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一路奔波，回到華庭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穆西涼轉過頭看清歡，“你想去哪裏？”
清歡想了想，“先回家吧。”
她離開兩年，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
汽車一路疾馳，毫不費力就停在了傅家大宅，隻是讓人意外的，主屋有燈光亮起，似乎還有人走動。
清歡下了車，禁不住快走幾步，客廳裏，寶玥和陸青司居然都在。
清歡下意識轉過頭去，穆西涼也正眼眸含笑看她，原來，早在呈州時，他就猜到她會回來這裏。
夜，越發深沉。
清歡躺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這一二年，她在百鬼之國來來去去，縱然連朝待她如上賓，吃住幾乎同等待遇，看她還是莫名的想念自己的這張大床。
穆西涼睡在另一頭的沙發裏。
清歡微微抬起頭去看，沙發太小，而穆西涼太高，他一雙腳幾乎都露在外頭懸空。
“西涼哥哥，你來我床上睡吧。”
清歡坐起身，拍了拍身邊的空餘。
穆西涼沒立刻說話，好半天才道，“不用了，這裏很好。”
清歡眼珠子轉了轉，掀開被子光著腳下了床，走到穆西涼身邊，彎腰拉起了他的手。
“走嘛，這裏多難受，你沒聽見我的小沙發在哭泣？”
穆西涼怔了一下，忽然無奈的笑起來。
不等他回應，清歡強拉了他起身，二人在床上重新躺了，清歡翻個身，歡喜的麵對他的側臉。
“西涼哥哥。”
她笑眯眯叫。
穆西涼應一聲，轉過頭看她。
“西涼哥哥！”
她又叫一聲，悄悄拉住了他的手，穆西涼笑道，“要說什麽就直說。”
清歡黑寶石一般的眼眸在暗夜中閃爍著點點星光，她輕不可聞的歎口氣，如一隻乖巧的貓咪，窩進了穆西涼的懷抱。
“西涼哥哥，我很想你。”
“這一二年，我居無定所來來去去，可是無論去哪裏，我都不敢來這裏。我怕我一旦見到你，就再也沒有離開的勇氣。”
穆西涼沒有動，任由她抱著，可是他的心裏，卻似有什麽東西在潺潺流動，濕了他的心。
“傅夫人…，還好嗎？”
穆西涼問的很小心，清歡點點頭。
“她跟我爸爸在一起。當初在靈狐之境，連朝居然抓到了元愨的把柄，他跟我娘並沒有血緣關係，換句話說，他不是先王的孩子。”
穆西涼一驚，轉過頭看清歡，清歡在穆西涼懷裏找個舒適的位置躺好，道，“為了他的王位，為了他的子孫，他必須跟連朝做交易。所以自那之後，他對外宣布我娘已死，而幕蘭，成了他的王後。”
穆西涼一早就知道了幕蘭的身份。
可是如今聽來，還是覺得像是一場夢。
“那傅叔她們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清歡歎口氣，“快了吧，我的計劃，是給我娘改了名字換了身份，然後在這裏跟爸爸成婚，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陽光下。”
穆西涼皺了皺眉，“那元愨可會放過她們？”
清歡看他一眼，咯咯的笑起來。
“有我呀，我會好好保護他們，再不會有人傷害他們了。”
穆西涼輕笑一聲，摸了摸她的頭發。夜還很長，可穆西涼情願就這麽一直躺下去，永遠在一起。
“清歡，我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我分不清是夢是醒，也分不清你在夢裏，抑或是已經來到我的身邊。”
穆西涼的聲音，透著一點點害怕。
這麽多年，清歡從未見他軟弱過。
清歡想了想，翻身趴在他身邊看他，“西涼哥哥，你知道我娘，為什麽會把靈骨給你嗎？”
穆西涼好奇道，“為什麽？”
“據我娘說，你前世救過她的命，所以她來報恩，隻是沒想到遇見了我爸爸。當初元愨肯放她下界，也是因為你那時不過還是個奶娃娃，對他沒什麽威脅。可是想不到，媽媽會愛上我爸，還有了我。當元愨知道這一切，就要抓她回去，她匆忙之間為了保你平安，便把自己的靈骨給了你。”
穆西涼聽的直發愣。
小時候關於元若霜的印象一點一點竄出腦海，印象裏的傅夫人，溫柔端莊，說不出來的美。
“後來，為了救爸爸，我把靈骨從你體內拿走，可是，我會代替靈骨在你身邊一輩子，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說罷，清歡低下頭，輕輕在穆西涼唇上親了一下。
唇齒之間，她微微抬眼，“西涼哥哥，我很喜歡你，喜歡的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西涼哥哥，我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話才說完，清歡隻覺得眼前一黑，她驚呼一聲，再睜開眼睛，穆西涼已然壓了她在身下，灼灼看她。
他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吻了下去。
他有多想她，有多愛她，恨不能讓她變成那顆靈骨，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是，他的唇隻是壓在她的唇上，並沒有動。
許久之後，穆西涼忽的起身，一個翻身利落的下了床。
他大步走到小沙發上躺了，悶聲道一聲“晚安”，再不吭聲。清歡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
“晚安。”
她甜甜一笑，安心的躺回去。
她會跟他在一起，長長久久。
清歡回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瞬間傳遍了全城。
何氏又哭又笑的，拉著清歡的手不願意鬆開，再多的苦難都熬過去了，以後隻會是甜蜜。
“對了，婚禮的事得準備起來了！”
何氏眼眸一亮，“我得好好準備，清歡的嫁衣，我要親手做，我的孩子，我得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
何氏說著，就要起身，清歡忙的一把拉住了她。
“夫人，”
她眼眸微動，“我，我現在還不能跟西涼哥哥成婚。”
坐在一邊的穆西涼神情一僵，垂下了眼眸。
何氏和穆仲林對看一眼，擔憂道，“為什麽啊，是不是還有什麽麻煩的事沒有解決？？”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她。
穆西涼不說話，卻也不看她。
清歡忽然笑了。
“沒有別的原因，我隻是想等我爸爸和我媽媽回來，等他們舉行過婚禮，我再跟西涼哥哥在一起，這樣，我媽媽就可以接受我的跪拜，可以看著我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