授的太太一次,還是在小區的驚鴻一瞥,她印象裏隻記得這位高太太穿衣風格一看就和高教授不是一路人,穿著件顏色出挑的正紅色的短袖連衣中裙,交叉綁帶式的前胸設計顯得這件裙子年輕又特別了挺多,手上拿著的手包logo印得老大。


  餘覓雙事後憑借這包上鮮明的特征在舍友的幫助下找到了對應的款式,這是知名高奢品牌前兩年出的限量款式,這款包現在已經絕版,二手的話價格起碼要十萬以上。


  她知道高教授條件並不困難,可這是建立在高教授足夠努力的基礎上的。


  想到高教授這麽辛辛苦苦地研發,“委屈”著自己去紆尊降貴和企業溝通,這才能換來的錢被高太太這麽揮霍她就覺得難過,高教授這樣高風亮節的人是該被好好珍惜的,可高太太卻在得到後不屑一顧,老是讓高教授不開心。


  餘覓雙可不覺得自己這些想法又任何偏見的成分存在,她這可不是推測,而是基於事實根據的分析。


  高太太不過是本科畢業,對學術沒有興趣,這事是實錘了的,之前師門群裏就有人問過這個問題,高教授沒有回避。


  高太太在畢業後便沒再出去工作,這也是同樣被認證過的事實,當時有已經畢業的師兄寄東西寄錯送到了高教授家,正擔心詢問的時候高教授體貼地要他不用擔心,說是他的太太和媽媽一定會有人在家,大家順勢問了幾句,高教授便也欣然給了答案。


  兩人婚後不久――甚至是婚前,高太太就懷了寶寶,這都不用高教授說了,他們有人幫忙複印材料的時候看過高教授的戶口本,高瑾幸的出生年月很能說明問題。


  ……


  綜上所述,除了高太太是個奉子成婚,一心想上位的女人,在麻雀變鳳凰後逐漸卸下偽裝,把工作生活壓力全都丟給高教授外還有什麽解釋嗎?


  餘覓雙更替高教授難過的是,高教授已經幾乎是予取予求了,高太太還不滿意。


  她不用出去工作,所要做的不過就是在家帶個孩子做個家務,這旁邊還有高教授的媽媽幫忙,平日裏吃高教授的花高教授的,隨隨便便就動高教授的錢,這樣的日子到底還有什麽可挑剔。


  可偏偏高太太就是不滿意,高教授從來不說自己委屈,但餘覓雙算著高教授偶爾看上去情緒不太好的日子就知道夫妻的爭吵有多頻繁,她實在是看不過去,可又沒什麽立場幫忙說話。


  “哪有什麽心情不好的?你啊,怎麽這麽認真讀書還有空天天操心別人開不開心?”高知卓失笑。


  餘覓雙抿了抿嘴,情緒不太好:“我就是知道!是……是不是論文還是實驗室之類的出問題了?”


  她身為高教授的學生分明已經和高教授足夠靠近了,可依舊什麽也幫不上忙,她有時候真想直接和高教授說,她願意做高教授的垃圾桶――雖然說這話教授肯定會覺得好笑,但她是真心的。


  高知卓看了餘覓雙好一會,伸出手拍了拍餘覓雙的頭:“別老瞎操心了,要是我處理不了的事情和你說你就處理得了?放心,就是點家裏的小事,沒什麽大不了。”


  餘覓雙感受著那大手放在頭上的重量和來自高教授的溫度心中卻更為難過。


  就是家裏的小事才更煩人呢!沒完沒了,永遠都沒有解決的機會。


  要不是現在在高教授麵前,餘覓雙都想立刻拿起手機和舍友吐槽了,估計這世界上也就高教授這麽單純善良的人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不嚴重了吧?她無論是和舍友們還是認識的朋友說這事,大家的觀點都很一致,那就是高教授醉心學術人太單純這才被騙得團團轉。


  她嗔怒地看著高教授正要說話,就見高教授忽然拿起了手機――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備注著的名字是“媽媽”。


  餘覓雙見過高媽媽不止一次,她覺得高媽媽真不愧是高教授的母親,待她這樣的學生溫柔又熱情,讓她當即就想到了四個字,書香世家。


  也就是這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這麽優秀的高教授的吧?


  高知卓接起電話時有幾分疑惑,母親很少會和他打電話,畢竟他每天都回家,沒有什麽事情非得趕在這時候說。


  接起電話後不久,高知卓便維係不住自己在外的溫柔麵具了:“行,我馬上回去。”


  他生氣時緊咬牙關,臉邊的肌肉呈繃緊狀態,才邁出去一步便想起身後餘覓雙的存在:“覓雙,我有點事情,我就先……”


  “高教授你有事情要忙就先去吧,我沒事的,我去吃個飯就回去。”餘覓雙善解人意地給出了高知卓想要的回答,她反倒是看著高知卓強顏歡笑的模樣再度陷入了擔心,目送著高知卓的身影消失,這手指都緊緊地交握在了一起。


  高教授家裏出什麽事了嗎?不會又是高太太吧?她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才滿足?難道非得鬧離婚她才開心嗎?這不是仗著高教授有家庭責任感尊重妻子就作天作地麽?


  ……


  寧初夏倒是不知道餘覓雙這麽為她著想,否則她一定會為這“善解人意”的餘覓雙點一個讚。


  這屁、股歪了,想法也就正不回來了。


  “媽媽,我們要去哪?”高瑾幸伸出手緊緊地摟住媽媽的脖子,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心靈還沒被這個世界改變的時候,這雙眼睛確實清澈得叫人移不開。


  寧初夏摸了摸高瑾幸的頭發,分明是剃的圓寸,可這頭發並不紮手,高瑾幸的頭發軟得很,就像是他的個性一般。


  真不知道看著這麽可愛的孩子高家兩母子怎麽能這麽下狠手的“冷待”。


  “是要去外婆和外公那麽?”高瑾幸猶豫地問了出口,外公外婆對他並不差,可他有點害怕外公外婆吵架。


  雖然外公外婆會在他麵前忍著,可總是有忍不住的時候,每次吵起來的時候高瑾幸就想捂住耳朵把自己藏起來。


  “媽媽,你帶我出來爸爸和奶奶會生氣的。”高瑾幸又怯怯地說道,擔憂的眼神落在了媽媽的身上。


  可如果比起爸爸和奶奶,他心裏的蹺蹺板好像就往另一邊去了,隻是想到回家之後的事情,他就開始害怕。


  “都不去,媽媽帶你出去玩幾天。”寧初夏愛憐地將懷裏的孩子緊緊抱住,那兩位冷暴力大師恐怕這輩子都不覺得自己給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和壓力,隻覺得這是一種懲罰和獲得快意的手段。


  高瑾幸是學校裏人見人誇的完美小孩,是普通的別人家的孩子升級了的版本,這麽小一點的他從來沒有熊過,高知卓和高媽媽引以為傲,然後更加嚴苛地對高瑾幸提出要求。


  原身印象裏,高媽媽和高知卓對於高瑾幸的教育幾乎可以說是殘酷的。


  他們完全扼殺了高瑾幸所有屬於孩童的天性,他不能貪玩、不能任性、不能發脾氣……就像是個定製版的洋娃娃,隻能在打扮下生活。


  就比如大多小孩都曾有過的貪吃,在商店門口說自己想吃什麽,高瑾幸都沒鬧,高媽媽就直接把他往商店門口一丟,說走就走,任憑孩子在後頭追到跌倒那也是頭也不回,一直等到高瑾幸嗓子都哭啞了,這才走過去連抱都欠奉,問他知道錯了沒有?可即便孩子都哭著認錯了,她也沒打算給個擁抱,隻是這麽讓小不點抓著她的褲管踉踉蹌蹌一直到回家。


  再比如孩子會有的不想睡覺,高知卓則直接把儲物間一鎖,在最高的地方放個聲音調到最大的老人手機,每幾分鍾響一次,通過監控一看兒子睡著便又立刻進去把他搖醒或是罰站,當然,在這期間,他同樣是不會和兒子說任何一句話的。


  之後養成強烈的條件反射後,高知卓和高媽媽便擁有了他們的專屬信號,比如吃飯的時候高知卓筷子這麽不輕不重地往桌上一放,高瑾幸便會吃得狼吞虎咽起來,若是又動下筷子,他便會立刻停下吃飯,緊張地看向父親。


  幾次嚴重的“懲罰”都是在原身出去或不在時發生的,原身回來後自然是要同丈夫婆婆爭吵,可他們采取的卻是三不政策。


  不說話,不給表情,不加理會。


  原身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頭,她憤怒到歇斯底裏,家中安靜如故;她哭著讓丈夫和婆婆不要這樣,他們隻給沉默;她筋疲力盡地問到底為什麽這樣,迎接著她的依舊是安靜得要人窒息的空氣。


  然後她又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錯了,畢竟她根本沒有接受過正常的教育,也許管教小孩就是這樣的?可兒子分明是不開心的。


  很多年後才從這樣的沼澤中脫身的她已經是一抹遊魂,可那時候她哪還能改變什麽?

  “媽媽帶你去媽媽的秘密基地。”寧初夏故意做出了個神秘的表情,“你爸爸和奶奶那沒事的,我和他們說了。”這謊話是用來哄孩子的,但隻要能哄住孩子就行。


  事實上哪有什麽神秘基地?她不過是直接在當地找了個價格不貴的loft,聯係中介時她很果斷,隻說要配備齊全拎包入住今天就去的,對方想賺這筆錢自然也幫她找了這麽個房子。


  說起來寧初夏就忍不住感慨,這要是其他的家庭主婦,哪能那麽輕鬆離開呢?


  道理說了一萬遍也改變不了有的人的思想,隻有在麵對絕境的時候人才會明白金錢的自主權有多重要。


  好在原身是個富二代,家境充裕,否則身為家庭主婦拿的生活費這可連想要邁出門都難,別說還要帶著孩子了。


  可這同時又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原身這樣富裕的家境,怎麽看都不會山窮水盡的人生,她卻依舊沒有意識到她還有離開這個選項,最後要不是有出軌事件,高知卓自己不願意繼續,恐怕她連離婚這個選項都找不到。


  至於為什麽不回原身的家裏?這也是有理由的。


  到了目的地,寧初夏便在司機的幫助下從後座把行李箱拿了下來,裏麵裝的東西都不重,她一個人也拉得輕鬆。


  寧初夏收行李特別簡單粗暴,那就是隻選貴的不選對的,所有的名牌一網打盡。


  走到小區門口,寧初夏便帶著兒子到了便利店麵前,她剛剛就看到了,這孩子的小眼神一直在往便利店這飄,可從頭到尾他一次都沒開過口。


  “小幸,我們買一些去秘密基地吃,你幫媽媽選一些好不好?”她輕輕地推了孩子的背兩下,隻見高瑾幸的步子邁得很小,還不住地回頭,滿臉抗拒。


  “媽媽不用了,吃冰淇淋容易拉肚子的,我不想吃。”


  寧初夏在心底歎了口氣,要不是她一直注意著高瑾幸的表情都要信了。


  這樣的孩子多好啊?估計要是被別的當人父母的人聽了都要說一句羨慕,懂事。


  可往往就是這樣的孩子永遠都不懂得爭取,哪怕是內心的渴望達到了極致,他們也更習慣於隱藏自己的渴求,他們甚至會成為不少人眼裏的小氣、畏縮的孩子,對他們來說,毛遂自薦和為自己爭取早就被從人生裏刪除。


  “那選給媽媽吃好不好?媽媽一個人吃不完,你陪我吃。”寧初夏依舊保持著笑容,“嗯,就選十個,小幸能數到十嗎?”


  “能。”高瑾幸眼神發亮,可看著媽媽的時候還是有些糾結,“要不,要不少買一點?”


  “不行,媽媽不喜歡天天下來,好麻煩的,選好吃的,媽媽平時都沒怎麽吃過冰淇淋,都快忘了什麽好吃。”寧初夏知道這是不能逼著的,悄悄地給了孩子一個能順理成章行動的台階,目送著高瑾幸開始他的選購之旅,這隻要能邁出第一步接下來的也就簡單了。


  她太清楚高瑾幸被高家母子養成的看人眼色的習慣,她便走到了便利店門外一點的位置,她站在那正好能在兒子的目光之下,不會讓高瑾幸擔心,而另一方麵也能讓高瑾幸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逼著他自己決定,隻是估計這孩子會糾結不少時間。


  正好,她這也有通估計要打很久的電話要進行。


  寧初夏接起電話一言不發,懶洋洋地開了個單機的消除遊戲打發時間,揚聲器那能聽到高知卓的呼吸聲。


  她深知高知卓這是要她先行解釋自己做出的這些事,可她並不打算配合。


  不就是要比不說話嗎?沒事,她多的是事情幹。


  寧初夏替禿頭奧斯頓都修了好幾個東西了,那頭按捺不住的高知卓終於說話了:“寧初夏,你是在鬧什麽?”


  他聲音很冷,隱約有怒意。


  此刻身處家中的高知卓確實是生氣的,電話裏的母親沒說清楚,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回家見到的是這一幕。


  坐在客廳的母親臉色極差,雙手握拳緊緊,一見他就黑臉,生起氣來的母親話不多,簡單地描述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母親說,今天早上寧初夏就一副不對勁的模樣,待在房間裏不知道出來,家務不做了不說,都到了快中午的點了,還不知道出來煮飯。


  她特地去催了,寧初夏倒是真出來了,可她居然坐在沙發那半抱著高瑾幸看著電話。


  高媽媽哪能忍,她故意發出了挺大的聲響,可以前管用的招數忽然派不上用場,寧初夏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再然後……她去上了個廁所,等到上完廁所回來,那就是人去樓空。


  高瑾幸被寧初夏帶走了,他們這是離家出走!雖然她不覺得寧初夏能幹出什麽事,可這種不尊重她的行為她是忍不了的。


  高媽媽說到這很有脾氣:“你這是討的什麽老婆?”


  高知卓沉默了一會:“我們先吃,吃完我處理。”


  他的這安撫聽在高媽媽的耳朵裏隻覺得刺耳,高媽媽冷笑:“吃什麽吃,哪有胃口?”說完話她直接一甩門回了自己的房間,高知卓打開看了一眼,高媽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完全不看人。


  這邊高媽媽哄不好了,那邊他才終於有功夫看家裏的一片狼藉,且不說沒打掃的廚房和餐廳,就說這房間……


  高知卓這輩子就沒見過家裏這麽亂過,他的床上堆滿了被從衣櫃裏拿出來的衣服,原先整齊折好按色係材料款式分好的衣服被散落混在一起,有些甚至交纏得厲害,一看就不太好分開。


  而另一頭寧初夏的衣服倒是還在衣櫃裏,可這版圖從原先的半邊櫃子擴展到了全部,盡數被攤開肆意丟著,就連幾床原本封了真空的被子也被打開放氣。


  他被這淩亂的環境搞得頭疼,揉著額頭進了廁所,這才發現洗手台上同樣是亂七八糟,瓶瓶罐罐橫七豎八地躺著,原先收納在櫃子裏的東西也被扒拉了出來,電器的電線直接打了個結,看著還是死結。


  這是什麽幼稚的報複?無不無聊?這麽不屑想著的他其實心裏有些崩潰。


  他完全生不出想收拾的心思,立刻給寧初夏打了電話。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寧初夏想走就走,他一定會讓寧初夏知道什麽叫做不是什麽錯誤都可以被原諒。


  可誰讓高瑾幸被帶走,那頭媽媽也有情緒了呢?


  高知卓並不覺得母親的情緒需要被安撫,從小到大,母親不就最喜歡生悶氣了嗎?這哪有什麽大不了的,可他真正忍受不了的是,寧初夏居然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甚至無理取鬧起來。


  說到這高知卓一愣,他倒是有些忘了為什麽和寧初夏生氣。


  想了好一會他才勉強地在記憶裏撈出了答案,他想起來了,是那天他下課回家,正好有點餓便提前開始吃飯,在他吃飯的時候妻子一直在旁邊打掃,雖然一個在客廳一個在餐廳,可敏感如高知卓還是一點胃口都沒,他總覺得細菌都飄到飯菜裏去了,讓他渾身不自在,這就黑了臉。


  現在這麽回想起來高知卓還是覺得自己一點毛病沒有,難道就不能等他吃完飯在打掃衛生嗎?不就是晚點結束,反正對於在家的寧初夏來說什麽時間不都一個樣麽?這就是不尊重他這個丈夫的行為。


  打電話打了好幾通寧初夏沒接,頭一次感覺到被放鴿子感覺的他越來越氣,好不容易電話接通,對方居然給他來了個裝啞巴。


  高知卓真是差點沒被氣笑,他都想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寧初夏該不會還以為她是什麽不可取代的人吧?是什麽給了她這樣的錯覺?

  電話裏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很久,高知卓頭一次感覺到等待會讓人焦灼。


  他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卻等不到對麵的一句回答。


  “寧初夏?”他又喊了一聲,臉上已經是滿滿的怒意,這人難道是啞巴嗎?為什麽連話都不會說一句?

  可電話那頭還是隻有沉默,要不是偶爾能聽到旁邊車流的聲音,他都要懷疑這電話斷線了,而靜下心去聽,還能聽到些摩擦的碰觸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


  就像是指甲在碰屏幕?

  寧初夏這是在幹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認真聽了的原因,他總覺得這聲音隱隱約約帶著總煩人的感覺,尤其是間或那像是指甲劃過東西的聲音還有隱約地像是電流的聲音。


  他還真一時分辨不出來這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


  “可以,你試試繼續不說話?”他冷笑著壓抑住心中的浮躁,往日裏慣用了的操作派不上用場時,就連他也多少有幾分心焦。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她怎麽就不著急?

  還有他自己又是怎麽回事?不就是寧初夏故意不說話嗎?當初不也遇到過這麽一回,隻要幾天沒理,她也就會自己湊過來道歉悔過了。


  現在的得意,之後遲早都會回來。


  “行,不說話是嗎?”高知卓淡淡地說道,恍若一點也不在意,“那就這樣。”


  他正打算按掛斷鍵,可寧初夏竟然比他還要快,聽到嘟嘟忙音的時候高知卓都沒反應過來,看著手機好半天沒回過神。


  行啊,這可真是“厲害”了,沒事,要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那就來,隻怕後悔的人可不會是他。


  高知卓的腦子中並沒有“認錯”這個概念,他何錯之有?問題不都出在寧初夏的身上?她要是這樣不知悔改不明白什麽是對什麽事錯,那他也不覺得這段婚姻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當年他主動向寧初夏表示好感,那是因為寧初夏身上有他喜歡的品質和想要的東西。


  他越是清楚自己身上恍若套娃般地套了多少殼,便更是喜歡寧初夏這樣一眼看得到底,看著並不幼稚但卻始終心靈澄澈對美好抱有向往的人,更別說寧初夏還有著對當時的他來說頗為驚人的身家了。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已經無需嶽家的助力。


  而寧初夏身上那他曾經欣賞的品質已經不在,幹淨的湖水變得渾濁。


  高知卓即使是在思考時也回避開了自己心中那難以宣於口的小心思。


  事實上直到此刻,寧初夏身上依舊存在著他想要擁有的東西,不過目前新出現的替代品帶來的誘惑隱隱大於了這個,倒是讓他沒這麽不舍了。


  隻是想到掌控之中的東西會脫離自己的控製,內心深處的煩躁還是有點壓不住。


  高知卓身邊的人都知道他是十足的“五好先生”,不和被人廝混不抽煙不喝酒,不少人都曾認真地說道他的妻子能夠找到他這樣的丈夫真是謝天謝地。


  但其實哪怕是他的枕邊人也不知道,高知卓其實有吸煙的習慣,隻是不像一般人那麽上癮。


  這種煩躁的時候最適合來一根煙,高知卓想著自己放在小抽屜裏上了鎖的煙盒便往書房那去,正是吃飯的點肚子有些餓,不過現在這也不是什麽值得關注的事情。


  隨手推開書房門,才放鬆下來的他就瞧見書房裏比房間還要慘烈的情況。


  他的書房向來是很講究的,非但收納了不少書籍書刊,還按照圖書館的分類方法做了嚴謹的分類和排序,學院裏不少教授來家裏參觀都要誇上兩句,而這些工作自然是寧初夏做的,為了這個她還去琢磨了好一段時間分類的方法。


  當時為了把這書房收拾好她忙了挺多天,她是以送驚喜的想法把這些展現在高知卓麵前的,當時高知卓沒給什麽反應,隻是心疼地看著自己有幾分稍微卷了邊的期刊又黑了臉。


  而現在,這些全沒了。


  高知卓瞳孔地震,看著現在全都亂序隨意堆疊在地上的書,寧初夏倒也沒有特地把這些書弄折,可單單是隨意鋪在地上散落放著就足夠讓高知卓抓狂,他現在想走到裏麵去都像是在掃雷了好嗎?


  更讓他氣憤的是各種各樣的文件。


  無論是學院的內部工作、研究材料還是對外的介紹專利申請等資料高知卓這都一應俱全,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工作的必要生產資料。


  對於文件的處理,高知卓總是很隨意地在看過後往桌上一放,基本第二天回到家寧初夏便會把他們整理好做裝訂並分門別類收到各種文件夾裏。


  想到這,高知卓急忙搬動了一些礙事的書籍,衝到了那一片白花花的文件區。


  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寧初夏非但是把文件全都掏出來,還特別“貼心”地幫忙把訂書釘拆了。


  而現在這些文件已經不隻是沒有按順序排列那麽簡單的問題了,而是每一張紙的內容都不太一樣,雖說可以靠文件內容大致做推測,可這也是史詩級的難度好嗎?

  再一翻,裏麵便有好些□□底單掉出,高知卓不用對著比也知道,這些肯定也都是亂的。


  她今天一早上怎麽能幹這麽多事?媽就沒有聽到哪怕一點兒的動靜?高知卓對母親產生了情緒。


  其實這事他還真是錯怪他媽媽了,想要把東西弄亂,那比想要把東西弄整齊難度要低多了,就比如這些文件,除了拆訂書釘花了點力氣外,打亂寧初夏根本就沒有費勁,直接把這些文件當做紙牌一樣,洗“牌”洗了個十分鍾,就基本沒有一張順序相同了。


  他看著這些東西有些抓狂,但還是勉強平靜了下來。


  他記得的,之前寧初夏也沒有花太多時間去整理這些,那麽輪到他就更不用說了,他要收好這些,也不過是小菜一碟,而且這不是還有媽在麽?對於媽來說,收拾文件是有點負擔,可就是收拾個客廳房間,那簡直是小菜一碟。


  ……


  搬進了租來的公寓後,寧初夏每天幹的事情基本上隻有三件。


  陪伴兒子、上網、聯係律師。


  至於應付某人打來的電話?那怎麽能叫活呢?


  寧初夏特別貼心地為對方準備了自己“精心”找來的錄音。


  還真別說,這錄音可花了她不少時間去找,什麽刀叉刮瓷盤、刮玻璃;指甲刮黑板;泡沫揉捏的聲音應有盡有。


  每次電話一接通,寧初夏便直接將手機往樓上一丟,旁邊配樂一放,便下樓陪兒子玩耍,等到回樓上一看,基本電話都已經掛斷,而且可以看到現在掛斷電話的速度那是越來越快。


  就說昨天,高知卓已經忍無可忍,直接給她發來了信息,問她到底想要怎麽樣,看著高知卓的歇斯底裏,寧初夏就知道這應當是她在臨走前的那一番霍霍取得了有效的成果。


  要知道她幹的可不隻是次臥和書房的事情,寧初夏還格外貼心地把廚房裏密封罐子和不透明調味料的標簽都做了調換;她還順便帶走了家中常用但有時一時想不到會需要的東西,比如說空調遙控器和電視遙控器的電池、幾個插頭最多的排插……想必高知卓他們已經充分地感受到了她給予的“驚喜”。


  估摸著高知卓東西已經收拾完了,寧初夏便也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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