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帝王心術(10)
第一百二十四章帝王心術(10)
皇城宮內。樓閣殿宇,簷牙高啄。皇城宮外,三山環立,高聳入雲,權作屏障。賀府作為皇族道法權力執掌之所,向來是守衛皇城的盔甲,與世俗權力集聚之所——將軍府並立,坐落在皇城之外。
除此以外,三品以上官員皆住皇城之內。
皇城,可謂名副其實的權力中心。外有天屏人障、防高衛重,乃是整個蒼垠大陸最為銅牆鐵壁之處,實屬固若金湯。
若是尋常之時,君王自可高枕無憂。
乾承殿乃皇城宮內主殿,君王議事之所,其建造之唯美氣派,為各殿宇之最。大殿之內夜明珠顆顆晶瑩,珍珠為簾幕,金石作浮雕,白玉台階之上端坐著一位氣勢淩然的中年男子。
他身著金褐色的君王朝服,朝服之上一隻睥睨眾生的勾陳神獸正霸氣囂張地踏步而來,桀驁的眸子沉沉地望著前方,正如它的主人般,沉沉地望著殿內眾說紛紜的官員大臣。
“依大祭司所言,這皇城之內有奸臣勾結蘊魔,意圖弑君。眾愛卿於此何意?”順澤帝一句不溫不火的話語,卻使殿內議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心下惶恐,不過片刻皆跪於地、屏息凝氣,連大氣都不敢呼一口。
殿上瞬間鴉雀無聲,無形的壓力沒頂而來,無人敢語,僅有賀誠心下一驚,轉頭看著南宮喆,問道“大祭司,可有實證?”
南宮喆垂首,剛準備回話,順澤帝指尖向下,輕輕扣了一下桌麵。
一聲輕響,在這落針可聞的大殿之中尤為刺耳,像是一聲警告,又像是一拳重擊。眼神輕輕掃過殿內眾臣,眾人如芒在背,將背脊更深地彎了下去,那目光才緩緩落於賀誠身上。
帝王嗓音沉沉,重複著之前的問話,“朕是問,你們如何看待此事?”
順澤帝對待賀誠與南榮司燁向來和顏悅色,此次語氣略有加重,明顯對賀誠不悅。群臣驚懼,也心知肚明,聖上問的“此事”,便是關於封城一事。
賀誠心下俱是一驚,正思索之時,便有人輕稟,“聖上,僅憑大祭司的猜測便妄自封城,臣深覺不妥。”
一跪於右側首位的褐色朝服官員微微直起背脊,跪在原地,恭敬回話,“若是蘊魔在城外肆意妄為,封城之舉,恐失民心。”
“南榮司燁!”
見他反駁之詞一針見血,大祭司南宮喆抬起了頭,直呼他的姓名,語氣裏已帶了些不快“東山坍塌之時,蘊魔便傾巢出動!若皇城之內無眼線相告,蘊魔行事怎會如此迅速?難不成…全是巧合?”
南榮司燁並未理會南宮喆,雙眼直視順澤帝,雙手交合,緩緩扣了一個頭,高聲諫言“聖上!此事尚未斷定,還望周全考慮!眼下當務之急,乃城外百姓的安危啊!”
“若城內確有勾結蘊魔之人,結界一開,裏應外合!如此,聖上安危,你可擔當得起?”聞言,南宮喆氣急甩袖,語氣中的敵意已然不加掩飾。
“報!”
正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殿外傳來了一聲尖細的傳報。
守在大殿之外的大內總管,朝殿內的君王稟報道,“聖上!南榮世子殿下求見!”
璞初!?
聽到這聲通報,南榮司燁皺起了眉頭。
順澤帝臉上露出一抹情緒不明的笑意,高聲朝殿外的大內總管吩咐,“宣!”
“宣!”得此皇令,殿外守候的總管立即高聲朝外喚道。
“宣南榮世子殿下覲見!”
這聲傳召將將落下,便有一少年風一般地跑了進來。
“皇伯伯!”
南榮璞初從殿外奔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下邊跪著的老爹和賀誠,當下奔了過去,“爹!賀叔叔!你們都在啊!”
“我可算找著你們了!”
一路擔驚受怕的年輕世子眼見瞅著了親近的長輩皆安然無恙,頓時鬆了一大口氣,也不再害怕,反而如往常一般絮絮叨叨起來,“這皇城咋回事啊?怎麽還封城了呢?外頭全是蘊魔,百姓們得有人管啊!是出什麽事了?”
見他行事仍舊是如此不分輕重,南榮司燁額頭青筋直跳,也不抬頭,仍舊跪地伏首,朝南榮璞初喝道,“跪下!”
“皇伯伯之前特赦我與阿罄不必下跪見禮的!”南榮璞初揚了揚頭,笑嘻嘻地還想說些什麽,便被隨後趕來的賀罄一把按住頭,兩人雙雙跪了下去。
“朝中議事,注意舉止……”
賀罄朝南榮璞初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聲提醒。
南榮璞初這才反應過來,伏地朝後偷偷瞄了片刻,發現身後一眾官員皆跪地伏首,頓覺方才不分場合、舉止不當。正在懊悔之際,便聽皇座之上傳來一聲輕笑。
“有其父必有其子,世子殿下倒也十分關心朕的皇城百姓!”
饒是璞初再傻,也聽出了聖上這話裏有話,雖不知之前殿內發生何事,但南榮璞初從小到大僅有一個優點——認錯向來不問緣由,隻講求一個快!準!狠!
這不!他立馬就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高聲將心中迅速組織好的誇讚之詞一一道出,“聖上向來勤勉睿智,愛民如子,實乃百年難遇的明君,家事國事天下事全由聖上做主,哪裏輪得上璞初說話呢!”
“聖上所舉,其內定有乾坤!璞初年少無知,天生愚笨,聖上之深意,實難窺其一二!璞初口出狂言,還望聖上恕罪!”
此番言語一氣嗬成。南榮璞初嘴下生花,幾乎一口氣也不敢停,說得賀罄都微微怔住。
聽聞璞初這一通話,順澤帝瞬間爽朗大笑,“璞初外出這些時日,這嘴皮子功夫倒是長進不少。”隨後豪邁一笑,揮了揮手,“都別跪著了,起來吧。”
眾人心下皆鬆了口氣,然而起身還未有片刻,順澤帝麵上風雲變幻,此刻已然麵沉如水。
方才的笑意仿若曇花一瞬。高高在上的帝王收起笑意,如同審問般,嚴肅地問道,“你們……”。
“是如何進的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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