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情生(6)
第一百六十六章情生(6)
古色古香的宮廷式建築,坐落在濱海小山山頂,雖不似皇宮般金碧輝煌,但卻格外清靜雅致。
鋪滿鵝卵石的羊腸小路蜿蜒在繁花似錦的花園深處,兩旁花團錦簇,清香撲麵,圓心石桌石凳靜立在群花中央。石桌旁的少年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精致俊俏,氣質清冷貴氣,一舉手一投足皆是與身俱來的優雅清貴。此時他正認真的沏著手中的茶,熱氣蒸騰間,氤氳在茶水霧氣中的俊臉稚氣未脫卻滿是笑意,竟似消融了他渾身清冷的氣質,倒顯得暖意融融。
“這地方確實不錯,難怪你喜歡。”沐笙從石桌旁的躺椅中起身,接過少年遞過來的茶杯,輕抿一口,頓時清香四溢,唇齒留香,頗為心情愉悅地讚賞道。
少年左手提著茶壺,右手端著茶杯,正往杯中倒茶,聞言,抿唇略顯羞澀的微微一笑,滿眼都是滿足的笑意。正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個清脆的聲音,“希澈,你來啦?”
逆著光走來的女孩子有一頭微卷的金色長發,白皙的鵝蛋臉,鮮豔的唇色映襯得整張臉明媚陽光。清風吹拂間,長發翩舞,追逐著璀璨的陽光飛揚,更顯得整個人青春動人。
南希澈不用回頭也知曉來人是誰,微微點頭,伸出左手朝身旁的石凳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女孩順勢坐到了他的身邊。
“弋姅苼。我同學。”南希澈將沐笙的茶杯添上熱茶,又順手在女孩的麵前放了一杯剛盛好的茶,簡短的幾個字算是介紹。沐笙打量了幾眼麵前靚麗青春的女孩,不由得挑了挑眉。
弋姅苼這時才注意到躺椅中的沐笙,剛要出聲詢問,就見躺椅裏的女子優雅起身,坐在了躺椅旁的石凳上,懶散高貴的氣質竟與身邊的少年如出一轍,朝自己微微頷首,嗓音淡淡,“沐笙。”
簡短的介紹,竟也與南希澈如出一轍。
弋姅苼眼風掃了掃身邊的白衣少年,少年神色漠漠,正端著手中的茶杯淺酌慢飲,舉止優雅,嘴角卻暗含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和滿足,渾身竟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孩子氣。她此時耳聰目明,神思極快,搶在沐笙接下來的話語之前,幾乎脫口而出,“您好,您是希澈的姐姐吧。”
沐笙一愣,隨即淺笑,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弋姅苼卻眼眸驟亮,笑容陽光燦爛,親昵地朝沐笙湊了湊,極其誠懇的讚歎,“姐姐真漂亮。”
“在位置上做好不亂動貌似是小學生最基本的要求。”南希澈斜昵她一眼,不鹹不淡的嗓音微帶稚氣。
“姐姐這麽美,我隻不過想和她說說話而已。”弋姅苼見南希澈略微不悅,不由得將朝沐笙半探過去的身子縮回來,訥訥的捧起麵前的茶杯,微撅著嘴不滿的嘟噥。
沐笙看著弋姅苼微窘的臉,茶水的熱氣蒸騰間粉嫩青春,帶著微微抱怨的神色,眉目間滿是小女兒般的嬌嗔。年少的記憶鋪麵而來,那時她也正值青春年少,有父母寵愛,兄長嗬護,驕縱任性,無法無天,隻在一個人麵前才會顯現出嬌憨的神態。
而那個人呢?最終去了哪裏?為何不在她身邊。
記憶中那人俊秀的眉眼在腦海裏越來越清晰,輪廓柔和,滿目溫柔寵溺,一舉一動溫和清緩,就像是誤入凡間的天使。他靠在春日暖光融融的花樹上等她,他立在夏日陽光遍灑的街頭等她,他站在秋日落葉翩飛的公園等她,仍舊是不帶塵埃的模樣。
卻在一眨眼躺在她懷裏,滿身鮮血,渾身汙垢。
他一向是愛幹淨的,她不知道他為何那般模樣躺在那裏。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摸她的臉卻又縮了回去,像是害怕滿手鮮血回弄髒自己的潔白衣裙。他微笑,仍舊是那般溫和寵溺的目光,卻輕輕柔柔的說出,“忘了我吧。”
忘了我吧。
她聽見他的嗓音淡淡,卻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力量。
沐笙隻覺得渾身如至冰窖,冷得渾身一顫,一下子清醒過來。麵前的弋姅苼仍舊不滿的噘嘴嘟噥著喝茶,南希澈卻明顯已經發現她的異樣,一雙眼隻看著她,眼眸漆黑,竟有些許幽深。
沐笙心頭微震,卻無論如何不想繼續待下去了,隻得起身,“我有急事先走了,你們好好玩。”說罷,竟逃似的往院子中的圓拱門走去。
待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麽,便朝南希澈開口,“這幾日我有急事出差,便不回家住了。”頓了頓,複又添了一句,“你好好照顧自己。”
弋姅苼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朝著沐笙的方向大喇喇的揮手,“姐姐,再見。我會幫你照顧好希澈的。”
“好。”南希澈嗓音淡淡,溫和清潤。
是他一貫安靜聽話的語氣。從沐笙的角度看,他似乎還微微點了一下頭。沐笙隻當他知曉了,閃身消失在門後。
男孩坐在石桌前的背影筆直挺拔,久久沒有任何動作,帶著沐笙沒有發現的僵硬。
自從上次發生詭異的人族虐殺事件後,人族偏僻之地又發生了幾起離奇的虐殺案。每次案發地點皆是偏遠少人的山區,每次皆有拙劣的血族殺害證據,沐笙幾乎每次都第一時間趕往現場,卻再無任何她尋找的那人的氣息。
可自從上次被離奇的利用耀的衣物以及氣息引誘自己中了幻術之後,沐笙堅定的認為虐殺人族的案件與自己多年找尋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即使在那之後再無發現和進展。
本就關係緊張的人族和血族在此類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後,雙方氣氛變得更加的微妙。僵持無果,經過長時間的爭論和商討,相互猜忌的人族長老會最終與血族長老會決定共同查出幕後主使。
沐笙則一反之前族內事與之無關的淡然常態,毛遂自薦擔任合作指揮官,經長老會批準成立特別行動組徹查此案。
幾年來日日追查,但類似的事情卻並未發生過。但經過周密的探查,追尋分析蛛絲馬跡,沐笙卻發現另一個秘密。大路上竟存在著西方血族!!東西方血族自幾千年前便勢不兩立,在此情勢微妙的關口,這些血族隻有一個存在的解釋,那就是奸細!沐笙並未打草驚蛇,隻想查出其幕後陰謀,而現在,她卻忽然什麽都不想做。
沐笙離開花園,慢慢朝山下行去。一步一步,用人類的行走方式沿著盤旋蜿蜒的山路緩緩下行,海風從山腳吹來,帶著微鹹微腥的味道直直的鑽進她的鼻孔,快速的散在她的心脾之間,吹得她眼眶微紅。她仰了仰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瑰麗的笑容,彎起的眼角仿若帶了絲絲妖冶動人的悲傷,一轉眼卻幻滅在水光融融的眸間,隻餘下明晃晃的笑意。
她的聲音仿若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輕輕淡淡的,仿若不帶一絲情感,又仿若帶了無限的眷念,“我真的等你太久了。”
尾音還未消散在空氣中,人影卻在一瞬間不見蹤影。
不遠處,盤山公路轉彎拐角處的大樹後,緩緩踱出了一個白衣身影。
酒吧裏充斥著各種喧囂嘈雜的聲音,男男女女擁擠在狹小的舞池縱情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放肆的宣泄平日裏的不滿或是寂寞。燈紅酒綠的夜晚綺麗璀璨,帶著引人萎靡墮落的氣息,讓人願永遠沉溺於此,不願醒來,不願天亮。
沐笙默默地坐在吧台,麵前放置了一杯泅藍色的液體。盯了半響這杯熟悉的液體,她伸出手執著杯腳端起了酒杯,漫不經心的搖晃了一下,隨即揚起優美的脖子一飲而盡。
眼風之末,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人端了一杯顏色鮮豔的酒,正搖搖晃晃的朝舞池走去。
沐笙將空酒杯往吧台一放,端起旁邊的雞尾酒,也跟著往舞池走去。
舞池人滿為患,人與人之間幾乎胸背相貼,肢體扭動間,滿是曖昧旖旎。沐笙感官極強,鼻息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氣味,幾欲作嘔,本就不喜與人肢體接觸的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著退出舞池再另想辦法。
她緩慢的退出了舞池,將手中的雞尾酒放在了旁邊的桌前,抬頭望了眼人影幢幢的舞池,正要朝吧台走去。一個禮貌的聲音卻阻止了她的腳步,“這位美麗的女士,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回頭,一位淺棕色發色的英國紳士正半躬腰,右手背在背上,左手彎曲著手臂伸向自己做出了“請”的動作,滿含微笑與期待的望著她。
“當然。”沐笙看了眼一直密切關注著的——正混跡在人群中與一位衣著時髦暴露的美女跳舞的——金發碧眼的英國男子,莞爾一笑,將右手搭在了紳士伸出的左手手心,與其一起步入了舞池。
舞步搖曳間,對麵的男子將手搭在了沐笙纖細的腰肢上。沐笙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麵上卻笑意更甚,及其巧妙的避開了男子曖昧掐腰的動作。。
一曲畢,沐笙牽著對麵早已對她癡迷不已的男子朝二樓的酒吧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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