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公主與草民
既然知道了白瑪拉姆的公主身份，武元衡奏請皇上，把公主安排進上等驛館，派了幾名貼身女仆來服侍公主的飲食起居，調來一隊禁衛軍負責公主的安全。武元衡深恐怠慢貴賓，指使左右大臣輪番請公主赴宴。公主滿腹心事，擔憂吐蕃國內局勢，哪有心思去赴這樣的宴會，對大唐群臣的殷勤一一婉拒。每日裏，她隻是一門心思往申不凡的訓練場上跑。
看著白瑪拉姆公主在一邊幹著急，申不凡有些好笑，他故意采取視而不見的態度，好像公主的焦急與他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這一天，公主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他：“申隊長，你們還要訓練多久？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出發去吐蕃？”
申不凡拖長了聲音，慢條斯理地說：“這個麽，還不好說。”他手一指訓練場上的隊員：“還得看他們練習的進度。”
公主急得快哭出來了：“你們這樣拖下去，隻怕吐蕃國內已經水深火熱了。”
申不凡看她的俏臉急成那副模樣，憐香惜玉的念頭湧出來，換上柔和的腔調說：“公主，你急也沒用。他們訓練的程度沒達到，是不能夠出兵的。這既是對他們的安全負責，更是對你父王和吐蕃的百姓負責，你不想我們功敗垂成，讓尚沒廬乞力徐然夏趁機找借口提前造反吧？因此，我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製住敵人。不然的話，大家都是萬劫不複。”
白瑪拉姆公主聽他說的有理，轉過身去，偷偷抹了幾滴香淚。申不凡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安慰她道：“公主，還過十天半月的，應該就能成行。”
白瑪拉姆低下頭算了算，輕聲說道：“那應該就能趕得及，我還以為你們要練上一年半載的。”
申不凡笑道：“公主催得緊，我們就提前出發了。”
公主說道：“我們吐蕃，每年的臘月都要在邏些（今西藏拉薩）舉行一個弘法大會，全吐蕃的善男信女都會趕來聽高僧辨佛法，你們大唐也有不少信徒參加的。我父王每次在弘法大會上都是當仁不讓的護法。尚沒廬乞力徐然夏想取代我父王，那首先就得在這個弘法大會上取得正當名分。故此，隻要我們能夠在弘法大會之前及時趕回邏些，那就好辦。”
申不凡：“那公主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白瑪拉姆臉上忽然又起了愁雲：“時間是夠了，但是我父王的身體，要是他不能支撐著在弘法大會上露麵，尚沒廬乞力徐然夏就可名正言順地代替我父王當護法了。當上了護法，他再造叛逆，吐蕃百姓反對他就沒那麽理直氣壯了。”
申不凡吃硬不吃軟，頂看不慣美女哭鼻子的，忙說；“我大唐名醫濟濟，還愁找不到醫治你父王的神醫？”
公主依舊神色黯淡：“申隊長，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
她鬱鬱寡歡的樣子瞧著讓人心碎，申不凡不住地說：“公主，我真的不騙你。我大唐的神醫，能耐大了去，隻要還沒斷氣，都能夠妙手回春的。”
“真的？”
申不凡鄭重地點點頭。
公主這才破泣為笑，拍著小手央求道：“申隊長，你帶我去找神醫好不好？”
申不凡暗暗叫了一聲糟糕，剛剛為了哄小姑娘開心，就信口開河，沒想到給自己挖了一個陷阱，上哪找這樣的醫生去？他結結巴巴地：“這個……這個……”答不上話來。
白瑪拉姆傷心地說；“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
申不凡賭咒發誓：“公主，我要是騙你，天打雷劈。再說，你天仙一般的美女，得罪你就是得罪天仙，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哪敢呐？”
公主見他急切之中語無倫次，那幾句話更不像是真的，心頭更加火大：“你要是不帶我去找神醫，就證明你說的一切都是騙我的。”
申不凡真急了：“我騙誰也不能騙你。行，我帶你去找。”聽了這話，公主的臉上才慢慢看見喜色。他一個大男人對自己束手無策，不由她不覺得微微有些得意。
公主問道：“申隊長，你剛才說我跟天仙一樣，是你的真心話麽？”
這異族的女子就是不同，換作大唐美女，早就臉紅得像螃蟹了。白瑪拉姆卻大大方方地向他求證。
申不凡點點頭，說道：“要我說，你比天仙還要美。”
公主心中甜蜜，終於有了一絲害羞。
申不凡說了一句：“公主，你不要叫我‘申隊長’好不好？我本來就覺得你是天上的，我是地上的，你這樣一喊，我更覺我和你相差十萬八千裏了。”
公主咬著嘴唇笑道：“要不我叫你‘申哥’？”
申不凡受寵若驚：“嗯，這個叫法不錯。”一個草民，能夠被一個嬌滴滴的公主叫上一句“哥”，這絕對是祖上燒了高香了，哪怕這個公主是異國的。
公主：“申哥，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這一聲甜甜的“申哥”讓申不凡一陣酥軟，差點打了一個踉蹌。小妖精，迷死人的小妖精，殺傷力太大了。
申不凡叫過葉隨風，把訓練的指揮權移交給他。經偷盜朱誌朋金護胸一事後，葉隨風徹底被申不凡鎮住了，他不是一個不識時務的人，知道跟申不凡做對是極不明智的。最好的選擇是，事事跟姓申的密切配合，否則，沒有好果子吃。
交代好訓練，申不凡帶著白瑪拉姆出了訓練場。在路上，申不凡跟公主說道：“你一個堂堂的吐蕃公主，跟著我平頭百姓出去，是要遭人笑話的。因此，你不能讓人家知道你是公主。”
公主奇怪道；“我一個公主，想跟誰出去就跟誰出去，別人哪管得著？”
吐蕃人男女之禮防，沒有大唐嚴格，是以對申不凡的話，一點都不理解。
申不凡知道跟她解釋不清，說道：“反正走到街上，你就不是公主了。”
公主張大了嘴：“我不是公主是什麽？”
申不凡頓了頓，說道：“人家要是問起，你就說你是我的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