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將行朽木點星火
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他，在這樣一場戰爭還沒有爆發之前，還是一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樣，而不是現在這樣的耄耋之年的一個將行朽木之人。
不過留相絲毫不在乎，他很早就定下了，自己將在什麽時候死，以什麽方式死，這類的事情。隻是，他一直沒有告訴浩軒他們而已。畢竟，留相和浩軒他們之間差了不隻是一個修行界的輩分，更多的殘酷戰爭的痛苦與付出。
“得了吧老頭，當初還是不是你非要抓著我給我算的，我當時還給了你我全身上下所有的三十塊五毛錢，那可是我所有的錢了。怎麽，想在想要給我還錢麽？”
浩軒的眼睛雖然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清晰地聽出了門口的老頭已經是渾身死氣，就像是一個屍體被強行灌注了一口氣息，勉強還能說話而已。
“行了吧，就算我今兒來給你還三百，那你也得敢要啊。”留相絲毫不服輸的嗓音從門口傳來，夾雜著戲謔與挑釁，似乎是一個麵容慈祥的爺爺對著自己那調皮的孫子開玩笑一樣。
“呀~老頭，你這啥時候還有這樣的好心了？還打算十倍還給我？我可不敢要。”浩軒的聲音中間夾雜了一點小小的顫抖，不過卻很快的平複了下來，被抱在懷中的封雀對著後麵的周琳雨小小的做了個鬼臉，逗得正在換衣服的周琳雨一陣捧腹。
不過很快地，兩個人的鬥嘴還是停了下來，因為周琳雨已經換好了衣服，順便指使從浩軒懷裏下來的小封雀泡了一壺茶端了上來，一群人也就這樣在屋子裏小小的茶幾邊上，喝喝茶，聊聊天。
“不過，小子，你說那三百塊錢你敢要麽？”留相的嗓音透過茶杯上冉冉升起的熱氣，帶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和霧氣，就像是深林最深處的早晨，一陣鳥鳴一般。
“說實話麽，不敢。”
浩軒端著茶杯也不顧滾燙的茶水會給自己的口腔帶來怎麽樣的疼痛，一口幾乎將茶杯給吃了下去，不過就算浩軒現在的嘴巴用滾油好好地烹飪一遍，隻怕都不會有他身上的疼痛的十分之一，吞下茶水之後的嗓子有一點火辣辣的灼燒感，但是浩軒並沒有在意。
“如果我非要給你呢？”留相的聲音變得清晰而又刺耳。
“誒，我說老頭，我今兒是不是剛神魂愈合？我現在什麽情況，你不會不清楚，老番那個傻逼老頭去了霓虹求死，已經打亂了很多計劃了，你現在又設計了什麽？”浩軒疲憊的嗓音透過已經被灼傷的嗓子帶著一種血腥味，聽的在他旁邊一頭霧水的周琳雨一臉心疼。
倒是封雀，平靜到極致的小臉之上掛著一抹難以名說的意味，端起茶杯，優雅到就算是紳士國的禮儀老師來了都不能挑出一點毛病的抿了一口茶，隻不過很可惜浩軒現在是一個瞎子，壓根兒看不到，如果能看到的話隻怕就已經會寒毛倒樹了。
“你還有兩年活頭，哦不！說錯了，是七百二十三天，你還能活。”蒼老的聲音掩飾不住這樣的疲憊，很顯然剛才留相給浩軒稍微算了一算。
那端著茶杯的封雀終於有一點動容，杯子裏的茶水泛起了點點的漣漪。
周琳雨倒是還好，就在一旁靜靜的喝茶，除了聽到這句話之後手上的杯子掉落在光潔細膩的大腿上，燙出了一片猩紅卻沒有感受到疼痛。
“兩年就兩年吧，我反正也沒想著活太久，你應該可以感受到我這身體裏頭這些東西，就它們兩個的神魂，隻怕不可能雅致的太久，兩年已經很久了。”停頓了一下，浩軒將手上一直把玩著的茶杯倒扣在茶幾上，猛的抬頭，“看”向那個就坐在自己麵前卻又絲毫想不起來麵孔的蒼老男人。
“你覺得久？”留相的嗓音帶著點疑問和戲謔。
“隻怕你到時候，就不那樣想了。”說著，留相已經站起身，原本已經傴僂的直不起來的腰板這一瞬間竟是挺直的如同阿爾卑斯雪山上的常年有落雪的雪鬆，筆直筆直的。
沒等浩軒說話，留相已經從腳到頭開始變成灰飛，隻留下一句話，讓在座的人好好去揣測了。
“四象出，麒麟定，天下安。”
還有一句：“王玄策在內蒙已經快死了，如果相救，就快去吧，你現在的狀態不要從國內直接過去，繞新疆過天山，去到俄洛斯在轉去內蒙，千萬不要直接去，不然就真的萬事休已。”
“老頭啊，三百塊錢，你還沒給我呢，你不給我，我用什麽去平定這四方動亂啊，而且你就這樣走了，我兒子的名字誰給起，我還怎麽續命啊。”浩軒的嗓音帶著被灼傷的血腥味傳出了一點點的哽咽。
不等一旁正襟危坐的封雀開口，浩軒就站起來，將桌子上一直倒扣這的杯子拿在了手上，手上靈力一運轉就將被子化成了粉末，可以看到一點點的星光碎屑從被子粉末中飛出，被看不到的浩軒精準的吃進了嘴裏。
“小雀兒啊，你要記得，你又欠了我一回，算計了我一回啊，回頭我可是要算利息的。”
浩軒從一開始拿到那杯茶開始他就知道，那杯茶就是所謂的“三百塊錢”，國之氣運的根源，隻怕是和氏璧碎裂之後留下的玉液配製而成的，怎麽等也等不涼，隻能忍燙吞下，最後灼傷了喉嚨。
當初，浩軒被這個老頭給硬生生剝奪了半生的運氣，現在全都給還回來了，甚至十倍百倍的奉還，但是老頭你走了，以後誰給我算命呢？
體內原本虛幻身影融合之後帶過來的氣運已經消好了個七七八八，剛好補充了一點，讓身體之內的疼痛感一下減少了許多，這種突然的解放感讓浩軒不由得想呻吟出聲，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走了，你先回家，幫我照顧下王源，還有照顧好自己。”
在沙發上坐著的周琳雨已經淚流滿麵，他什麽都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