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蟬(四)
巴圖又衝著胤禛跪了下來,道:“奴才恭請皇上聖安!願皇上萬壽無疆!”數千名武士齊刷刷地跪倒,施禮道:“奴才恭請皇上聖安!願皇上萬壽無疆!”喊聲凝聚在了一起,頗有聲威,驚起了近處的幾隻夜鳥撲棱棱飛入了遠處的山林裏。
胤禛道:“平身!”“謝皇上!”所有人都侍立著。胤禛環視著眾位武士,點頭道:“不錯!巴圖,你這個差事辦得很好,朕心甚慰!”巴圖躬身道:“多謝主子誇獎!”隨即又補充道:“稟主子,奴才還給這些武士起了個名字叫‘血滴子’,主子以為如何?”
“血滴子?”胤禛道,“這個名字倒是別致得很。有什麽說法嗎?”巴圖道:“回主子的話,這些人手中使用的主要武器就是‘血滴子’,一種可以數丈之外取人首級的利器。所以奴才就幹脆給他們起了這個名字。”
胤禛想了想,道:“好!就叫血滴子,聽起來頗有氣勢。”隨即衝著整個演武場揚聲道:“武士們!從這一刻起,你們有了新名字,叫血滴子!朕很喜歡這個名字,希望你們日後能為朕和大清江山多立新功。朕是一國之君,定然不會虧待你們。”
數千名血滴子躬身,齊道:“願為主子赴湯蹈火,願為大清江山以效死力!”胤禛轉而望著巴圖道:“你隨朕進來吧。”巴圖道了聲“嗻”,一揚手,數千名血滴子又開始繼續操練起來。一行幾人進入了正廳,胤禛端坐了下來。烏木丁趕忙端了一杯茶呈了上去,巴圖介紹道:“稟主子,此人叫烏木丁,乃是粘杆處的一名參領,在奴才的手下辦差,這些年也立了不少功勞。”
胤禛接過他手中的茶碗,烏木丁趕忙跪身:“奴才烏木丁參見主子!”胤禛“嗯”了一聲,道:“這小眼珠子生得很有特色。名字起得也不錯。”隨即望著巴圖道:“巴圖,朕讓你謀劃的‘螳螂捕蟬’計劃如何了?”巴圖答道:“回主子的話,計劃所有準備事項已經妥當,就等著主子審閱後,即可開始實施。”
胤禛道:“名單呢?給朕看看。”巴圖道:“主子稍等。”出去後片刻又返回,遞上一個信封道:“這裏是全部名單,總計二千三百一十七人,大部分是執行過秘密差事的粘杆侍衛。其中實務粘杆侍衛一千六百人,虛務粘杆侍衛五百五十人,其他雜色人等一百六十七人。全部是執行過秘密差事或者知曉機密的。”
胤禛打開信封,抽出了裏麵的十多張名單,粗略地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道:“很好!朕要通過這次的‘螳螂捕蟬’清洗行動,將這些有可能阻礙到朕的江山的人全部清洗幹淨。你務必要一個一個仔細甄別,切不可出現絲毫紕漏。”
巴圖躬身道:“嗻!奴才謹遵主子指令!”胤禛放下手中的名單,說道:“清洗行動結束後,粘杆處也就元氣大傷了。這個機構會逐漸消亡,你要慎重挑選裏麵的有用之人加入血滴子隊伍,以後你就是這個新組織的頭號血滴子。”
巴圖趕忙跪身,道:“奴才多謝主子栽培!”胤禛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名單,看了看意味深長地說道:“巴圖,依朕看,這次的清洗人數應該是二千三百一十八人。你百密一疏,漏掉了一個人啊!”巴圖麵帶猶疑之色,接過他手中的名單看了看,依舊不得要領,說道:“奴才糊塗,還請主子明示!”
胤禛笑了笑,打開禦扇扇了幾下,說道:“巴圖,依朕看,你一點兒也不糊塗,而且極為聰敏。這個人隻怕你內心裏早就想除之而後快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著能夠取代他的位置嗎?怎麽?關鍵時刻下不了手了嗎?”
巴圖內心裏“咯噔”一聲,眼神開始犀利起來,隨即拱手道:“多謝主子提點,奴才明白了。請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將此次‘螳螂捕蟬’清洗行動辦理得妥妥當當。”胤禛合上手上的禦扇,道:“好!朕相信你。”巴圖又請示道:“敢問主子,此次的清洗行動何時開始實施?”
胤禛在心裏盤算著時間,隨即道:“今兒是四月初一,那就四月二十一吧。朕今兒早上翻閱了老黃曆,四月二十一可是個黃道吉日!宜‘婚假、出行、動土、出征’!四月二十一日一到,命令你手下的數千名血滴子即刻開始行動!記住!要做到滴水不漏、不留遺患!”
“嗻!”巴圖拱手聽命。胤禛喝了口茶,然後道:“朕今晚就歇在穀中。你這裏有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兒拿出來給朕瞧瞧。現在就寢還有點早。”巴圖動了動腦子,試探著問道:“請主子移駕演武場,奴才就給主子演示一下最新研製出來的連環血滴子的威力吧。”
“連環血滴子?”胤禛登時來了興趣。
巴圖解釋道:“不知主子可看過通俗的劍俠小說,裏麵寫到過一種叫做‘飛劍’的暗器,可以‘取人首級於千裏之外’。血滴子的原理與‘飛劍’差不多,都是需要‘放出去’的,但是不能距離目標太遠。簡而言之,就是把血滴子放出去,它會把目標的頭罩住,然後割下目標的頭顱再收回來。割下的人頭就在血滴子裏麵被帶了回來,被害的目標就成了無頭屍體。這一放一收之間,就完成了對目標的致命一擊。”胤禛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道:“你說的那種‘飛劍’,朕記得好像在野文雜記中看過,大致有些明白你說的血滴子是個什麽東西了。但是這個‘連環’怎麽說呢?”
巴圖道:“連環血滴子是在血滴子的基礎上進一步改造的,威力更強。其實原理也很簡單,就是一根鐵鏈子上係著兩個血滴子。一旦向目標發起攻擊時,可以一左一右從兩個方向同時發起攻擊。讓目標顧此失彼,就算目標躲開了一個血滴子,也休想躲得開另一個。結果項上人頭必然不保。”
胤禛點了下頭,道:“有意思!走!讓朕見識一下連環血滴子的威力!”巴圖躬身道:“嗻!主子這邊請!”躬著腰、陪著笑走在前麵引路。胤禛甩了下衣角,“嘩啦”一聲打開禦扇,一副興趣正濃的樣子,像是要去看一場精彩的大戲一般。
難得碰到一個多雲的好天氣,沒有烈日當頭。天上的白雲像是一朵朵蓬鬆的棉花糖,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偶爾有一兩隻飛鳥略過,顯得分外靜謐。
蘇沫茶與穆碩並排走在帽峰山的山道上,身後跟著兩名侍衛,手裏拿著祭祀用的東西。蘇沫茶一直盯著腳下的石階,走得很專注,不發一言。穆碩舔了舔嘴皮子,隨口道:“怎麽了?一路上也不說話。”
蘇沫茶依舊沒有出聲,忽而停下腳步,望著山道旁邊的風景,隨後又接著前進。穆碩沒有再吱聲,跟著她緩緩拾級而上。又走了一陣,二人轉個彎上了一條小路。小路上雜草叢生,穆碩搶在前麵走著趟路,蘇沫茶緊隨其後,剩下兩名侍衛殿後。
來來回回繞了一陣子,到了一處僻靜的所在。隻見兩座墳塋孤零零地立在那裏,顯得有些突兀。那兩名侍衛將食盒、紙錢等物事放下,蘇沫茶擺了下手,二人躬身退到了遠處。她先走到惠香的墳前,打開食盒擺上了各種糕點、鮮果,然後點繞了紙錢開始焚燒。
明黃色的火苗子竄了起來。蘇沫茶幹脆一手撐著地,斜著身子坐在石碑前的草地上,另一隻手拿著一張張紙錢慢慢化著,說道:“惠香,我來看你了。你在這裏還好嗎?有我大姐陪著你,你們姐妹倆可以說說話。應該不至於很孤單吧。”
穆碩已經打開了另一個食盒,將祭品擺在了阿離的墳前,然後望著跪身坐著的蘇沫茶,細細地聽著她說話。蘇沫茶望著明黃色的火苗,繼續絮叨著:“惠香,上個月我去你家了。你家裏人一切安好,就是提起你還會想你。我跟他們撒了謊,說把你派到很遠的地方辦差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京城來。然後給他們留了銀子,讓他們好好過日子,等著你回來。還有,你弟弟已經有兒子了,乳名叫小寶,已經三四歲了。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
穆碩聽著她說的話,心裏卻難受極了。看來她和這個惠香確實感情極深,已經等同於姐妹了。如果不是穆延·巴圖,惠香現在肯定活得好好的。她們姐妹二人時不時的可以在宮外見一麵了。順著想起巴圖,好像有一陣子沒在總壇裏見到他了,這家夥最近有些神出鬼沒的在忙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