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戲子之說
幕蘭其實已經記不得,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愛上的元愨。
她是大長老掌上明珠,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可她偏偏看上了族長的庶子,這一糾纏,就是好幾百年。
最開始的時候,她其實不知道元愨喜歡的人是他的親妹妹,她天真的以為憑她的地位和容貌,要嫁元愨易如反掌。
可是變故來的那樣的快,先是族長薨逝,世子元頤即位;
元頤坐穩族長之位後,立即對其他兄弟展開了清洗,元愨在這個過程中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沒過多久,他就殺了元頤,以弟弟的身份登上族長之位。
她甚至都搞不清,往昔那個不聲不響沉穩有度的元愨,是什麽時候得到了族中半數以上臣民的支持。
她看著他繼位,看著他一天天成熟霸氣,開疆拓土,成就偉業。曾經愛過他的那些心思,忽然變的惶恐,她覺得自己所有的自信在他登上族長之位之後,盡數土崩瓦解。
父親明白她的心思,提出要將她嫁他為妻,那一日的等待,她盡管焦慮不堪,卻也覺得甜蜜。
這諾大的族裏,能配得上元愨的,就隻有她南如傾了。
可是傍晚的時候,父親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他,不要她。
她惱羞成怒,那一刻,所有的自尊和驕傲盡數被元愨踩在腳底。
她不服氣,闖進宮殿想要找元愨問個明白,可是看見的,卻是他偷偷親吻熟睡中的元若霜。
沒有人知道她那一刻的感受。
所有的過往在眼前飛快的閃過,他對她的那些若即若離,對她的那些少的可憐的好,對應的,是他對元若霜無處不在的保護和寵愛。
他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不拒絕她,也隻是因為她是南家的長女南如傾。
再以後的故事,就越發的順理成章,元若霜不但不愛他,還把一身靈力給了人間的普通人,她寧願靈力盡失變成廢人,也不讓他有機會傷害她的愛人。
元愨氣的要發瘋,數日之後,便將元若霜鎖緊了無極之境。
要不是傅清歡,這些記憶裏快要腐朽的東西,她根本再不願意拿出來。
整整22年了,她狠心從不曾回去過。她以為他會改變,她是女人,最明白女人的癡情,他是得不到元若霜的。
所以從無極之境回來之後,她偷偷回了狐族勝地禦靈之境,她終究還是不死心,還想再給自己一些希望。
可是她看到的,卻是酒醉癲狂的元愨。
往昔那個氣勢如虹的元愨去了哪裏?
她知道,跟隨元若霜一起被鎖在了無極之境。
“我覺得大家都瘋了,為了愛一個人,不惜耗盡自己所有的生命。”
幕蘭抬頭看向清歡,眼神空洞,“我不明白,真的會有哪種愛情,得不到對方,就會死嗎?”
那她呢,要死多少次?
清歡沉默了一下,坐在了幕蘭身邊。
“也許,這就是凡塵俗世。”
六根不淨,生出許多貪嗔癡念。
幕蘭無意識的重複著凡塵俗世這四個字,很快就淚流滿麵。
她站起身目視前方,“我幫你救出元若霜,你帶著她遠走高飛,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否則,我就殺了她!”
說罷,幕蘭站著的地方砰一聲,一陣輕煙閃過,等煙霧散去,哪還有半個人影。
清歡看著窗外沉默了半晌,默默回到了自己床上。
幕蘭雖然答應幫她了,可清歡到底太年輕,空有一身靈力,卻不懂的運用。
自那日之後,每每午夜時分,她跟著幕蘭來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打坐練功,修行幻術。
另一麵,她拜托老張去幫她找尋連朝被封印的地方。
這事雖然是機密,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漸漸的,居然也有了那麽一點點線索。
清歡這些日子滿心都是元若霜,對外界之事便不太敏感,這一日吃罷了飯,她正幫寶鑰收拾碗筷,客廳裏電話鈴聲大作,下人接了電話,原是宋儀琳打來找清歡的。
清歡接了電話,調侃道,“這倒是奇了,我以為你跟項亦軒你儂我儂,記不得我呢。”
可她話還沒說完,就聽的儀琳急急打斷了她,“清歡你聽好,我現在沒空跟你解釋,你趕緊來太白堂,速度要快,晚一些可就要出人命了!!”
清歡一愣,“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哎呀沒空解釋了,傅清歡,十分鍾之內你趕不到,我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匆匆說罷,宋儀琳卡一聲掛斷了電話,清歡聽著電話裏頭嘟嘟嘟的忙音發了一會呆,趕忙放下電話就往外跑。
她最近跟著幕蘭長進不少,已經學會瞬間移動,她到太白堂的時候,距離宋儀琳打電話,才不過五分鍾。
根據宋儀琳的意思,她飛快的趕往後台,可是才到門口,就猛然發現門口多了幾個黑色短打扮的人,不斷機警的看著過往的人。
清歡皺了皺眉,利用瞬移進了後台化妝間,一進去,就發現宋儀琳和項亦軒在裏頭。
看見清歡來,儀琳歡喜的都要掉眼淚,上前一把抱住了清歡,“你居然來的這樣快我真是要愛死你了!!”
清歡皺了皺眉,看一眼項亦軒,趕忙退開了她,“你先別急著愛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看門口似乎有人把守??”
儀琳急道,“我跟亦軒的事,不知怎麽的傳到了槿洋哥哥的耳朵裏,今晚我來找亦軒,等我到這裏才發現我被人跟蹤了,如果我猜的沒錯,槿洋哥哥馬上就會趕來,如果被他知道我和亦軒交往,他一定不會放過亦軒的!”
清歡眨了眨眼,一臉同情的看宋儀琳,“何止是不會放過,要是被宋槿洋那個戀妹狂魔知道他最愛的妹妹跟了項亦軒,恐怕項先生命不久矣。”
儀琳臉色一白,眼眸裏便有了淚花,倒是項亦軒,他看清歡一眼,搖搖頭,“我不怕。”
清歡瞪他一眼,“你要是死了,儀琳怎麽辦?”
說著,清歡瞧一眼外頭,今兒不是蘇州彈詞的場子,項亦軒是不必出去演戲的。
她左右看了看,一排的戲服,瞬間有了辦法。
“項先生,你先回避,我要跟儀琳換一身戲服。”
儀琳和項亦軒對視一眼,她們雖然不知道清歡要做什麽,可儀琳知道清歡絕不會害她。
她朝項亦軒點點頭,項亦軒立即去了裏麵,清歡和儀琳手忙腳亂各自換好了一身戲服,說是戲服,可蘇州彈詞對於女性的要求大多都是正規旗袍,或是古裝,因此儀琳換了斜襟褂子和襦裙,清歡穿了男裝,正巧是一對兒彈詞藝人。
一切換好,外頭顯見的一陣腳步聲,清歡心知是宋槿洋來了。
她朝儀琳使個眼色,儀琳立即擺起姿態,項亦軒拿了琵琶彈奏,她則站在儀琳旁邊,裝作演出的樣子。
說話間,化妝間的門被人用力打開,果真是宋槿洋,一臉怒氣走了進來。
隻是他一看見三人扮相,尤其是看見清歡,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清,清歡??”
宋槿洋像是見了鬼,詫異道,“你怎麽在這裏?”
清歡眨了眨眼,一臉納悶,“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我來跟項先生學戲啊,倒是你,槿洋哥哥,你不是最不喜歡蘇州彈詞的嘛,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話問了宋槿洋一個麵紅耳赤。
他聽別人說他妹妹跟太白堂唱蘇州彈詞的戲子走在一起了。
知道的當時,他恨不能殺了項亦軒,所以他讓人密切關注宋儀琳,發誓要抓到宋儀琳和項亦軒在一起的鐵證。
今晚,他的人明明跟蹤到宋儀琳去了太白堂,他準備一舉將項亦軒以誘拐未成年少女罪的名義抓起來,卻不想在這裏見到了傅清歡。
宋槿洋臉色一陣不好,外頭忽然鬧哄哄的,就進來了幾個警察。
他們原是跟宋槿洋說好來抓項亦軒的,見宋槿洋久久不出來,憋不住便自己進去了,可誰知一進來,這房間裏居然這麽多人。
看見警察進來,清歡眼眸一下子便沒了溫度。
她瞄一眼警察,信步走到他們身邊,似笑非笑的看向宋槿洋,“槿洋哥哥,這是幹什麽,你千萬別告訴我,這些警察,是你叫來的!”
宋槿洋麵上一燒,趕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哪有的事,清歡你誤會了。”
身邊警察一聽宋槿洋否認,頓時不滿道,“宋大少,不是你說的,有人要誘拐你妹妹,叫我們來抓人的嗎,你現在否認,是幾個意思?”
宋槿洋有苦說不出,隻好陰沉著臉緊閉了嘴不吭聲,宋儀琳走到他麵前,氣道,“二哥,警察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叫人來抓項先生!”
宋槿洋使勁皺了皺眉頭。
他抬眼看一眼不遠處的項亦軒,項亦軒正一臉冷漠的看他。
宋槿洋被他的目光激怒,道,“儀琳,不是我說你,你自己愛玩,現在還帶累清歡跟你一起,堂堂千金小姐居然跟個戲子混在一起,成何體統!”
宋儀琳怒極反笑,“我再不成體統,也比你為了名譽毀掉親妹妹名節好!宋槿洋,亡我平日裏以為你最愛我,說到底,你不過是個舊封建家族的公子哥兒,拿女人不當人看!”
她冷笑一聲,抬手指向項亦軒,“你說他是戲子,你看不起他,我倒想問問你,你憑什麽看不起他?他憑本事賺錢,不偷不搶,光明正大,怎麽就丟人了?倒是你,不過是生在一個好家庭,從小吃穿不愁,過了兩天好日子就自以為自己是人上人,如果今日你和項先生兌換身份,我且問問你,你可有本事養的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