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天子
前蜀與齊國交界處,曾幾何時這裏乃是通往帝國京城交通要道。
但卻因為幾十年前兩國的一場戰爭徹底摧毀,就算是後來和談,這裏也在沒開過。
所以現在鄴國的百姓商隊想要去京城,就必須要走齊國境內的道路,要麽就是走前蜀境內的路。
齊國倒是好說,第一場國戰雖然讓齊國有些傷筋動骨,但經過兩年的修養也好了不少,唯一說的上損失的,便是開春時,南齊軍與鄴國西北軍哪一戰,讓南齊軍傷了元氣,但這卻影響不到齊國的根本。
但相比於齊國,同樣是與西北軍作戰的前蜀可要悲慘太多了。
本身在戰爭之時,平福郡、河北郡、鷹郡,這三郡百姓便被西北軍屠戮的不成樣子,後來又因為前蜀和齊國前蜀那麽喪權辱國的條約,租借兩郡之地,並且賠付白銀九千萬兩,致使物價上漲嚴重,民間民憤頗大,甚至許多地方都出現了叛亂。
叛軍攻擊商隊圍困縣城村鎮的事情屢見不鮮。
來這裏過往的商隊都要經過緊密的盤查之後才能通過。
而在前蜀北部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向前行進,駕駛馬車的是一二十六七歲的漢子,車內坐的則是一個三十左右的漢子以及一個七八歲大的小丫頭。
駕車的漢子身穿一襲白衣,雖說並沒有懸掛什麽名貴的玉佩做點綴,但光憑這人的相貌就足以被人評價成一等一的俊男了。
如果他在有些文學水平和家世底蘊,手裏麵隻是拎把折扇,就得被那群大姑娘小媳婦給圍著觀看。
不過好在現在前蜀的百姓沒有那個閑工夫,他們現在連生活都照顧不好,哪裏來的時間去研究這些事情。
這時候,那個三十歲的漢子撩開簾帳,問道:“前麵到哪了?”
“柘易郡。”
聞言,那漢子歎了口氣,道:“現在真的是越往東走關卡就越多啊。”
趕車的那個俊男馬夫宛如沒睡醒一樣,回頭答了一句道:“我說你這家夥,明明有齊國那溜光大道不走,還有護衛隨從跟著,多好的生活,但卻非得和我們父女倆擠馬車,我說你是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啊?”
“我這也是為了看看前蜀被你禍害成什麽樣子了。”
漢子嘿嘿一笑道:“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當初我就聽父王說過,前蜀平福郡乃是府邸,每年產量要比咱們的渡衝郡還要多兩層,但這次親眼看見,卻是千裏無雞鳴的景象,我真的是懷疑,你當初說共計殺傷軍民八十萬都是虛報的了。”
這天下,會這麽說話的,除了楚羽嘉和趙寬這對君臣之外,還能有誰呢?
本來趙寬的既定路線是由鄴國儀仗隊開路走齊國進入天子領土,而楚羽嘉則是選擇帶著閨女看看前蜀的風土人情,走蜀道進入天子領土,但半路上趙寬忽然改了主意,讓儀仗隊自己走齊國,而他則是跑到了楚羽嘉的馬車上。
“要不是我殺了這麽多人,你以為你這麽好接手這兩郡之地?”
“光是這各地的叛亂,就夠你手忙腳亂的。”
楚羽嘉回頭白了他一眼,道:“這前蜀每年稅收要比咱們鄴國多四成,但現在卻也被這叛亂折騰的疲乏了,要是換成我們鄴國,怕是都得被這兩郡給吃空了。”
趙寬又怎會不知這個道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在平福郡和鷹郡兩地駐紮的還不能的剛剛招收上來的蜀人,隻能用本國的鄴人去打叛軍,可高昂的軍費是鄴國承受不起的,搞不好最後都得弄得個入不敷出的結局。
雖說楚羽嘉將那兩郡百姓十去七八之後導致許多地方土地無人耕種,農田荒廢,村落也都荒廢。
但楚羽嘉的西北軍可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戰時為兵,閑時為民的好習慣,而這個好習慣也被趙寬應用到了中央軍當中,在鷹郡與平福郡兩地用軍隊開墾農田種植莊稼,同時也在當地招聘一些願意給鄴國賣命的前蜀百姓加入其中,又在國內廢除一部分禁遷令,讓渡衝郡與平陽郡的一部分居民進入平福郡與鷹郡生活。
這樣一來,兩郡的生產不說比原來更好了,但也不至於退步多少。
而且軍隊種植的莊家,最後都會收歸國庫所有,國庫充盈了,國內自然無需在壓榨百姓的稅收,百姓不用上交那麽沉重的賦稅,自然而然也就能多吃幾頓飽飯了。
趙寬笑了笑,道:“不過這回你可是要背上不少罵名了,前些天我可就收到了幾封參你的奏折,無一例外都是說你在前蜀時做的太過分了。”
“罵名就罵名,反正我又聽不見。”
楚羽嘉翻了個白眼,道:“就算是我能聽見,隻要你不覺得我有錯,那誰說我有錯也沒用。”
“你小子,也就是仗著我不敢殺你。”
趙寬輕輕歎息一聲,隨即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覺得這次天子召集諸侯王入宮麵聖,是否是另有隱情?”
“多半是。”
楚羽嘉眯了眯眼睛,道:“不過我猜想,無外乎就是想要增加一些供奉的事情。”
固然明武帝國的局麵混亂不堪,諸侯割地常年戰亂不斷,但天子畢竟是天子,雖然有名存實亡的意思,但每年諸侯列國的王庭也都是要上交供奉來供養皇庭的。
要不然皇庭那幾萬張嘴吃什麽喝什麽?
天子與他後宮的那幫嬪妃吃什麽喝什麽?
趙寬無奈搖頭,道:“怎麽天子到了你的嘴裏,就變成了這麽沒出息的一個人?”
“你覺得他有出息嗎?”
楚羽嘉無精打采的說道:“白白坐擁天子位置,卻不敢一丁點天子的事情,這樣的人還不如讓他趁早滾蛋。”
“哦?”
聞言,趙寬挑眉問道:“那你覺得,誰做這個天子最合適?”
“那還用問?”
楚羽嘉回頭看了趙寬一眼,道:“當然是你了,如果你坐在那個位置,十年之內,這天下十大諸侯國便不再存在,有的隻會是一個擁有完整政權的統一國家,你信嗎?”
“我不信。”
趙寬嗬嗬一笑,道:“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你憑什麽那麽相信我,況且我和你說,我與這天子姬浩還是有過一麵之緣的,雖說那時候我比較小,他也比較小,但這人卻不像是一個胸無大誌的人,恐怕到時候會給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驚不驚喜無所謂。”
楚羽嘉晃了晃腦袋,道:“我想的事情很少,也懶得想那麽多,費腦子,反正你讓我打誰,我就打誰,哪怕是以一敵九,也是你選的路,我陪你走下去便是。”
看著楚羽嘉的模樣,趙寬搖頭歎息,目光望向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