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卷 第八百零五章 風吹草低 所見不一定是牛羊!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此刻楊戩的心情,以此形容,再貼切不過。
接到消息的第一反應,便是以直接利落的手段,直接鎮壓此事影響。
念及妹妹性情,終究猶豫。
自家這妹妹,看似良善柔弱,卻也實在的有自我主意。
以直接利落的手段,將此事處理,沒準兒反而會引起妹妹過激反應。
倒要看看,那書生何等能耐,竟能引得妹妹動了凡塵世俗之心。
即便真就單純站在哥哥的立場,也該看看是否值得托付終生。
未曾想,方才踏入這劉家村,便感應到了極不平凡的氣息,見到了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恩師。
三妹之事,出自恩師手筆!
刹那認知,楊戩心情說不出的複雜,驚怒。
若無恩師,自己一家定然無圓滿結局,何況恩師傳授本領。
能有今日,除了自身的修為福源,全憑師父恩德。
然這些也不能做為算計的資本。
對於情感,自然也是傷害。
一番恩德,自小培養,到頭來僅是落在棋盤上的一枚子嗎?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
雖無血緣關係,從小看著長大,自然明白楊戩性情。
無言間的對視,已然是一種情緒,態度的表達。
真不必太多言語,隨手一點,諸多因果畫麵,映入楊戩腦海。
有些緣,至早的時候便已然伏筆。
便無劉彥昌,終究也會有周彥昌,馬彥昌。
“既是如此,有些事兒自該有弟子肩擔。”
事若是已然不可違逆,控製在範圍之內,自然是當前唯一所能做的。
“自你坐上司法天神位子的那一刻,有些事兒便無可避免。”
“不過這擔當二字,怕也不是那麽容易。”
“忍辱凶險,自不必多提。”
“有些事兒,恐怕繞不過去。”
做好了萬全準備,聽得這樣一句話,楊戩不由猛然一僵。
粉身碎骨也好,遺臭萬年也罷,楊戩都可以不在乎。
唯獨有三個人,三重難關,不得不在乎。
爹,娘,以及大哥。
“所以說這事兒要擔的話,我與你一起。”
“即便真就過錯歸於一身,也沒什麽所謂可言。”
伸手拍了拍楊戩肩膀,眼眸閉合,自然陷入沉睡。
“不走這麽一遭,如何能成就緣分,如何善惡分別?”
楊戩身形消散,閉合眼眸開啟,低聲呢喃。
“說來也是多餘的操心,自己未曾觸碰到那一步······”
低聲自語,不由幾分失笑。
“修行路多艱難,能有一個靠譜的師父,實在算是一種幸福。”
低聲呢喃,一口氣一段意念,歸於沉寂。
“你不是說趕考嗎?”
“時期已然臨近,你還不準備上路嗎?”
時光恍然,已是三月。
本該登京城路途趕考的劉彥昌,徹底賴在了聖母宮。
陰魂之身,不能顯在人前,自然是為了避免驚懼二字。
可既然劉彥昌的膽子都敢放肆到糾纏三聖母的地步,陰魂之身,應該不至於受到驚嚇吧?
肉身凡俗,初見陰魂,自然是一番驚懼。
看著那三聖母塑像,劉彥昌不怕了。
“你們若是不怕給娘娘臉上抹黑,盡管出手害我好了。”
雖依舊有幾分驚懼難掩,卻也算得上視死如歸。
這一下,卻是將姐妹二人給拿住了。
三聖母仁愛之名遠播,深受愛戴。
若是讓血腥出現在聖母宮中,先前的一切善行所舉,皆成枉然。
便是無所謂魂消魄散的結局,給楊嬋帶來如此影響後果,也是姐妹二人萬般不願的。
“他怎麽還在這兒?”
就在這萬般為難至極,楊嬋駕雲回歸聖母宮。
先前出手相救劉彥昌,實在談不上男女心思,不過一番正常的善心所為而已。
正如先前七公主所言,讓一個見識過太多無常事的女仙動凡心,若無因果元素,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較之其他女仙,楊嬋雖有一份不能及仁慈柔心,可終究在戰場凶險曆練。
往昔天兵鎮壓,凶險至極,都能淡然相待。
這樣的心性,又豈是那麽容易打動的。
又豈能為一個初次見麵的男子所動容。
或許因為讀書人的緣故,對劉彥昌幾絲好感,這已然是極限。
卻萬不曾想,劉彥昌一見盛世容顏,從此再難忘懷。
楊嬋美貌,傳承瑤姬,自然三界少有。
莫言這讀書出身,不免幾分酸腐呆然的劉彥昌。
若無天條禁令,登門求親的腳步,能將楊府踏平。
又有生死驚魂間的一番安然,自是更讓劉彥昌難以忘懷。
讀書固然是好事兒,開啟智慧根本。
卻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最起碼很容易培養出自視清高的毛病。
一卷書籍捧在手,自有千般的功名成就。
便是天仙又如何?
除了正統書籍外,閑暇解悶兒,自然也讀過一些神鬼傳說故事。
那麽多書生,不懼艱險,終究抱得美人歸。
沒道理到了劉彥昌這兒,沒有功成的道理。
以往幾分自然幻想也就罷了,如今已然擺在眼前。
若不能追隨前輩步伐,豈不是給我輩讀書人丟臉。
反正諸多的因素,致使劉彥昌賴在了聖母宮,連三年一次的科舉,都不放在心上了。
對劉彥昌,僅是一份兒自然仁慈以及一份兒讀書人的緣分,至於其他再無半點兒。
對於劉彥昌如此行徑,楊嬋自然幾分惱怒。
本想著隨手一拍,將這糾纏的劉彥昌,扔到京城。
可這一番印象改變,已然令楊嬋不太願意觸碰劉彥昌。
眼不見,自然心不煩。
一步踏出,遨遊天地,不歸聖母宮。
本以為三月時光,足以消磨劉彥昌耐心。
這讀書人,總不至於連三年一次的科舉大選都不顧了吧?
未曾想這家夥還真就賴在聖母宮了。
“娘娘,不是我等無能,實在是這家夥······”
姐妹二人臉色幾分怒然紅潤。
雖是陰魂之身,跟在娘娘身邊修行,也算是超脫了生死。
何時被人這般為難過。
“你們都不必說了。”
隨手一揮,狂風吹拂,直接將劉彥昌扔在了茫茫海洋,一處孤島荒蕪。
雖有幾分心煩這家夥,真要他的命,卻也不至於。
幾分玄機留意,足以保證性命安危。
一番苦頭,自然難以避免。
“娘娘,您這般所行,怕是沒什麽實際作用。”
“婢子心知這聖母宮,絕非男子安居之所。”
“故而先前拿著娘娘令牌,請了黃巾力士,將此人搭到了偏遠所在。”
“未曾想,這家夥接連幾次,都返回了聖母宮。”
“一次兩次,驚動黃巾力士自無不可。”
“再多恐怕留言四起,對娘娘名聲不利。”
“以我姐妹二人能力,駕馭陰魂算不上難事兒。”
“血肉身軀,卻是幾分為難。”
“這劉彥昌讀書未必入了儒門道統,卻也有幾分浩然正氣護身。”
“諸多因素,使得這劉彥昌在聖母宮居住三月。”
“辦事不利,實在罪過,還請娘娘贖罪!”
姐姐帶著妹妹,跪倒在楊蛟麵前請罪。
“你們起來吧!”
“說什麽責罰不責罰。”
“我已然將其送到難歸海島,此事便不必再多言語了。”
看了看依舊幾分劉彥昌氣息殘留的聖母宮,楊嬋揮手轉身便走。
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家夥,一點兒讀書人的顏麵都不顧了。
“表妹何以漫步天地間?”
反正華山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麽事兒,漫步人世紅塵的楊嬋,這一日,迎來一朵紫雲飄然。
“七姐不在家中安然,緣何也漫步天地?”
楊嬋同樣以好奇之語回問道。
“若是無漫步天地之心,豈能相遇表妹這段緣分。”
安排了家中的一些事情,七公主自然所行受楊蛟之托事。
正如楊戩未曾直接以殺伐手段解決此事的顧慮一般,要解決,還得徐徐圖進才是。
好在眼前不過幾分端倪,大有挽回餘地。
“七姐不在家中與姐夫安然,莫非專門為了楊嬋而來?”
人老自然成精。
入仙道,超脫生死衰敗,自無言老。
可這智慧卻不會因此而停滯,時光,閱曆,盡都是智慧最好的成長藥劑。
“倒也非是專門,不過閑心漫步,與表妹一番緣分相遇而已。”
話不能跟楊嬋說的太過透徹明白,這理由自然更加不可能言明。
與相公安然山村隱居,逍遙安樂,的確也有相當時光,未曾這般天地漫步。
“表妹職在華山,卻現身此地,可有什麽憂心之事?”
有意無意間,話題自然要歸於正途。
“七姐也不是外人,除了母親,狐妹外,許多壓在心頭的私房話,也就能跟七姐訴說一二。”
說著,便將劉彥昌之事,前後因果講了個明白。
於楊嬋而言,不過行了以往該行之事,怎的就一番麻煩呢。
受命坐鎮華山以來,或明或暗出手相助的書生,也不在少數。
怎的到了劉彥昌這兒,偏偏多了幾分麻煩。
“表妹既然無隱瞞之心,坦然相待,姐姐自然不會隱瞞。”
“倒要問問表妹,那書生,可有幾分令你心神微動?”
聽著楊嬋對劉彥昌的描述,倒是有幾分意思。
然事實卻也正如楊蛟所言,便是無所謂天條,做楊家的女婿,也是沒這麽容易的。
“若妹妹真是一心清修,幾分見識淺薄之女修,沒準兒真的會心神動然。”
“然我自小受師父教導,又有許多的不尋常經曆。”
“一顆心,想要微動,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楊天佑以一顆赤誠的心,打動了瑤姬。
便是明知天條森嚴,也是義無反顧。
董永以一顆仁孝之心,打動了七公主。
便是天條森嚴下,要剔除仙骨,廢除法力,永世不得登天,也沒什麽所謂可言。
對那冰冷無情的天庭,早已然厭煩到了極點。
劉彥昌卻是完全不同,至少目前為止,未曾有什麽足以打動楊嬋的光輝點閃耀。
似楊天佑一般甘願獻心,無求任何回報。
天地間,再言找一個這般赤誠的,怕是有些困難。
似董永一般仁孝······
父母身亡之時,尚且是未曾能夠撐起大事的柔弱瘦小。
便是一番仁孝,卻也不及董永。
“即使如此,表妹便與姐姐,安然一段時日。”
一顆心打動的條件,其實很簡單。
無非某一個瞬時的閃光點而已。
除了實在難得的緣分,這樣的閃光點,唯有日常才能發現。
若無太多至深事情糾纏,七公主倒是不介意給這段緣分的成就,提供一點兒契機。
可這事兒不僅是楊嬋,更關係到楊戩,楊蛟。
一個司法天條,一個總領陰陽生死事。
無論哪一個,都是天地間至深影響的位高權重。
一個不慎,諸多牽扯下,麻煩事兒自然不少。
雖然被對外宣稱貶入凡塵,永世不得上天。
可那偌大天庭,終究是掛念。
可以不掛念那至高無上的主宰。
卻不能不掛念六個一心疼惜自己的姐姐。
“這是什麽地方?”
“不過一番真心所表,緣何至於如此啊?”
恍惚間,已然立身荒島。
四顧茫然間,幾分欲哭無淚。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一派唯美。
落在如今的劉彥昌身上卻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豺狼。
一雙雙狼眸凝視,劉彥昌欲哭無淚。
雖如此,卻也還是一番骨氣,未曾被嚇得半分不敢動彈。
甚至做出什麽有失臉麵的濕褲子事情。
若非一時的思想癡念,劉彥昌這個人說來也是可以的。
最起碼骨氣方麵,一點兒都不含糊。
若無一開始的源頭改變,正常進行下去。
被帶入地獄,折磨了那麽多年,各種酷刑下,再強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畢竟地府那可是專門懲治凶惡之徒的所在。
再有就是落入楊戩手中。
不管是為了單純的刺激,還是真的借此發泄心頭多年火氣。
反正劉彥昌是被折騰的不輕。
還是骨氣依舊,未曾半點兒顏色改變。
都說心,是在刹那被某一顆明亮光點所吸引。
或許能夠打動楊嬋,便是這番少有能及的硬氣。。
不過眼前這般情況,想要不成為狼的果腹之物,僅有骨氣是萬萬不夠的。
卻是不知出於什麽緣故,那狼似乎幾分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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