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勾勾搭搭
“不想賠是吧？行，咱去派出所說理！”
一副貴婦打扮的女人見四周看熱鬧的越來越多，眼神閃爍了幾下，上前準備抓著唐慧離開，伸出去的手卻被一下子擋到旁邊，薑洋橫插一步站在雙方之間。
“…呦，碰著熟人了？也行啊，你替她賠錢，清洗費有個三、五千差不多了~”
有人突然冒出來壞事，這女人本想著扯開嗓子大罵，但一看薑洋強壯的體型氣勢就有些發虛，暗自給一邊的男伴使眼色，絕不能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那貌似客氣懂禮的男人亦知道形勢的變化有些不妙，剛打算搬出事先想好的說辭時薑洋往這邊橫了一眼，他仿佛是被一雙瘋狂野獸的眸子盯住，身子隨之一僵，所有言語都卡在喉嚨沒說出來…
“剛剛聽你們說這油是她給沾上的？”
薑洋的視線掃過女人的衣服，乍一看確實是價格不菲的貂絨，上麵多了盤子大的一片清晰油漬。
“是啊！我剛剛就碰到她一個，不是她還能是誰？”
女人梗著脖子叫嚷，薑洋卻側過身子把後麵的唐慧露出來，冷笑道：“人家全身幹幹淨淨，手裏隻拿著沒開封的薯片，從哪兒給你沾油？出來騙人也不挑準對象麽？”
“我…”
女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強辯道：“鄉下女人有幾個幹淨的？又土又髒，肯定是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
一聽這話唐慧氣得渾身發顫，眼眶裏漫起一層水霧，可她內心再委屈能怎樣，出身貧窮的鄉下，從小到大她就沒有過抬頭挺胸的時候，有理都能變成沒理。
“站住！”
薑洋眼角餘光瞥見那男人悄然往唐慧身旁靠，緊走兩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那男人吃痛地張開手，裏麵放著一隻被捏扁的小油壺。
“當場耍小手段詐騙？膽子不小啊！剛剛叫著要去派出所，我送你們去？”
薑洋從記事起就看不慣有人欺負弱小，以前體弱的時候都敢跟混混理論，現在身強體壯又站在道理這邊，有啥可怕的？
這回反倒是那對男女慌了神，男的用力揪扯胳膊卻怎也掙脫不了薑洋的大手，女的連忙湊過來低聲求饒，離得近了薑洋才發現這所謂的“貂絨”大衣做工極其粗糙，估計就是網店裏那種超不過一百塊的山寨貨，再說最近的天氣可不涼，正常人哪會穿著貂絨招搖過市？
站在薑洋身邊的唐慧臉上帶著激動，前一刻的驚慌和委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有主心骨的安穩感，已經多長時間沒有人站出來為她遮風擋雨了？自父親去世起，之後好像隻有前幾年的薑洋做過，今天又是這個男人擋在她身前，而不是那個五歲年紀、天天吵著吃零食玩遊戲的“丈夫”…
事情定了性，在四周圍觀的人們頓時群情激奮起來，圈住倆騙子準備打電話報警，唐慧見狀欲言又止，薑洋轉臉問道：“慧姐想說什麽？覺得不用鬧得這麽嚴重嗎？”
“不…”
唐慧仔細想了想，旋即搖頭道：“騙子最可恨，如果不能給他們教訓，肯定還會再去騙別的人。”
薑洋聞言露出笑容，心底則有點可惜，像唐慧這種模樣秀麗又懂得道理的女人理應得到珍惜，但就因為家世不好淪落到像貨物一樣賣去歸水屯給小孩子做媳婦，類似不能把握自己命運的人還有很多，薑洋暗下決心，世間人太多他管不過來，可一定至少要讓身邊人都盡可能地過得好些…
片刻後一輛警車停到路邊，警察過來問清緣由，兩個過往劣跡斑斑的騙子被帶走等著拘留，唐慧長長的舒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抓著薯片袋的手已滿是汗水。
“大洋，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過來找我…對了，你說要來縣城買的東西買好了沒？咱可得抓緊時間去路口，不然要趕不上最後一趟車了。”
“嘿，買好了，我帶你去看…”
一提到這個薑洋立刻來了精神，神秘一笑，領著唐慧離開仍在議論紛紛的人群，當唐慧看到那輛嶄新的白色汽車時不由得吃驚地掩住了嘴：“你…你買了輛車？在城裏打工發財了麽？”
“僥幸掙了點兒…這車是電的，便宜又跑不快，咱山裏人拉拉貨還行。”
薑洋一邊說著一邊拉開車門，唐慧有點拘謹地坐上去，好奇地打量車裏的一切，她閱曆有限分辨不出價格高低，隻覺得這輛小白車很是漂亮新潮，以為薑洋是在謙虛，暗想好人果然是有好報的…
可封閉、有空調的新車自然比煙塵繚繞的農用四輪車舒服，若不是道路還有些崎嶇難行、經常需要減速繞彎子的話，唐慧甚至都要當成是郊遊的感覺了，往日覺得很漫長的一段路輕輕鬆鬆抵達終點。
正是下午屯裏孩子們到處瞎玩的時段，幾個性子野的男孩一見有新車進屯，立刻大呼小叫地跟著車跑，倒是沒敢亂碰，可那關注的目光看得唐慧臉頰通紅，求饒似的小聲說道：“大洋…你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去吧…”
看唐慧那窘迫的樣子，薑洋沒有多調笑什麽，順手把買車時店家送的一袋小禮品塞給她，外麵嬉笑的孩子越來越多，唐慧也顧不得矯情，抱著薯片和禮品包下車快步往家走。
望著唐慧匆匆的背影消失在巷子轉角處，薑洋收回目光歎道：“歸水屯窮是窮在內外不通暢、屯支書不作為，不然咋會來個廉價電車都引一群人看？”
搖了搖頭，薑洋開著車直奔自家果園，卻沒留意到那些圍觀的孩子裏有兩個是唐慧夫家的親戚，倆娃把他們“交頭接耳”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臉上顯出即將鬧一場大惡作劇的竊笑，舍了薑洋的車你追我趕地抄近道往家跑，要是二叔知道獨苗兒子的媳婦居然在外麵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歸水屯還不得翻了天…
薑洋不清楚有一樁意外麻煩快要來臨，他剛把車停好就聽到遠處隱約有鏟土的聲音。
“來！這棵長得好，給老子把根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