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我隻要五百步
十裏山路,轉瞬即到。
三千五百騎兵除一些新卒以外,皆是之前在西北軍便馳騁大漠的老卒,此刻加足馬速風馳電掣,宛如一陣旋風一般在黑暗中前行。
這裏本是鄴、後晉、齊國三國的交界處,因為有臥虎嶺這個天險在,所以不論是三國中的哪一方,都沒有在這裏設立重兵,隻是設立關卡哨所,屯兵不過千餘人而已。
這座關卡哨所中的千餘人此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黑暗當中那宛如是驚雷一般的馬蹄聲,驚動了哨卡內的哨兵,許多哨兵爬上瞭望塔,向西方觀望。
這座哨卡已經有許多年都沒有人來過了,在這裏的哨兵最長的已經有十年沒經曆過戰爭了,他們甚至已經忘記了敵人的馬蹄聲。
所以在聽見這聲音的時候,許多人都是滿臉迷茫的在看著,甚至都忘記點燃烽火,敲響警鍾。
一名稍微老一些的士卒畢竟之前上過戰場,當那轟隆轟隆宛如驚雷一般的聲音越來越近的時候,也驟然臉色大變,吼道:“是敵人的騎兵,快示警,快示警!”
可這時候在示警,也已然來不及了。
一馬當先的楚羽嘉從戰馬德勝勾上取下長弓拉弓上箭,一箭正中那老卒的喉嚨。
雕翎箭直接將那老卒的喉嚨貫穿,釘入其身後的牆壁兩寸有餘。
放下長弓的楚羽嘉,提起長矛喝道:“殺!”
隨著楚羽嘉的一聲令下,三千五百騎兵一擁而上,戰馬奔騰喊殺聲震天。
可憐那哨卡當中的齊軍士卒,甚至連哨卡的大門還沒有來得及關閉,便被隨即衝殺上來的鄴軍士卒砍殺在地,戰馬的馬蹄踏過將其屍體都踩踏的四分五裂。
這哨卡內不過千餘士卒,其中絕大多數都在休息,而這夥鄴軍宛如從天而降一般,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準備,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整座哨卡除了一少部分人逃走之外,剩下的無一例外,全部被殺。
齊軍士卒的屍體沒人去收攏,隨處都可以看到橫七豎八的齊軍士卒屍體。
楚羽嘉在派遣一支百人騎兵去追殺那些漏網之魚之後,便回到了哨卡當中,解下頭盔來到篝火前,往裏麵丟了兩塊木柴之後說道:“老莊,你去哨卡裏麵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東西,能帶走的就都帶走,帶不走的,就一律燒毀。”
“是,將軍。”
莊嘉德答應一聲之後,便帶著幾個人去糧倉檢查去了。
楚羽嘉從懷中取出地圖鋪在地上。
現如今他們已經進入了齊國境內,他們隻需要穿過清西郡便可以直抵齊國國都,寧興城!
這時,剛剛清理完戰場的徐高達也走到了楚羽嘉的身邊,蹲在楚羽嘉的身邊,將幾個土豆丟進了篝火裏。
楚羽嘉抬頭望了一眼徐高達問道:“你說齊國國都,還有多少人馬?”
“最多不足一萬,而且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
徐高達肯定的說道。
“你確定,隻有這麽點?”
“這還是我往多了說的。”
楚羽嘉點了點頭,嘴裏麵呢喃著:“你說的也對,齊國與後晉剛剛停戰,現如今齊國也沒有徹底相信晉國,故而齊國還是在齊晉邊境布置下了重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最起碼有二十萬人。”
“而這一次,齊國出兵鄴國,也有二十五萬之眾……”
“隻是將軍,我想不明白的是,您準備怎麽殺進齊國國都,我們可就隻有三千五百人啊。”
徐高達抿了抿嘴說道:“這三千五百人都是騎兵,如果我們無法攻入城中的話,那一切就都白費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攻入城中。”
楚羽嘉說道:“別的地方不論出了什麽事情我們都無需搭理,隻需要一鼓作氣殺入齊國國都便可,五百步,我隻需要距離齊國王宮五百步,如果能讓我站在距離齊國王宮五百步的地方,我就有辦法取了齊王的腦袋。”
話落,楚羽嘉眯縫著眼睛,眼眸中露出一抹抹精光,冷聲道:“既然他齊國讓我國百姓體驗了什麽叫兵臨城下,那我們有必要讓他齊國人也知道知道什麽叫遍地狼煙。”
第二日清晨,楚羽嘉一行三千五百騎兵啟程奔赴下一地點。
因為有了這哨卡的補給,他們也不用擔心口糧問題了,這裏距離齊國國都已經不遠了,楚羽嘉計算了一下路程,如果按照他們如今的行軍速度來算,不出四五日便能抵達齊國國都。
在叢林和小路裏穿行了四五天之後,終於能看見那座輝煌王城的影子。
齊國的國情可要比鄴國好了太多,從王城規模上便能看得出來。
齊國的王城寧興城比鄴國的王城月陵城足足大出去一倍有餘。
當看見寧興城的影子,辛辛苦苦走了十天的鄴軍們無不是激動異常,楚羽嘉也當即下令讓全軍退回隱蔽處修整。
借著這個機會,一路奔波的又困又累的鄴軍士卒們紛紛翻身下馬,直接倒頭便睡。
楚羽嘉也催馬來到樹林邊緣,縱身躍上樹頂,打量著那座寧興城。
他們這裏距離寧興城最起碼還有二十裏路,他也看不真切,隻是感覺這座城非常的巨大,宛如是橫亙在平原上的龐然大物一般。
當鄴軍修整了接近兩三個時辰之後,日頭已經漸漸西斜,楚羽嘉再次下令讓全軍飽餐戰飯。
這是戰爭來襲的前奏,不論是西北軍老卒,還是剛剛入伍的新卒也都懂。
別看平日裏西北軍的老卒們嘻嘻哈哈說什麽都行,看起來就跟老兵痞沒什麽兩樣,但要是讓他們上了戰場,沒有一個不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悍卒。
看見楚羽嘉翻身上馬,吃過了幹糧戰飯的鄴軍們也都一個個翻身上馬,手握戰刀,一個個屏住呼吸隻等楚羽嘉一聲令下便衝殺出去。
楚羽嘉緩緩地提起長槍問道:“你們怕嗎?”
“不用說我也知道,沒有人不害怕戰爭,包括我,我也害怕戰爭,我也害怕死人,我也害怕我的袍澤死在我的身邊。”
“但是我們別無選擇,如今敵國大軍就在我國邊境上,我們的袍澤死在他們的手上,死在虎嶺關中。”
“這場戰爭是必然的,我們的袍澤要打,我們也要打,而且我們可能比袍澤們死的還要早,但我們依舊別無選擇,隻有我們打贏了,才能阻止這場戰爭,才能結束這場戰爭,才能回到家鄉。”
“所以我們不能怕死,哪怕是注定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死也要拉幾個齊人做墊背的才行,你們或許不知道,我們其實是幸運的,在兩場國戰當中,哪怕是戰死,也是死在了征戰他國的曆程上,而不是窩囊的死在自己的家門口。”
“五百步,我隻需要五百步,隻要讓我接近王城五百步,我們就贏了,我們就打贏了這場仗,我們就能回家了。”
“我們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西北軍的老卒,為什麽他們這些人總是自稱西北軍而不是鄴軍呢,因為西北軍是他們的榮耀,那位被定成了罪臣的老將軍,是他們最敬重的人,他們從進入西北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離不開這三個字了。”
“你們或許未曾與那老將軍並肩作戰過,但你們現在有了,就讓我們戰死在這裏,就讓我們用鮮血來奠基這場勝利。”
“勝利,終將屬於我們鄴國,屬於我們鄴人!”
“殺!”
隨著那震天的喊殺聲,三千五百騎如洪水一般衝向了那座城池。
當喊殺聲響起之時,那座城當中的士卒們便已經看到,這些黑甲白袍的鄴國騎兵。
他們何曾想到在鄴國被己方大軍圍困之時,竟然還有騎兵到了自家國都。
隻是,他們來幹嘛?
是來送死嗎?
雖說楚羽嘉他們料想的不錯,在齊國國都隻有一萬人駐守,但卻絕對不是對方這幾千人就能衝的進來的,更何況對方是騎兵,己方可是有城池做依仗,就算不能將對方徹底殺光,也不可能讓對方一騎入城啊。
包括駐守西城門的主將也是這麽想的,他幾乎都沒有慌張,甚至還讓人搬來了茶水茶幾,慢悠悠的飲著茶,看著外麵那不到四千騎兵的衝鋒。
西北騎軍,就算是隻剩下了一些老卒再無輕壯,那也是西北軍的騎兵。
他們這些齊國人,何曾體會過戍守西北的那支騎兵的恐怖。
他們隻是聽說過,認為那支騎兵也隻是徒有虛名。
包括這主將也是這麽想的。
他當即點兵五千人,從城西軍營傾瀉而出,與那支騎兵對衝而去。
他們或許從哪個老將軍去世之後就忘記了,就是這支騎兵從鄴國出發一路向西打到了姑墨國的國都之下,與姑墨國號稱天下無敵的鐵騎以一換一的代價,將姑墨國打的不敢東進一步。
更何況,他們這邊是五千騎兵,而對麵隻有不到四千人,以這個比例來說自家怎麽也是贏的哪一方。
近萬騎兵在齊國國都西城外三裏處,宛如是兩股洪流一般撞在了一起。
齊國騎兵虎嘯震天,看似氣勢十分雄壯,在衝鋒時的氣勢便已經碾壓了沉默不語的鄴國西北軍。
可當兩軍距離隻有不足百步時,就聽見那些老卒齊整整的喊出了一個字。
“殺!”
當聽見這整齊的喊殺聲,讓那城頭上慢悠悠喝茶的主將,將茶杯都給丟了出去。
這時候那主將抬眼望去,正看見一個黑甲白袍背後掛著玄色披風的武將騰空躍起,手提一杆長槍一頭便撞進了己方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