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契機
又去三月有餘，界主殿和燭龍會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百餘個勢力都已經蓄勢待發，等待進攻的時機了。
太始宮內，出奇的寧靜。宮內和宮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自數十億年以前，太始宮就一直這樣。除了祭壇上新擺的神秘大陣，其他無一點變化。
這也是葉拓最後一次到太始宮，此番他是專程來看望西門天的。與此同時，他也同樣肩負著一個使命:救走他或者殺了他。
「葉長老。」刑事弟子遠遠看見葉拓，急忙行禮。刑堂的弟子雖然也頗為狂妄，可弟子終究是弟子，面對長老還是要保持足夠的尊敬的。
「嗯。」葉拓微微點頭，以示回禮。
漫步在黑隕石所雕琢的石階之上，感受肅穆而又陰冷的壓抑，他的內心也頗為沉重。
刑堂雖然不是太始宮最難闖的地方，卻是太始宮最恐怖的地方。不要說葉拓區區一個三等界主，就算是一個二等界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西門天救下來。這次，多半是來為西門天送行的。
「西門賢弟，可惜，可惜。」只是他看到的，就有兩支分別有六十四位弟子交替組成陣法。大陣小陣環環相扣，又與整個太始宮的結界相通，倘若強闖此地，定然有去無回。
「太始宮接引長老葉拓欲探罪者西門天，還望兩位長老通融。」葉拓雖然容貌蒼老，可是聲威猶在，足以讓內外堂聽得清清楚楚。
「西門天可是宮主親自緝拿的叛逆，你葉拓受太始宮恩典，為何還敢探視？」之前審問西門天的刑堂長老自內堂走出，一雙狠厲的鷹眼不停的打量著慈眉善目的葉拓。
「葉拓自知規矩。」白髮老者心下瞭然，雙手呈遞出事先準備好的盒子，示意刑堂長老打開。
「你也知刑堂受罰界主罪不可赦，我等乃正義之輩，豈能……」刑堂長老將信將疑的打開盒子，原本嚴肅的面容忽然變得眉開眼笑起來。
「念你和西門天也是兄弟一場，如此重情重義，我也冒著風險准一炷香，香盡了就儘快離去吧。」
收下葉拓的禮物，再說這些話的時候，刑堂長老居然一點都未臉紅，顯然這些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隨著一聲響指，一柱香便開始緩慢的燃燒起來。
這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瞥了一眼冒煙的香柱，匆匆走入內堂，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一個衣著破破爛爛的青年蜷縮在第一任太始宮親自打造的牢籠角落，身上掛著極重的枷鎖。長長的鎖鏈刻滿符文，無時無刻不在壓制著其身上的波動。
淡金色的血液有的乾涸在枷鎖的鋸齒上，有的滴落在周圍。為了讓自己的力量更慢的消散，西門天就如同死了一樣，在那裡一動不動。萎靡而又空洞的眼神讓他難以相信這是戰神閣中自信的白衣界主。
「賢弟，我不該讓你來太始宮的。」葉拓輕聲呼喚道，伸向西門天的手亦在不住的顫抖。
「葉兄不必自責，茫茫天意，自有定數。切勿為了此事陷自己於危難之間。」此刻西門天的界識還在全力擺脫大量被宋嫣強行打入的控神線，對於外界的敏感也降至最低。
「宋嫣想要成為一等界主，隨後清洗永恆界，吞併各方勢力，倘若西門賢弟甘願成為藥引，這戰亂之責……」
「原來葉兄早已投靠其他勢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葉兄此番不是來救我，而是專程來殺我的吧。」西門天苦笑一聲，內心逐漸冰冷。
永恆界，果然沒有信任可言。哪怕自己曾救葉拓於危難之間，換來的依舊是今天他為了利益而來勸死的局面。所幸西門天從未相信過任何一個界主，也未曾指望過他的施救。
「是。」葉拓無需否認。
「吃下這斷魂星丹，就可以讓宋嫣的大陣少一陣眼，屆時各界界主親至，以碾壓之力踏碎太始宮，也算是為你報仇。」
「好，就聽葉兄的。」西門天凝視著葉拓許久，拖著重重的鎖鏈，慢悠悠的伸出手來。
葉拓鬆了一口氣，將丹藥放在西門天的手上。不知怎麼的，在接觸到西門天的那一剎那，他的界識忽然一陣恍惚。
西門天長笑一聲，將斷魂星丹吞入腹中，隨後回到原處，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宋宮主可要來了，葉兄還要在此逗留么？」
「保重。」葉拓一拱手，轉身離去。
沉默了半晌，西門天再度抬起頭來，星目之中卻是神采奕奕。葉拓自以為足以斷送他性命的斷魂星丹，對於足以吞噬一切的混元劍訣來說，只不過是開胃小菜。
「如果不是修鍊不到家，我的混元劍訣又怎麼會怕控神線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不過應該謝謝你，替我承受了宋嫣的操控。」
剛剛與葉拓接觸的一剎那，西門天基本上把所有的控神線都轉而打入了他的體內，這些控神線瞬間就附著在了葉拓的界識中。
「死？死能解決什麼？只有凡人才會愚蠢的想要同歸於盡，對於神靈來說，一切的身外之物都不配損傷自己。」
如果說宋嫣一直在渴望著靈魄大陣落成的那天，那西門天又何嘗不是？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宋嫣的靈魄決厲害，還是他這個學之可以奴役萬界、與神相抗衡的混元劍訣厲害？
葉拓出了刑堂，立即沿著小路，避開宮主閣，徑向太始宮之外趕去。他雖然心有愧疚，卻也包含著幾分解脫。
完成了羅會長交給他的任務，此後所有的戰鬥，所有的廝殺，都與他無關了。他只需要靜靜的躲在一處隱蔽之地，等待最終的結果。
太始宮祭壇處，大陣將成，除了太始宮宮主宋嫣以外，其餘兩位居於幕后的掌控者也罕見的護衛在周圍。
「很好，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待我去刑堂一看。」宋嫣所指的東風，當然是在牢獄之中受苦的西門天。
刑堂內堂，西門天亦收斂三等界主巔峰的氣息，坐在原處暗自思量。
沒想到促成他有這等修為的，不是生死廝殺中的歷練，而是酷刑的折磨與重組。
「靈魄大陣對我而言，是一處劫難，同時也是一個絕佳的契機。」西門天攥緊了拳頭，星目中儘是無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