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丞相怎麽又不說了？若真是丞相家的千金，本王願去求得王妃原諒，放過此番便是。”
趙原溱臉頜線條緊繃，似在暗自咬著牙，眉頭微斂。
站在殿中的人都知曉些霖王的脾氣，大抵因他常年身體不好，總帶著一股病弱之態，神情也總顯得溫和。但這人辦事卻有些耿直，做事跟著章法不偏不倚，最是公正不過。
此番卻是昧著原則鬆口，想來果真是對丞相嫡女還未能忘情。
眾人不由唏噓，為絕色天下的霖王妃覺委屈。
霖王都退讓到這份上了，若丞相還拿此事糾纏，就顯得是大印在欺負遠嫁和親的霖王妃。自然，這都是在滿朝文武已經認定安如謀害霖王妃罪名的前提下。
安瑜鬆口不再糾纏，那就是承了霖王的請，替安如認了罪名。
要是繼續……情況也不太妙。
不知不覺中就被繞進了陷阱裏，安瑜頓時心裏一驚，再不敢掉以輕心：“請皇上明察，小女性子軟糯善良，這其中定然有什麽誤會。老臣如今隻得這一個女兒，若再沒了……若再沒了……”
強忍著哽咽，卻到底再說不下去。精明的雙眼裏盈滿了渾濁，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麽，卻實在發不出聲。
這一刻他已不是權傾朝野的丞相，而是一個失去了嫡女，又要麵臨失去另一個女兒的父親。
趙振瑱的眸色深了深，心中怒罵老狐狸，麵上卻隻擺了擺手：“既然已經交由大理寺，便由大理寺查清案情，若真是無辜，也好還她一個清白，丞相以為如何呢？”
這罪名已經被安上了，若隻憑著霖王三言兩語的寬恕，往後難免被人詬病，想要嫁人可是找不到好人家了。
除非洗清這罪名，才能得安寧。
不過大理寺那邊要打個招呼，也更容易些。隻不過沒能借此給霖王使下絆子，實在是氣人。
下了朝，安瑜一甩袖子去了大理寺。
牢房裏麵，安如縮在一角，抱成一團。她並不敢喊叫，就怕一鬧就跟前幾次一樣，被獄卒拉出來拷打。
外麵響起腳步聲，在牢房前停住，鎖牢門的鏈條被抓得直響，是獄卒開門了。
“不、我沒有……”
安如害怕得後退，使勁的往牆角縮，恨不得要把自己嵌入牆裏，叫這些人看不到她。
這幾日實在是被打怕了，囂張跋扈的勁頭一點也沒了。
獄卒有點尷尬的看了看丞相，沒發現他有怪罪的意思，才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安瑜也不進去，就站在牢外看了一會兒，凝重的眸子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好久才緩緩吩咐道：“讓人照顧著些。”
進了大理寺的牢房，都要傷些筋骨，此番就當給這孽女一個教訓，省得她往後再去招惹這般的禍事。
朝堂的消息希嵐湟沒去打聽，自然也不知情。
她今日起得遲，還在用早膳李玉便拿了帖子進來：“王妃，這是永昌侯府、成國公府派人送了補品來，威寧伯爵夫人親在前廳等著，王妃可要見見？”
這幾家當家人都是朝中老臣，如今大多隻空頂著個爵位，倒無太大權勢。
但身在朝中行事都是小心翼翼，知曉皇帝對霖王有諸多忌諱，這些人也不會過多結交。今日因朝堂上的鬧劇，這幾位老臣對霖王府生了一絲同情，這才讓內眷送了些東西來。
至於這威寧伯爵夫人親自上門，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
難道是要結交霖王府？
希嵐湟不清楚大印權貴間的門門道道，但李玉特地跑來與她說這個，想必是有內情：“依李管家看，本王妃是見也不見？”
李玉臉上閃過一抹讚賞，沉吟道：“老威寧侯當年平定邊疆有功，先皇賜下爵位，如今傳到威寧伯頭上。威寧伯文武皆不出眾，隻在兵部領了個閑置，伯爵府靠著老侯爺掙下的財富維持著，這些年也越發不行了，哎……”
一聲歎息，道盡富貴不過三代的心酸。
後輩不爭氣，前人掙下再多的榮耀也總有被敗光的那一日。如今伯爵府大不如前，伯爵夫人這是看準了機會，要來巴結霖王府了。
既是人家趕上來巴結，那就見一見，一個正逐漸敗落的爵府，皇帝也不會放在心上。
希嵐湟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本王妃就來。”
換了身大紅掐金絲的衣裳，希嵐湟緩緩走進前廳，聽見動靜的威寧伯夫人站起迎了出來，滿臉堆著心疼：“見過霖王妃。”
威寧伯夫人偷偷打量著，心中驚歎，草原第一美人當真名不虛傳，她今日才算開了眼界了！
希嵐湟笑著點頭，在主座坐下：“勞夫人跑一趟了，府上若有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不打緊、不打緊。”威寧伯夫人擺了擺手，“妾身也是聽下人說起，才知王妃竟遭了這般大的罪，也不知歹人捉住了沒有？”
說到凶手……倒也並未冤枉半分。
希嵐湟輕歎著搖搖頭：“聽說是丞相府的庶女，自小被丞相寵著長大的，性子活潑了些，怕是一場誤會了。”
丞相府寵著的庶女，那也就那一個，說起來威寧伯夫人也是知曉的，當即撇了撇嘴表示不屑：“那個妾身聽說過，是個極沒教養的，做出這等事來倒也不是不可能。”
看來安如在後院夫人們心中的名聲並不怎麽樣啊，希嵐湟微垂著眸，長睫扇了扇，不知想到了什麽。
忽而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溫和道：“丞相為何要如此寵著一個庶女？”
“這王妃就不知曉了，丞相府的嫡女早些年沒了，隻剩這一個庶女，可不得千寵萬寵著！”威寧伯夫人嘴快，心裏想什麽便說了。
說完才察覺到廳中氣氛有些異常，頓時反應過來，尷尬的笑了笑：“是我多嘴了，嗬嗬嗬……”
誰人不知丞相府是如何與霖王府結下的死仇？在霖王府說這件事，難怪要不招人待見。
希嵐湟疑惑的看向她：“怎麽嫡女卻是如何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