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兄友弟恭
兩人喝了幾口茶,就見項然捧著藥碗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想也知道是端給霖王的。蘇玉簪瞥了一眼,心裏一片冷漠。
倒是希嵐湟看到藥碗忍不住站了起來,意思是想侍奉趙原溱喝藥,但礙於皇後還坐在這兒,她又坐下了,眼巴巴的看著項然端著藥碗走到裏屋去了。
看出希嵐湟想進去伺候,蘇玉簪也沒做聲,隻悶著想原來霖王妃對霖王還有些情誼,就是不知這夫妻兩的感情和到了什麽地步。
蘇玉簪笑了笑,溫柔的拍了拍希嵐湟的手,安慰她道:“別太擔心了,霖王一向如此,總不會有大礙的。”
一向如此,那便是一直都在病弱之中度過。一個男人成了一個藥罐子,那能成什麽事?
希嵐湟眸光閃了閃,很快湮滅,憂心的盯著裏麵:“原本年宴前還好好的,我與王爺還計劃著守歲,誰曾想還沒到時辰就鬧出了這樣的亂子……也不知項然有沒有幫王爺掖一掖被子,今日地龍實在冷了些……”
她一副半起身的模樣,實在是憂心得很。
不過話裏的意思卻一點也不含糊,以前在王府裏照顧得周到所以霖王的病症沒發,就昨天進宮折騰了一天,宮人卻都照顧不盡心,連燒個地龍都懶了,這才連累了霖王的身子。
再往深了想,那不就是帝後這做哥哥嫂子的硬將人留宿,卻未盡到東道主的責任麽?
被暗指責了一通,蘇玉簪心裏不那麽舒坦,但一轉頭看到希嵐湟擔憂的神情,她的臉色又不好擺出來了。
不知道這霖王妃到底是聽懂了她話裏的暗示才還了一嘴,還是根本沒聽出她的意思,單純的擔心霖王。
蘇玉簪暗暗思忖著,隻順著希嵐湟的話頭:“確是這些下人太沒眼色,本宮等下就多選幾個機靈的來,總歸是要好好照料著霖王和你,哎……霖王著實是不易。”
到底怎麽個不易,不過也是因為一身病痛罷了。
內室中,一身病痛的霖王端過藥碗一口喝了,苦著一張臉砸吧嘴,整張臉都苦得似白了幾分。
可見這常年喝著的藥,實在是叫人不好受。
趙振瑱斥責一旁的項然:“這藥是怎麽熬的,怎竟將人苦成這樣?”
項然去端了蜜餞給自家主子,垂首在一旁回道:“回皇上,藥是屬下親自熬的,王爺一向是吃此藥,確是苦了些。”
“都說良藥苦口,臣弟看著這藥很是有效果。”趙原溱抿著一顆蜜餞,不走心的誇讚。
要真是有效果的藥,怎麽會吃了這麽些年病還沒好?
趙振瑱心裏清楚,麵上卻現出擔憂:“昨晚醫正看了你的病症,朕已經叫太醫院的一幫老家夥們好生研究去了,你還年輕,總歸是要好起來的。這些日子索性清閑,你這病也不宜挪動,便先在這兒住著吧!”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將人留在宮裏,明為照顧,實則軟禁。
趙原溱不置可否,欣然應允:“臣弟一犯病便身子乏累,也實在是不願意顛簸挪動,就隻好在宮裏多賴幾日了。”
趙振瑱無奈卻縱容的看著他:“安心住著吧!朕待會兒叫胡全挑幾個手腳勤快的來,讓項然隻護著你的安全,熬藥這等雜事交給旁人就是。”
“謝皇兄。”趙原溱點頭代替行禮。
兄弟兩和煦得很,當真一個兄友弟恭。
雖然過年三日休朝,趙振瑱也還有政事要處理,在慈德宮待了沒多久就和蘇玉簪走了。他們走了沒多久,胡全就領著兩個宮女兩個太監進了來。
“知秋、知畫、小明子、小青子,都是奴才挑出來伺候王爺和王妃的,他們在內務府便會數一數二能幹的人,王妃隻管將活兒交給他們做。”
胡全將四個人全領到希嵐湟跟前,根本也沒問一句願意不願將人留下來。
希嵐湟笑著應了,又謝了帝後的好意,人自然是要收著了。
要說帝後不愧是多年夫妻,做事總能想到一塊兒,連安插眼線的想法都似事先說定了的一樣,說辭都沒差幾分。
塞進來的人不多,正如胡全所說,想來也都是好手,大意不得。
送走了胡全,希嵐湟回身打量了一番幾個宮人,衝他們笑了笑:“小明子、小青子,王爺殿內的地龍沒炭了,你們且去跑一趟,殿內的地龍要燒得旺旺的,切不可有閃失了。”
既然一個個的都很能幹,那她就要給他們找點兒活幹,省得閑的慌了整日裏盯著主子們的動向。
將兩個太監打發走了,希嵐湟領了兩個宮女到內殿,隻讓她們在二門上守著,叫了朝歌在外間看著門,她才進了內室。
屋子裏有些悶,希嵐湟去將窗子開了一半,屋簷上滴滴答答的水聲越發清晰,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鳥鳴。
這些聲音交織著,映襯著照射進來的陽光,使得整個屋子都活躍了起來。
希嵐湟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許多,轉身衝床上的人道:“你要不要來看看?窗外精致其實還不錯。”
慈德宮一向沒有人住,此番隻是因為他們才臨時叫人收拾了一殿出來,但其他地方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清理。
窗外正對著的一個小花園,便是被積雪覆蓋著,積雪之下偶爾還能見一兩支堅挺的紅梅,孤傲又堅強,所以它終於迎來了暖陽雪融的日子。
屋內沒有別人,趙原溱也不必裝模作樣,起身披了披風走到她身後。
積雪初融,一片雪白斑駁中透著綠色,積雪之下並非頹廢的枯枝爛葉,而是正在發芽的生機勃勃。
就如人生,即使被積雪覆蓋,隻要不滅生機,總有一日能迎來暖陽。
趙原溱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忍不住將人圈在自己身前:“是啊,窗外的景色很好,過了年,便要開春了。”
他似有喟歎,聲音清冷中帶著些柔和。
突如其來的親密,希嵐湟抿了抿唇,低頭去看窗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