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無悔填海 脫劫而出
“重練天維?”
“刑天老兄,咱還是莫開玩笑的好!”
“你這堂堂戰神,無盡威嚴,怎的還學了我這個老糊塗的毛病!”
鎮守東方的龍王,語氣驚人。
隨即話音一轉,一副故作輕鬆的語氣。
“龍王,你我多年交情,自該了解。”
“我曾幾何時是那輕易玩笑之人。”
“何況此等重要時刻。”
龍王故作輕鬆的態度,瞬時崩潰。
“刑天老兄,咱們有事兒好商量。”
“老龍不得不承認,現如今的情況,的確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也不至於非到那等地步吧。”
許時崩潰後,龍王又似是看到了希望。
以一種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說近乎哀求的口吻言道。
“此方天地,雖說是機緣造化所生。”
“能有如今這般,也是我等的心血付出。”
“這話或許有些不合適,但看著那萬靈所生,真有一種自己孩子般的看待。”
“做父輩的,無論為孩子做什麽,都是一番慈愛。”
“你說對嗎?”
龍王近乎哀求的口吻,引得眾神心頭升起不妙之意。
又聽一番如此所言,心頭之感更為不妙。
“這些你都已經想好了,還跟我說什麽說。”
似是被刑天一番所言,堵得半天喘不上氣來。
龍王有些自暴自棄罵道。
“刑天,你就是個混蛋!”
一聲大吼,遠不以發泄內心悲傷。
可事情已然到了這般地步,至少對龍王而言,沒有別的選擇。
誰讓他沒有那個阻擋刑天所為的實力。
“刑天,龍王,你們在說什麽?”
“刑天,有什麽事兒咱們都能好好說。”
“商量一番,總有解決的辦法。”
“你可千萬不要胡來!”
水神察覺不對,亦是勸慰道。
“主人,您要做什麽?”
“莫要驚嚇老鬼!”
老鬼已然是說不出的慌張,甚至撲通一聲給刑天跪了下來,滿是哀求。
“老鬼,站起來吧。”
“你應該了解我,既然是決定的事兒,從來沒有更改或者半途放棄的可能。”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有些話,就不必說了。”
“你這根老骨頭好好保重。”
“該吃的時候就吃,該睡的時候就睡。”
“空閑之時,記得代替你主人,看看這無量繁華。”
“來,把藍靈珠給我吧。”
老鬼泣不成聲中,刑天伸出了手。
看著刑天伸出的手,老鬼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個縮身將藍靈珠緊緊抱在了懷裏。
這麽多年了,對於主人,他從來不知道違抗是什麽。
主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哪怕真的是刀上火海,隻要主人有言,闖蕩無所畏懼,無所猶疑。
可這一次,他不能聽主人的話。
老鬼就是再傻也清楚,這一次聽從了主人的話,以後就真的甭想能再見主人一麵了。
“老鬼,這天地間,恐怕沒有誰比你更清楚我了。”
“但凡有其他辦法,也斷然不會如此。”
“拖延不舍的後果是什麽,你應該清楚。”
“那你便該清楚,我為何如此選擇。”
一聲幽幽歎息,如同悶雷一般敲擊在眾神心頭。
“為何又是如此?”
“為何總是如此!”
“刑天,過了千年,你的選擇就不可以有稍微一點兒改變嗎?”
誇父也懂了,心間滿是煩躁無奈。
對刑天太過了解,哪怕勸慰,也不一定能夠改變刑天的想法。
“變了,那我還是我嗎?”
“誇父,以及諸位,能與你們並肩而戰,該是刑天的榮幸。”
“過往的對錯,到了此刻就不必說了。”
“老鬼,把藍靈珠給我吧。”
“莫要讓我在此刻分心了。”
老鬼本來死命抱著藍靈珠,聽聞此言,滿目的心酸難過。
抬眸與主人刑天注視很久,終究顫顫巍巍將藍靈珠送了出去。
他的確不該再讓主人,此時此刻分心了。
藍靈珠在所有緊張的目光注視中,悠悠落入刑天之手。
“千年前就想毀了你。”
“機緣巧合,讓你留存到今日。”
“卻原來還有如此的緣故。”
“也好,這也算是一種始終。”
捧著藍靈珠看了幾眼,抬頭再將無量天地收入眼眸,似要做永久的記憶留存。
雖無言,一滴滴淚,已然滑落。
強大的光輝,將刑天籠罩。
朦朧中,隱約可見火焰灼灼,兩道光團融為一體。
光芒消散,不見刑天蹤跡,唯有一麵鏡子通透。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熟悉的言語,自鏡子裏飄蕩。
老鬼,龍王,早已崩潰大哭。
“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接下來,就該是我了。”
“精衛,將此重練的日光神鏡,送到它該去的地方。”
“自此以後,無量歲月,天地悠悠,再無憂愁可言。”
支撐著天空的炎帝,一聲歎息。
針對精衛發出了一道令龍王,令王母驚顫的命令。
“炎帝,你要做什麽?”
“千萬不可以啊!”
王母驚聲勸道。
“如此的重擔,豈是小精衛能夠承擔的。”
“還是讓我來吧。”
龍王驚顫中,便要脫離自己的位置。
霎時間,東方所處之地,陰雷密布。
“龍王,快回去!”
“此刻你絕不能脫離,否則必然是功虧一簣。”
炎帝趕忙出聲,甚至百忙中,還分出了一道力量打向了龍王。
不是讓龍王有所傷損,僅是讓龍王歸位而已。
“龍王,你給我滾回去!”
“要是因為你的緣故,而導致功虧一簣,老鬼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無聲的悲傷匯聚,老鬼言語中,滿是悲傷,殺意也是的確存在的。
“炎帝,要做什麽,就讓我來吧。”
“主人沒了,我對這片天地,也沒什麽留戀的了。”
“其實我這根老骨頭,早在千年前,就該隨主人去了。”
“隻是那時候我以為主人留下了小主人。”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著小主人沒人照顧。”
“我要代替主人,看護小主人長大。”
“現如今,老鬼真的是一點兒牽掛都沒有了。”
“無論要做什麽,老鬼都是最合適的。”
攔住了龍王,卻是用自己為精衛擋劫。
要是非得這麽理解,也沒什麽錯。
但老鬼所想,就是要早一點兒去陪伴主人。
“我是精衛的父親。”
“千年來,未曾陪她長大,內心已然愧疚。”
“用刑天的話來說,但凡有一種另外的可能選擇,也斷然不會如此。”
炎帝一聲歎息。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為什麽非得是精衛?”
風神情緒悲痛,言語頗為激昂質問。
精衛雖說非她所生,照顧了千年,已然成就了不可割舍的感情。
在王母心中,早就把精衛當做女兒了。
“就因為她是我太陽神的女兒。”
“就因為她繼承了來自於我的太陽之靈。”
“就因為,她還是個女孩子。”
炎帝語氣同樣是激烈無比,看起來也是情緒難以平複。
“此重練的日光神鏡,與往昔已然不同,陰陽已是合二為一。”
“也唯有陰陽合二為一,方才有資格托起這重練的天維之力。”
“將其送到該去的地方。”
強行摁下心頭激蕩,炎帝給出了解釋。
“炎帝,若是如此,我也可以。”
王母眼眸發亮,主動請纓。
按照如此所言條件,她自然也是符合的。
她的靈力,也是出自太陽的光輝。
現如今一心想的就是保全精衛。
至於她自己的下場後果,沒想過。
也根本沒這個想的必要。
隻要精衛安好,她自己什麽樣都無所謂。
“不,自你所掌白虎令的那一刻,便永久沒有這個可能了。”
炎帝之語,徹底斷絕了王母的希望。
自所掌白虎令的那一刻,便永久沒了這個可能。
豈不是說,自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可能了。
“王母,龍王伯伯,還有老鬼以及諸位叔叔,你們都不用爭了。”
“刑天叔叔能做到這一步,精衛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龍王伯伯,老鬼叔叔······”
對精衛而言,這是個很不習慣的稱呼。
“其實我早就應該這麽叫你的。”
“不過相對而言,我還是更喜歡叫你老鬼。”
“這一路上,為了我自己的目的,對你各種折騰,希望你不要介意。”
老鬼無言,嘴巴閉合之間,把腦袋頂的高高的。
似乎唯有這樣,才能不讓眼淚落下來。
“龍王伯伯,刑天叔叔交代老鬼,要替他多看看天地璀璨色彩。”
“精衛也很想看看。”
“以後龍王伯伯就代替我看,好嗎?”
“還有,你們兩個以後可不要再吵嘴了。”
“王母,精衛誠心謝謝這一千年的照顧,以及給予精衛的各種疼愛。”
“本來想著往後悠悠歲月,能多陪伴您一些。”
“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可能了。”
“您可莫要責怪精衛!”
“還有青鳥姐姐,以後捉弄龍王伯伯的擔子,我就托付給你了。”
一邊交代著,一邊趁著眾人為情緒所困不注意,已然悄悄靠近了那陰陽合一練就,維護天地平衡的鏡子所在。
“父親,身為您的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您丟臉的。”
“刑天叔叔做到了無怨無悔,精衛亦是。”
抓著鏡子,在眾多悲哀驚呼聲中,一個縱身融入了無量濤濤當中。
整個身軀刹那便被吞沒,唯獨那鏡子浮沉中央,起到了效用。
原本還有幾分搖搖欲墜的天地,霎時穩固異常。
這種穩固,甚至超越了千年前。
想著為這種穩固所付出的代價,在場諸位,無論是誰都由衷的希望,此刻扔是千年前。
希望自是希望,希望是美好的。
唯一與現實所背離的,那就是不現實。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
“就在那迷霧鬼林中待著了。”
“沒事兒別來,有事兒更加別來。”
悲傷,已然無法形容此刻心緒。
唯一能讓老鬼心裏感覺丁點兒安慰的,就是迷霧鬼林。
他決定在裏邊先待個一兩千年再說。
“我也回雷澤了。”
“炎帝,有事兒你知道如何呼喚。”
龍王滿是哀傷。
再也看不到身邊那個蹦跳的歡樂小女孩兒了。
王母看了炎帝一眼,什麽都沒說,默默歎了口氣,帶著青鳥離開了。
現實告訴她,不該責怪炎帝。
情感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滿是歎息哀傷中,一會兒的功夫,便隻有炎帝一人獨存。
“怎麽樣?”
“被眾人嫌棄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一道無聲之言,自心頭響起。
炎帝背手而立,神情無比自然,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影響。
想來是早有預料。
“僅是如此的話,倒也沒什麽。”
“關鍵是這一肚子的冤屈沒地兒說。”
“可說回來,這是自己的選擇,又能怪得了誰。”
一聲歎息後,神情收斂。
“你那兒怎麽樣了?”
“還有多長時間能完成?”
“如此行事,多了這諸多的無言委屈,除了散播諸天的金烏道韻外,可就是為了這個。”
到了此刻,做為炎帝的身份,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還是恢複自我的好。
“虧你能想出這招兒,除了情感上的傷損之外,其他倒也無大礙。”
“你抓緊時間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
“盡快脫離此地,把任務交差,才是真正的放心。”
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結果也算是不負所托。
能趕緊交代的話,自然還是趕緊交代清楚的好。
這位祖宗待在身邊,可不是什麽享受的事兒。
“你已然做到了你能做到的,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處理吧。”
熟悉的聲音耳邊響起,時空的變幻,刹那而成。
無量混沌海中,女媧與三皇,分四方坐定。
素手一點,一身青衣的衛無忌站立,旁邊還有個小女孩兒。
再次一點,浩瀚世界,無量生靈,縮減成一枚珠子,攥在手心。
“多謝父親!”
“多謝伯父!”
“多謝叔父!”
“多謝娘娘!”
清醒的意識,明亮的眼眸。
看著如此女兒,地皇神農激動的似乎想要落淚。
“小丫頭,跟我們就不用客氣了。”
“要謝的話,還是謝他吧。”
天皇伏羲指了指衛無忌。
“謝就不必了,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
所經曆的一切,還是曆曆在目。
別的不說,僅是稱呼,就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