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舊傷重提
看到賀雲文如今這般模樣,賀雲冉根本就不敢多說什麽了,連忙扯住了自己小娘的手臂,似是求助一般地看著她。
而宋小娘雖說在這相府裏摸爬滾打數十年,也極少見過有人這樣的模樣,整個人也拿捏不定主意,隻能楞楞地搖了搖頭。
“你們這是在害怕嗎,你們害怕什麽呢?我隻不過是笑了你們幾聲,就惹得你們這般害怕嗎?還是說,小娘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覺得心中有鬼,不敢直麵我了?”
原本還在大聲笑著的賀雲文突然停下來,看向宋小娘這般問著,語氣十分嚴肅,好似在審問犯人一般,倒是嚇得宋小娘一愣。
她剛剛便察覺到了哪裏有些不對,如今賀雲文這麽一問,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賀雲文為什麽要這麽做,嘴巴微微張了張,但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額頭上直冒冷汗。
“小娘說不出話來了嗎?那便讓我來替你說吧,小娘和四妹妹也不用害怕,我隻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我和我的小娘都是弱女子。我們平日裏被你們欺辱的時候,無法反抗,隻因我們本來就該如此軟弱,並沒有人覺得哪裏不對似的。”
賀雲文的眼神慢慢變得冰冷,看向宋小娘的時候,也沒有了剛剛那般得意和高興的神情,反而變得有些失落和悲痛。
宋小娘已經徹底猜到賀雲文是為何這麽做了,她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除此之外,她什麽表情都做不了,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隻不過賀雲冉還是一臉的不明所以,她急切地抱著宋小娘的手臂搖了又搖,但對方都沒有給她任何反應。
“小娘快把她攆出去!我不想看見她,她瘋了,賀雲文她瘋了!”
仿佛真的被賀雲文如今突然這樣給嚇了一跳,賀雲冉開始特別怕眼前這人。
可賀雲冉自己若沒有人攙扶著,行動還是有些不方便,但看著宋小娘已經愣在了原地,沒有任何反應,她便更加急了起來,好像如今這賀雲文並不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反而是一個隨時能要了她們的命的閻羅王一般。
但不僅是宋小娘沒有給賀雲冉答複,賀雲文此時也是完全無視了她的。而宋小娘聽他她完這些,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輕聲憋出了一句話來。
“你還在為當日的事情怪我,所以你如今要報複在我的冉兒身上?賀雲文啊賀雲文你,藏的好深啊,我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這事兒若擱在平時。宋小娘是絕對不會輕易承認的,但如今她知道這屋中隻剩他們三人了,而且如今賀雲文這般模樣,怕是自己若不開口承認,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總不能讓她非得逼瘋她們母女不成。
聽到宋小娘不再選擇裝傻發呆,終於接過自己的話了,賀雲文又冷笑了一聲,隨即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的一滴剛要流出,卻被她及時擦去的眼淚。
“我當然記得,我當然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晚上,那時我隻不過是剛識字的女娃娃而已,我當時不知道人心難測,所以才會輕信了你這個蛇蠍夫人的話!才會真的信了,你是真心實意想讓我小娘產下男丁,所以才能頻繁地送來那些糕點!”
賀雲文幾乎是怒吼著這般說著的,她雖然已經努力讓自己不要表現的太過反常,但是心裏一想起之前宋小娘利用自己的無知,親手害了自己的小娘小產的事,她就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婦人挫骨揚灰!
如今那件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了,在她慢慢的意識到這件事情不對的時候,努力去查證,可證據也都越來越少。
賀雲文根本就不可能依照那些證據,讓宋小娘得到應有的懲罰,更何況自己與杜小娘本就不得父親重視……
宋小娘剛聽到賀雲文提起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屋外剛好傳來一聲驚雷,嚇得她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臉色慘白。
賀夢妤所在的涼亭中暫時能夠遮蔽風雨,但庭外早就已經雷聲大作,狂風驟雨。
許是被這驚雷嚇到了,許是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所以如今更怕鬼敲門,宋小娘頭上早就已經布滿了冷汗,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賀雲文,事到如今還想要假意辯駁幾句。
“不,不是這樣的,那個糕點絕對沒有問題,你也沒有任何證據,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而且當日若不是我第一時間帶著產婆去到了你們湘雲閣,也許你家杜小娘的命也早都已經沒了,你怎麽還反過來說是我害的呢!”
宋小娘如今自然是不會認的,不過賀雲文今日來也並沒有打算來找她質問,或者聽她辯解。
如今自己既然來到這兒,並且說出了真相,隻是為了告訴她們,人在做,天在看,即便這報應來的晚了一些,終究還是來了的。
賀雲文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靜了一些,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神中也寫滿了不屑和淡然。
“我今日來,並不是要跟你當麵對質什麽,過去了那麽多年,所有的人證物證早就已經化作了灰。你自己知道你當時究竟做了什麽就夠了,我也不會再聽你解釋,即便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在原諒你。”
這話從賀雲文口中說出來,如同還冒著寒氣一般。
“當然,我這次給你們送了這份大禮,也希望你們能記住教訓,並且給我永遠都記住了,我賀雲文,從來都不是好惹的。”
賀雲文最後說完這句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宋小娘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癱坐地上。
而賀雲冉聽完賀雲文跟宋小娘的對話之後,依然一頭霧水,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身邊的小娘,但是對方如今顯然是說不出任何話來的。
賀雲文大步朝漫雲閣外走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麵的空氣,雖然剛剛在宋小娘那裏,她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但如今她卻覺得自己身心俱疲,仿佛連呼吸都快要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