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等侍童
靜亦和我說起了許多他與爺爺相識的往事，“我還在位時，藍梓王的修為與我相當，我們曾經多次相約在一起切磋武藝，那時勃克的修為遠在我們之上，千羽族和千靈族相互扶持，也成功抵禦了勃克的多次突襲，後來，我因為年齡和身體的原因無法繼續擔任千羽族王，便將王位轉交給了我的長女清瀟，那一年，我的次女夢曦也得到了頂級修為，有她們姐妹倆坐鎮，我便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之後我便很少再見藍梓王了，我隻知道，千靈族後來有一個靈力超凡的孩子降生了。”
見到眼前這位老人與爺爺是故人，我才漸漸放鬆了心情，“抱歉，第一眼看到您時，我就想起自己的爺爺，所以才那樣稱呼了您！”
靜亦淡笑了笑，“起初我還一直懷疑你的身份，現在看來，我的疑慮是多餘的！上一次我見到藍梓王還是13年前，想不到，再次聽到他的消息，竟是他已經慘死在千影族王手中，孩子，你往後有什麽打算嗎？”
“我隻想繼續提升修為，然後為逝去的人報仇！別的事我暫時還沒有想好！”我毫不隱瞞地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那千靈族呢？你不打算回去了嗎？你之前告訴我，藍梓王去世前把千靈族王的信物交給了你，你更不應該逃避了！”
我望了一眼手上的水晶手鐲，心中頓時無比沉重，“千影族王誅殺的目標是我，如果所有的事能讓我一人承受也罷，偏偏卻連累了整個帝妗和爺爺。”
靜亦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千影族曆史上經曆了這麽多任王，唯獨現任王勃克是一個野心蓬勃、心狠手辣的人，他不僅對自己的族人殘暴，對其他種族也是如此，但凡被他發現有靈力潛質的人，要麽被他招攬回千影族，要麽就一路追殺對方致死，千靈族為了保你，可謂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我咬緊嘴唇沒有說話。
“如果你暫時不願回去，就先住在我這裏吧，這裏很少有外人來，你也不必再易容成阿莫的樣子！等你覺得自己修為足夠強大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我點點頭，“謝謝您，靜亦爺爺！”
時間過得很快，半年後，與我同時進來的十名侍童已經全部通過了考核，羽希來接他們回醉清閣的時候，我特意趕到月殤宮一層大門外目送他們，比起半年前的模樣，十個侍童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順從，那個叫幽岸的孩子，他的修為在十個人當中是最出眾的，已經有二級子靈了，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在醉清閣的地位會同羽希一樣。
那天，水清宮迎來了當年的第一場降雪，從一層回來，我看到靜亦爺爺正端坐在湖邊垂釣。
“今天午膳又是魚？”我隨口問了一句，和靜亦生活了半年多，他唯一喜好的食物就是這二十五層湖中的魚，或許因為常年傾聽靜亦琴音的緣故，湖裏的魚也變得比尋常的魚更有靈性。
“小子，過來，讓我的魚再試試你的冰火兩極幻術！”見我回來，靜亦連忙召喚我道。
說起冰火兩極幻術，那是我近期新領悟的技能，幻境中冰與火在同一時空存，縱進幻境裏的人，要同時承受寒冰的刺骨和烈火的炙烤。
對靜亦的這一“無理”要求，我也隻能勉強的答應，“我的幻術都被您用來烹飪食物了，您要怎麽補償我才好！”
靜亦揚起手中的魚竿，假裝生氣地說道：“你每天在我這裏白吃白住，還來問我要補償？再說，在我的幫助下，你原本不擅長的琴技也快突破到終極琴使階段了，讓你用幻術幫我做頓午膳還這麽不樂意。”
“豈敢豈敢！”我輕笑道，隨後我展開幻境將靜亦身旁的魚統統丟了進去。
在與靜亦同住的這半年裏，我們早已把彼此當成了朋友，盡管他的年齡大我許多，但有些時候，他的脾氣也會像一個小孩子。除了修習琴技，靜亦每天還要花一半的時間修剪花草和畫畫，因為他，我也喜歡上了願意園藝和畫畫。
半個時辰後，我收回了幻境，經曆過冰火兩極環境的魚，味道果然比平時更為鮮美，那天，靜亦坐在我對麵看著我把他所有釣上來的魚吃得一幹二淨，盡管他氣得暴跳如雷，但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一人獨享美食，因為我早已在周身設下隔離屏障，任憑他用盡各種辦法，屏障依舊完好如初。
“你這小子，仗著自己修為比我高，就這般欺負我！我不管，今天下午你不許練劍了，就待在這湖邊給我釣魚，什麽時候釣到我滿意了再放你走！”靜亦大叫道，他說這些話時，完全不記得自己已是一個一百八十歲高齡的長者，也完全忽略了坐在他對麵的隻是一個十一歲不到的孩童。
看到靜亦的孩子氣又上來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我知道他不會真的與我計較，但我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晚膳的魚管夠，隻要您消氣，多少都可以。”
聽到我的話，靜亦這才得意地笑了起來。
……
四年後。
月殤宮第二十五層，曾經的10歲孩童已經長成了一個14歲的少年。
四年間，我的修為從四級超聖靈突破到了六級，靜亦也從二級超聖靈突破到了三級，為了慶祝我們修為的提升，靜亦破天荒的喝了許多酒，他說自己許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那天正好是靜亦一百八十四歲生日，清瀟多次派人來請他回水清宮一聚，都被他拒絕了。
傍晚，在和靜亦切磋一番琴技後，我和他對酒暢飲了一整夜，盡管他一再說小孩子不能飲酒，但我還是堅持要和他對飲，直到我醉醺醺地倒在木屋外的小方桌前。
靜亦起身將我抱到床上，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爺爺。
……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夢中，我又一次見到那個穿著素白色長裙的背影，她的氣息是那樣地熟悉。
第二日，我剛醒來，靜亦就給我下了逐客令，他已將我所有的行囊都收拾好了，“你已經長大了，是時候離開月殤宮了。”
看到靜亦的故作輕鬆的表情，我知道他其實不舍得我離開，“你就這麽著急趕我走嗎？再說，我要是走了，你又得一個人了。”
靜亦淡笑了笑說道：“你和我不一樣，你正值青春年少，而我已到垂暮之年，我不可能讓你把大好的時光都花在陪我這個老頭子身上，未來你還有好多事情要去經曆，我看出來了，你的確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我從二級超聖靈突破到三級花了整整四十年，而你卻隻用了四年，就從四級突破到了六級，這個速度，即使是千影族王勃克，也隻能望塵莫及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此時的靜亦，更像是一個孤獨的老人，他已經184歲高齡，即使不出意外，他的壽命也隻剩下16年。
“對了，有件事我想事先告知你。”靜亦繼續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清瀟與勃克的關係吧，這些年來，勃克一直在追求清瀟，我反對他們在一起，但清瀟根本不聽勸，這也是為什麽我會獨自隱居在月殤宮第二十五層的原因，我管不了她，隻好任由她去。這四年來，阿莫一直頂著你的身份在醉清閣，如果清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和修為，以她的性格，她不一定會放你走的！你別忘了，就算你的修為現在在她之上，她身後還有勃克和夢曦。”
“謝謝爺爺您的提醒，勃克我算是了解過了，至於這位夢曦公主，來千羽族這麽久，我都未曾見過她一麵，我隻記得她寢殿外有一棵雪櫻樹！和我寢宮裏的一模一樣。”我說。
說到雪櫻花，靜亦的眼神突然有了些惆悵，“那棵雪櫻樹，其實是禁錮夢曦的牢籠！”
“您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夢曦的修為是犧牲終身自由和150年壽命換來的！她的生命最多還剩十幾年！”
我一驚，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壽命和自由換修為這種事。
“當年清瀟的修為還不夠，夢曦為了保護族人，甘願犧牲自己和雪櫻精靈做了交易，那棵雪櫻樹就是雪櫻精靈留下的，清瀟一旦違背了他們的意願，就會受到精靈的嚴懲。”
“雪櫻精靈是什麽人？他們和雪櫻花又有什麽關係！”我追問道。
“他們是一群修為高深莫測之人，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也從不插手任何種族的事情，但隻要你有足夠的交換條件，他們就能滿足你一切願望！”
我沉默了，我原以為夢曦的修為已到頂峰，卻未曾想到山外有山，人外人有，靜亦口中的雪櫻精靈究竟是一群什麽樣的人，他們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給一個人十級超聖靈的修為，那他們的修為我不敢想象下去。
“爺爺，我已決定再留下來一些時日，至少，我得見見那位傳說中的夢曦公主。”我說。
從月殤宮出來，我回到了醉清閣，阿莫和小影、幽暗住在一起，他頂著我的麵容做了四年的三等侍童，當晚，我把阿莫送回了南宮炎身邊，並再次抹去了他的記憶。
夢曦寢殿外的雪櫻花比之前更茂盛了，如果不是靜亦告訴我雪櫻精靈的存在，我很難把這些美麗的花和一群精靈聯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