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就是這些兵
平陽府的街道上。
經過昨天晚上的變故,本來就讓平陽府百姓怨聲載道,但卻也是在心中埋怨這個姓楚的將軍太過蠻橫不講理。
但這些都比不了楚羽嘉當街殺人來的震撼。
其中有些確實是刺客無疑,但絕大多數都是誤抓誤判的。
楚羽嘉連問都不問就讓人將其當街斬殺這種行為,本就已經讓百姓難以忍受了。
後來割掉他們的首級,並且讓戰馬隨意踐踏其屍身的這種行為,可謂是徹底點燃了平陽府老百姓的怒火。
本來,平陽府,乃至整個平陽郡,都是宮離陌的母親,平陽公主的封地,這裏的老百姓,對這位沒見過但卻縷縷對平陽郡施以仁政,不強征賦稅的行為頗為讚頌。
出於愛屋及烏的心理,他們也覺得平陽公主的女婿也值得他們的尊重,要不然在入城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百姓出來觀摩了。
與其說他們是來看後宋使團和後宋長公主的,不如說他們想要看一看這位帶著數千騎就敢殺入齊國國都,用長劍指著齊王鼻子的將軍。
但楚羽嘉今日的做法,屬實是讓老百姓覺得這人太過狠辣殘暴,根本不值得他們讚頌。
楚羽嘉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也不在乎。
但作為平陽府城主的葛弘不能不在乎,聽聞屬下人稟報城內百姓群情激奮,矛頭直指楚羽嘉後,他也急急忙忙的從城主府內趕赴街道,老遠便看見一邊走,一邊被百姓指著鼻子罵的楚羽嘉。
葛弘領著平陽府一眾人等,擋住了楚羽嘉的去路。
見到這人忽然帶人出現,擋住自己的去路,楚羽嘉挑了挑眉毛,問道:“葛大人,你這是何意啊?”
“楚將軍,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固然是王庭中將軍,但我也不得不說一句,楚將軍你這事情做的過分了。”
葛弘在來的路上也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此刻麵容不善的看著楚羽嘉質問道:“在這平陽府城內當街殺人,你可問過我的意思?”
此時,葛弘一副不畏強權滿臉正義的模樣。
周圍的百姓見到這場景,一時間呼聲都從謾罵楚羽嘉改成支持葛弘了。
“葛大人說得對,你在這平陽府內,當街殺人,你可問過我們大人的意思?”
“本以為公主殿下的女婿,定然才學過人,文質彬彬,沒想到竟然是你這種凶殘無禮之輩。”
“強盜,你們就是一群強盜……”
還有個老太太撲倒在地哭嚎道:“我家二郎今年才剛剛及冠,你們不分青紅皂白抓走就給殺了,你們會遭報應的……”
“楚將軍,你可聽見了?”
有了這些百姓支持的聲音,葛弘更是覺得底氣十足,昂首望著楚羽嘉道:“你還有何話說?”
見到葛弘那模樣,楚羽嘉笑了,探了探身子,道:“我跟你說,你配麽?”
聞言,葛弘怔了一下,畢竟楚羽嘉是王庭中將軍,比他大了好幾級呢。
現如今自己這麽質問他,屬實是有些不合適。
但看著周圍那些百姓,他也不在害怕了,繼續說道:“別的地方我管不著,但在這平陽府,至少還是我說的算,你殺了我轄區內的百姓,就得給我一個說法。”
“哦吼,是嗎?”
楚羽嘉挑了挑眉毛,指了指身後的那些受傷士卒,以及被擺放在馬車上的屍體,道:“那你倒是說說,我這些兄弟的命,誰能給我一個說法?”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楚羽嘉冷笑一聲說道;“那我也不得不問一句,昨夜刺客來襲之時你在哪裏?”
葛弘的臉色微變,有些結巴的說道:“我……我昨夜有要事,與人相談到夜間……”
“哦?”
楚羽嘉甩了甩馬鞭道:“看來葛大人的政務是非常的繁忙呢,忙到後宋使團出了事情,還在家裏和人談政務,葛大人真的是太辛苦了,辛苦到,讓刺客混入城中都不知道。”
楚羽嘉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你問我要說法,那我倒是想和你要個說法,後宋使團在你這平陽府遇刺,我的兄弟在你平陽府死去,你是否要給我一個說法?”
“使團遇刺,那是意外。”
葛弘依舊還是不服氣,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也難免陣前亡,從進入軍中那一刻起,便要時刻準備為國捐軀,難道這不是他們應該的嘛?”
“應該的?”
楚羽嘉被這人的話給氣笑了,本來楚羽嘉對這個人倒是無感,雖說談不上喜歡,但也談不上多麽討厭。
但此時這人這句話一說出來,楚羽嘉的怒意一時間也是有些壓抑不住了。
楚羽嘉仰麵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這話竟然能從你一個堂堂城主的嘴裏麵說出來。”
“對,你說的沒錯,當兵的戰死沙場,乃是歸宿,也不應該有什麽怨言。”
“但我問你,這平陽府是沙場嗎?”
“這平陽府專門提供給國內大臣,甚至是王孫公子入住的行館,也是沙場嗎?”
“他們死在這裏,難道是歸宿嗎?”
楚羽嘉微微密封的雙眸,不斷閃爍著精光,那是殺氣,他隻有要殺人的時候才會這樣。
這些西北軍的士卒,在他眼裏,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每一個人,他都視為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可以將後背托付的戰友。
他們不說在西北和楚千文征戰多久,但在昨夜陣亡的絕大多數人當中,都是與楚羽嘉一同出征過齊國的,都是見識過齊國王都的。
敢問,在這鄴國,有誰打進過敵人的國都?
鄴國建國兩百年,楚羽嘉和他旗下的西北輕騎還是第一個。
但就是這樣功勳卓著的士卒,在對方的口中好像忽然變得一文不值,好似別人為他死就是應該的。
“不是歸宿還是什麽?”
雖說被楚羽嘉渾身散發的濃烈殺氣嚇得不輕,但葛弘依舊故作鎮定,吞了口唾沫,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繼續道:“況且,楚將軍不要轉移話題,你的兵就算全都死光了,也不應該將屠刀揮舞刀百姓頭上。”
“哈哈哈哈,說得真好,是真的好。”
楚羽嘉再次仰麵大笑,提著馬鞭指著麵前的葛弘:“不應該將屠刀揮舞到百姓頭上,你說的很對……”
聽聞此言,葛弘還以為是楚羽嘉服軟了,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難免出現了得意的神色。
畢竟他可是讓一國中將軍,尤其是聲名鵲起的中將軍對自己服軟了,非常完美的體現出了,他寧折不彎不畏強權的精神。
看著周圍那百姓崇拜的目光,葛弘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甚至都開始幻想起,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將來一定會被載入史冊,自己怎麽著也在曆史上留下了一筆。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能在曆史上留下一些傳聞,那幾乎是他畢生的追求。
正當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楚羽嘉的一鞭子已經由上至下打了下來。
葛弘被嚇得驚呼出聲,急忙閃身躲避。
楚羽嘉的一鞭子可是蘊含著周身氣機的一鞭子,落在地麵上,將地麵都打出來了一個深深地大坑。
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骨斷筋折都是輕的,一瞬間葛弘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你竟然對我出手?”
見到楚羽嘉竟然對自己揮鞭子,葛弘也是有些驚訝。
“對你動手怎麽了?”
楚羽嘉冷笑道:“我沒當場殺了你,就已經是非常給你麵子,更給我那嶽母大人麵子,葛弘我告訴你,今日,如果你不是平陽府的城主,換做任意的地方,你都必死無疑。”
“你說我不該將屠刀揮舞到百姓頭上,這算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要問你一句,昨日我軍苦苦抵抗刺客進攻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的府兵在哪裏,你的平陽府地方軍在哪裏?”
“後宋與我鄴國的關係是何等重要,你不是不清楚,但你卻在後宋使團遇襲之時袖手旁觀,很難不讓我聯想到一些別的東西。”
楚羽嘉歪了歪腦袋道:“今日我也不與你一般計較,等回到了王庭,我想,後宋長公主,一定會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奏報給大王,到時候我就想看你在大王麵前作何解釋。”
一聽見大王二字,葛弘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聽見楚羽嘉的話之後,更是心中大驚。
昨夜之事他不是沒聽說,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根本就調集不了府兵,也可以說,調集過去也沒有用。
他這些年在平陽府,可不是竟做好事了……
“楚將軍……你……”
“我怎麽了?”
楚羽嘉哼笑一聲道:“到什麽時候你得給我記著,在齊鄴戰爭當中,就是你口中的這些應該戰死沙場的兵,將腦袋送到了齊軍麵前讓他們砍,就是你口中這些應該戰死沙場的兵,一路殺到了齊國王都城下。”
“就是你口中這些應該戰死沙場的兵,在齊國王庭外,明知與訓練有素的齊國王庭禁軍大戰,必死無疑,卻無一人怯戰,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對方的戰刀,最後才能換得齊國退兵求和。”
“葛弘,你很好,我記得你了……”
話音落下,楚羽嘉直徑抬手震聲道:“全體都有了,繼續行進,如若有人膽敢攔路,格殺無論。”
聽聞楚羽嘉這聲喊喝,那些西北軍輕騎們,高舉著手中兵器,震聲呼喊:“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