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情獄(2)
第七十五章情獄(2)
褚沫滿懷期望地望著那個至小便敬愛有加的父親,想要他給與一個理由,或者朝著自己的方向靠近哪怕一點點,甚至不求他給予自己更多的關注與愛護。隻要他正視著自己的眼睛,訴說哪怕一丁點兒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哪怕隻有一刻,如平常的父女那般,就足矣。
可是沒有。
她的滿懷渴望,她的滿心期待,她內心柔軟又綿長的期待,總被溫和卻疏離的態度推遠。
父親是溫柔的。
可就是這樣一如既往的溫柔,卻又讓她覺得,父親何其遙遠。
褚沫眯了眯眼,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她的眼前些許模糊,卻仍舊仰著頭,看著那個急急朝廳外行去的身影,繃直了背脊,一語不發。
她好似總這樣看著父親的背影。他總是很忙,總是有很多公務處理,來不及聽她講話,也來不及給她回應,更來不及給她一星半點關懷。
而她固執倔強的態度,被這一映襯,就像是一個因討不到糖果而蠻不講理鬧脾氣的小孩。
可她能叫住父親嗎?
她怎麽能叫住父親呢?
委屈、失落、傷心…各類情緒湧上心頭,她哽住喉頭,內心深深地歎息,“再也不會了。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
褚沫的神色逐漸暗淡,緩緩化為淡漠。
“褚前輩!”
就在這時,一聲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那人很輕,卻堅定不移地叫住了父親離去的腳步。
褚昱緩緩轉過身,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他看了看褚沫,臉上閃過絲絲心疼和愧疚之色。最終,他什麽也沒說,隻朝著雲淩修的方向,回應了其話語裏的請求,“靈城最近確實發生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近日來,褚府多次接到靈城百姓的求助,城中多處新墓被盜,屍首不見蹤影。”褚昱麵色凝重,“據門下弟子探查,類似事件已達數十起。正值靈城封印加固之期,發生這樣詭異之事,著實讓本尊心下難安、憂心不已。”
“新墓被盜?”南榮璞初驚呼,“竟有這樣的事!”
“確實令人匪夷所思。”褚昱點頭,“這事已讓城中百姓惴惴不安,如若結界再出什麽漏子,本尊……”
“褚前輩!”雲淵站起身,朝褚昱行了一禮,淡道,“晚輩可否盡綿薄之力?”
話語剛落,柏毓兒、寧雉、南榮璞初也一同站了起來,朝著褚昱抱拳鞠躬道,“前輩,晚輩也願盡一份心力!”
“諸位賢侄的好意,本尊心領!”褚昱連忙擺手,正色道,“但你們目前的首要任務仍是守護整個蒼垠大陸,修複好隔離蘊魔的結界破損之處。此乃重中之重,萬不可因這些瑣事而耽擱。”
“怎麽能是瑣事呢?”雲淩修禮貌地笑道,“靈城正值結界加固期,魑燼珠失效,並不能指引我們到確切的陣點位置進行結界修複。我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盡一份心力。”
“你們要等到靈城結界加固之後?”褚昱微微詫異。
“目前,隻能如此了。”
“可靈城結界加固,至少……也需一月有餘。”褚昱沉吟道,“你們確定要等上一個月?”
“一個月!”柏毓兒驚道,“這也太久了!”
“那你們何不先行前往下一個陣點,修複後再行返回靈城,如此,定能事半功倍!”褚昱提議道。
“可是…前輩!”南榮璞初皺起了眉頭,坦言道,“魑燼珠隻能依次指向結界破損之處,並不能越過靈城陣點,指引下一個陣點。”
“如若碰運氣,隨意行走,萬一走錯了方向,更是耽誤了封印時長。”雲淩修沉聲補充道。
褚昱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便道,“那隻能等上一月了。本尊早已讓下人安排好廂房,備好晚膳。諸位連日奔波勞碌,便先行沐浴,再小酌幾杯、好生休憩片刻吧!”
眾人皆不約而同地看向褚沫。
而她仍舊梗著脖子,仰著頭,坐在那裏,一動未動。
褚昱慈愛的目光停在她身上片刻,歎了口氣,輕道,“家裏已然安排好住處。如若不喜歡,沫兒也可以帶著夥伴們,選擇你們喜歡的住處。”
褚沫一言不發。
“沫兒!大家遠道而來,住在家裏,為父也可代你一盡地主之誼。”褚昱溫和地看著不遠處的女子,軟聲道,“孩子們都很累了,你忍心他們跟著你出去尋客棧住嗎?”
溫和的話語,聽來處處讓步,一言一語皆在為女兒考慮,卻刺得褚沫淚意更重。她瞪大雙眼,美目微紅,“噌”地站起了身,似乎要往外行去。
“褚前輩!我等皆喜四處遊蕩,平日裏行為毫無拘束,住在客棧更為自由!”雲淩修立馬道。
“對對對!我們住在客棧也很方便!”南榮璞初立馬附和道。
“我們來之前,其實已經訂好客棧了。”柏毓兒擺了擺手,拉了拉寧雉的衣角,“謝謝褚前輩的美意!”
寧雉立馬心領神會,“日後再行叨擾前輩!”
幾位少年皆並肩往外,雲淵也持劍作了一揖,便淡然行去。
“失禮了!”褚昱朝著晚輩們鞠了一躬,以示抱歉,驚得幾位少年連忙鞠躬回禮。
幾位少年朝外行去,寧雉擔憂地看了看褚沫,卻見她早已一臉平靜,眼神漠然,不由得更為關切,“褚沫,你沒事吧。”褚沫輕輕搖了搖頭,朝同伴們鞠躬,表示感謝和歉意。
這下連南榮璞初也不敢胡亂打鬧了,擺出了少有的嚴肅正經的表情,朝著麵前鞠躬的褚沫連連擺手,“別這樣,我們本就是夥伴啊!”
“沒錯,而且住在外麵,還可以觀賞靈城的夜景。”柏毓兒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小巧細膩,卻溫暖異常。
褚沫心下微顫,卻並未言語。
“行了,我們就住在靈城褚府東南角的韻之客棧吧。”雲淩修笑了笑,看著一路同行的夥伴,指了指不遠處的客棧。
待幾位少年行出褚府大門,一個身著墨藍色族服的老者從正廳的門後踱步而出,朝著一直站在廳門前注視著那群少年背影的一家之主歎息道,“家主,您這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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