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給的絡子
希嵐湟沒有進宮，趙原溱裝病替她尋了借口，皇後再怎麽想邀人賞花，也不能強迫別人丟下生病的夫君吧？
不過就算拖著，也拖延不了多少天，最遲年關就要回去。
趙原溱倒是半點也不擔心，平日裏除了邀她出去遊玩，便是待在書房裏看書，日子過得清閑又逍遙。
莊子上沒有什麽異樣，宮裏的人也更放心，期間皇帝還派人送了兩壇養生藥酒來。
臘月二十三，小年。
各家各戶一早就開始忙活，準備祭灶的東西，小孩子們更是興奮的等著，祭完灶王爺便可分糖吃了。
國師府卻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下人如往常灑掃了門庭，搓著手哈著寒氣躲進屋裏去，凍得直嘀咕：“看這天色，隻怕還得有場雪下來。”
過年，還是要下雪才應景。
主院裏下人更少，隻因主人家喜好清淨，誰也不敢貿然打擾。
但不懂事的生靈卻徑直飛了進來，停留在敞開的窗子上，‘咕咕’兩聲提醒著屋子裏的人。
男人不急不緩的落下最後一筆，偏頭看來，公子溫潤如美玉，眼底卻也如玉石一般冰涼。
蕭無信放下筆，起身抓了幾粒鴿子食撒在窗子上，取下腳上信箋看了眼，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見。
轉身回到案桌旁，拿過一張新的信箋，撿了一支細毛筆重新寫起來。
信鴿填飽了肚子，又得到了新的任務，展翅飛走，院子裏重新歸於寂寥，男人如玉般溫潤的聲音悠悠飄散：“希望這個禮物，你們會喜歡。”
過了小年，離大年就更近了。
大印的小年風俗很多，希嵐湟也是第一回見，頗為新奇。又聽說鎮子上有集市，倒有點想去看看。
一早有仆人端了‘糖瓜’，擺在桌子上應景，趙原溱撚了一顆遞給希嵐湟：“過小年吃糖，甜甜嘴兒。”
‘糖瓜’做成葡萄大小，剛做好的還散發著濃烈的蔗糖甜香，饞人得很。
希嵐湟不自覺的舔了舔嘴，但見他一副哄小孩的神情，她咬了唇自己上前拿了一個，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甜絲絲的味道充盈口腔，並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此時吃起來倒還有些意思，她索性整個都吃了進去，細細雲吮吸咀嚼。
看著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紅潤的嘴唇上沾染了密色的糖色，忽而從嘴裏伸出一截小舌頭，將紅潤的唇一舔，給唇越發鍍上一層誘人的顏色。
趙原溱看得喉頭一緊，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糖，也丟進了嘴裏。
甜膩的味道，並不讓他十分喜歡，但此時她嘴裏也是這般的味道吧？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飄遠，趙原溱趕忙回過神，站起來道：“今日鎮上有集市，甚是熱鬧，我讓人備了馬車，陪你去逛一逛。”
她喜歡些精致的小東西，無論是做工精巧的玉器首飾，亦或是巧手而成的擺件小東西，看的不過一個新鮮。
而年關的集會上，多的是這樣的新鮮，想必她會喜歡。
希嵐湟確實有些感興趣，不過今日天公不作美，她搖了搖頭：“今日的風愈發大了，太陽連一絲絲都沒有，恐怕不到傍晚就要下雪，可別出去受這一番凍了。”
“無妨。”
她這般細心的為他的身子考慮，讓他心裏一暖，想說他身子並沒那麽弱，吹一吹風還是受得住。
不過顯然她早已有安排，朝歌和夏嬋已經捧著幾個小簍子進來了，裏麵放了些五顏六色的東西。
“那是什麽？”
“回王爺，是些打絡子和剪窗花的東西。”朝歌行了一禮，才走到希嵐湟跟前，將東西給她看。
希嵐湟拿起幾根靛色的絲絛，在手上順了順，偏頭笑著喊趙原溱：“王爺的荷包絡子早就掉了顏色，不如今日自個兒打一個吧？”
趙原溱低頭，他腰上的荷包是舊物，絡子顏色確實不再鮮亮了，不過叫他自己打一個？他一個大老爺們打什麽絡子！
他原本想拒絕，但抬頭看到少女燦爛的笑容，忽然心中一動：“不如王妃替我打一個。”
“我？”希嵐湟思考了下，“我不過是跟著瞎鬧，到時候王爺掛了線團一樣的絡子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話了。”
“人家笑話，我就說那是王妃打的。”
要笑話也是笑話打絡子的。
這招禍水東引倒是巧妙，不過到時真有人這般，就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笑話得出來了。
希嵐湟覺心裏有些異樣，丟了彩繩，輕輕按了按心口，撇開頭去：“爺若是不怕笑話，那我自然也不怕。”
朝歌的絡子是打得很好的，希嵐湟便一整日都跟著她學打絡子。趙原溱湊不進女人堆裏去，隻能自個兒去書房看書，安靜得有些孤寂。
到了第二日，趙原溱才收到了絡子，滿滿的一筐子，各種顏色的都有，驚呆了他：“這是……”
希嵐湟道：“這些都是我昨日打的，壞的已經挑出去了，也不知爺喜歡什麽樣式的，便都拿了來，你挑一個。”
趙原溱隨手拿起一個端詳，他也看不出絡子到底打得好不好，不過看起來是有模有樣了。
偷偷睨了眼筐子裏的，少說也有一二十個，隻叫他挑一個，剩下的她要給誰？
想了想他又把手裏的絡子丟進筐子，然後整個筐子端了起來：“咳咳，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定主意，且先放在我這兒，待我慢慢挑完了再還你。”
左右不過一筐絡子，希嵐湟沒想深遠：“好。”
臨近年關，城鎮上基本天天都是集會，到處都洋溢著過年喜悅的氣息，空氣中的寒冷都被暖和了不少。
希嵐湟到底還是隨著趙原溱去了鎮子上，雖然天氣依舊不好，甚至還要比小年那日冷幾分，但他一定要帶她出來玩。
“再過幾日便要下雪，我們須得在下雪前回京，若不然便要被困住了。”趙原溱牽著她的手，以防她走丟，“過年時謙安城會更熱鬧，隻是我們出不來，倒不如在小鎮裏逛逛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