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恰似故人來
魏祝同這樣豪爽的性格，古少強倒是很少遇到，第二天回到公司，魏祝同派人送來補簽的合同，居然比古少強還要先到。
齊遠那張臉笑的才叫一個燦爛，重重的在古少強肩頭拍了好幾下，古少強瘦小的身板差點就直接讓他給拍到地板上，這些看在楚若晴眼裏，臉上能擰出水來，轉身關上辦公室的門，整個走廊都能聽見，古少強一臉謙遜的微笑，可心裏樂的很。
不知道為什麽，現在隻有看見楚妖女犯抽，他就莫名其妙的高興。
在辦公室所有人驚豔和羨慕的目光護送下，齊遠像擰小雞一樣，把古少強直接推到電梯裏。
“樓下有人在等你！”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齊遠搓著手滿懷期待的說。
樓下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屬的M標誌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樣的車停在那裏都注定會成為焦點，之前在醫院看見過一次，不過當時還沒咋留言，現在走過去的時候，發現幾乎所有從邁巴赫身邊走過的人，都會留下注視的目光。
司機親自為古少強打開門，動作嫻熟恭敬，古少強顯得都有些不自然，拘謹的笑著上了車，這排場隻要是人都會飄起來，所有古少強現在又奔放了。
一輛車就能有如此的檔次，那這輛車停的地方可想而知，古少強一路上都不斷在勾畫自己將要去的地方會是什麽樣的，想到了很多詞，金碧輝煌、雕欄玉砌、富麗堂皇……
可事實上，當古少強走下車才意識到，現實和幻想有多大的出入。
很平常的一個小區，或者說還算不上小區，至少門口連門衛都沒有，下車後，司機自始至終都隻和他說了一句話。
13樓403號！
如果不是那輛任然光彩奪目的邁巴赫，古少強甚至都懷疑自己上錯了車，不管是從齊遠口中所聽到的描述，還是自己對千凝集團的了解，實在很難想象，千凝集團主席，秋千凝居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這個小區明顯修建的時間很久遠，給古少強的印象，這裏似乎沒什麽生氣，一切都是那樣安靜和沉寂，這些匯聚在古少強眼裏，都變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灰色基調，唯一的亮點或許就是幹淨。
就在幹淨的倒在地上也許都不會弄髒衣服的13號樓下，一個人直挺挺的跪在那裏，很詭異的畫麵，讓古少強驚奇的事，這樣離奇和具有吸引力的事，旁邊竟然沒有一個圍觀的人。
古少強疑惑的走過去，才發現跪在地上的人有幾分眼熟，剛想問什麽，地上跪著的人看見古少強，那雙沒有太多光澤的眼睛，瞬間恢複了光明和希望，一把抱著他的腿。
“兄弟，兄弟，你真要幫幫我，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你……”
古少強終於想起來，麵前的人，是那天的出租車司機，不小心撞到秋千凝的就是他。
“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事好好說，你一個大男人跪在這裏丟不丟臉。”
古少強一邊扶他一邊詫異的問。
地上的人紋絲不動，看他的樣子怕的要死，死命的搖著頭說。
“兄弟，人是你救的，你就當幫幫我的忙，給我說說好話，錢……醫藥費我都帶來了，你……你幫我給秋董說說，我是有眼無珠，她要怪就怪我好了，怎麽樣都行，不關我家裏人的事。”
“……這話從何說起，你至於嘛，不就一個交通意外嘛，既然人沒事，你道個歉就好，用得著這樣嗎？起來！起來說話。”
出租車司機似乎並不認同古少強的話，嘴裏堅持著要古少強幫忙去道歉，古少強很無奈的搖搖頭。
“好，好，你愛咋咋，就這點事你也至於這樣，你等著，我上去幫你道歉去。”
403號！
開門的是前天在公司見過麵的豐無用，古少強禮貌的笑著進了房間。
六十多平的房間，陳設很簡單，一點都看不出奢華氛圍，屋子裏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塵不染，並不大的空間裏，給人的感覺卻很寬敞。
“古先生，謝謝你能前來。”
豐無用的臉上似乎永遠都保持著一種奇怪的微笑，謙遜和卑微，但這些落在古少強眼裏，總感覺很不真實。
“豐先生，您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想來看看阿姨。”
古少強不卑不亢的回答。
“她正在等你，我帶你去！”
房間的外麵是一個精致的陽台，豐無用把古少強帶了過去，秋千凝就坐在陽台上，手裏端著一杯清水，神情專注的看著遠處。
“我和古先生單獨聊會天，你去忙吧。”
秋千凝頭也沒回的說。
豐無用和秋千凝是什麽關係，古少強到現在也沒能看出來，隻是感覺豐無用在秋千凝的麵前永遠都是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古少強明顯能意識到豐無用對麵前這個女人有一種發自肺腑的懼怕和恭敬，這讓他突然想到，現在還跪在樓下的出租車司機。
可是古少強始終都沒有發現，麵前的秋千凝隻不過是一個普通尋常的老人而已，真看不出有什麽值得懼怕的地方。
豐無用離開的時候什麽也沒說，好像從這個女人口中說出來的話，從來都不需要再說第二次。
“過來陪我坐坐！”
秋千凝指著身旁的椅子對古少強笑著說。
一笑傾城！
這樣的詞語用在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身上好像不太合適，可古少強卻並不認為這樣的形容有何不妥，那原本就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雖然隱約能看見蓄滿記憶的皺紋，但卻絲毫不影響她難以用語言描述的美麗。
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驚豔！
古少強實實在在的愣了一下，自己完全陷入秋千凝淡然的一笑之中。
這個陽台剛好朝北，所以坐在這裏上午明媚的陽光像一層錦緞覆蓋在身上，溫暖的感覺。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秋千凝遞給古少強一杯水，祥和的笑著問。
“知道，您是千凝集團的主席兼董事長，真沒看出來，您居然是一個大人物！”
“嗬嗬，大人物？”
秋千凝淡淡的笑了笑，平靜的說。“都是些虛名而已，在乎的人會很看重，不在乎的這些其實隻不過是過眼雲煙。”
“秋董事長，您的境界可不是我能比擬的……”
“叫我秋阿姨就行，說真的，這些頭銜聽了這麽多年，還真沒一聲阿姨聽著舒坦，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古少強！”
“飛揚……好！好名字！”
秋千凝點點頭，忽然看了看古少強，笑著說。“從你見到我到現在，你的臉上寫著的全都是問號，飛揚，怎麽？阿姨這裏有什麽讓你不明白的地方？”
古少強摸著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沒什麽……就是……就是沒想明白，像阿姨您這樣身份的人，為什麽會……會……”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我會住在這裏對嗎？”
秋千凝喝了一口水心平氣和的幫古少強說出來。
古少強點點頭，很好奇的看看秋千凝。
“很多事或者很多人……”
秋千凝的目光注視著遠方，有古少強看不明白的深邃，停頓了片刻後，淡淡的說。“還有回憶……這裏有我所有的回憶和對我來說最珍貴的東西，飛揚，或許在你眼裏，這隻是間普通尋常的陋室，但對於我來說，這裏……就是我的一切。”
明亮的火光從秋千凝的手中跳了出來，纖細的指尖優雅的夾著一支煙，動作嫻熟而緩慢，不過古少強看見的更多是她的惆悵。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至少古少強相信，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回憶裏。
煙盒被秋千凝推到古少強的麵前，古少強也不客氣，大方的給自己點燃一支，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煙霧中，他突然發現，秋千凝用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看著自己，眼神很專注，目光中流動的竟然還有一絲柔情和驚訝。
“秋……秋阿姨……”
“別動，就這樣！”
秋千凝惶恐的打斷了他的話，緊張的樣子好像是從她手中消失的沙子，越是想要把握住，流失的越快。“真的和他好像……”
古少強一愣，秋千凝的口中他，指的又是誰。
古少強僵直的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秋千凝半天才回過神來，歉意的笑了笑。
“對不起，飛揚！你剛才的動作和表情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我……我真的和秋阿姨這位故人很像？”
古少強好奇的笑著問。
“像！不過他很少笑，心裏永遠都放著很多事，不過你剛才抽煙的樣子和他一模一樣。”
秋千凝歎了一口氣。
“這樣啊，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秋阿姨這位故人。”
“見……見不到了，或許，他也不會再想見我！”
最後一句話秋千凝的聲音很小，但古少強還是聽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