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幻術
水清宮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清瀟的疑慮卻沒有打消。
羽希的突然死亡，勃克的意外到來，以及靜亦和夢曦的同時出現，讓清瀟不得不重新注意到我。
“姐姐，這個孩子答應要給我當三天侍童的，這三天，你們誰也別找他麻煩！”夢曦淡淡地說道。
“夢曦，我覺得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他的身份！”清瀟攔在我麵前說道。
夢曦輕笑了笑，“他的修為已突破六級超聖靈，就算調查清楚了他的身份，姐姐你認為自己又能把他怎麽樣呢？”
“你說什麽？六級……超……超聖靈？”清瀟一驚，攔在我麵前的手本能的收了回去。
“不僅如此，他的劍術、幻術和琴技都已達到終極水平，他要是與勃克一對一決戰，勃克還不一定能贏了他！”
“難道，你才是勃克四年前要找的那個孩子！”清瀟凝視著我，臉上充滿了複雜的表情。
靜亦上前一步來到我和清瀟中間，做為清瀟的父親，此刻他再也清楚不過自己女兒內心的想法了，“你聽著，我是不會同意你把他交給勃克的，與他相處的這幾年，我早已把他當成是我的摯友，雖然他現在年紀尚小，但他未來的成就絕非常人能比。”
“可是，如果我放他走，日後他修為一旦超過勃克，就會變成我千羽族最大的威脅！”
“你以為沒有他的話，千羽族就沒有了外在威脅嗎？”靜亦吼道。
現場的氣氛突然像是凝固了，清瀟和靜亦都不再說話，過了許久，夢曦才緩緩說了一句“他是雪櫻精靈要保護的人，這裏沒人動得了他，即便是我也不行！”
雪櫻精靈？我一愣，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幾個字，他們與我有什麽關係，為何夢曦說我是他們要保護的人？
見我滿臉疑問，夢曦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今晚你好好休息，記得明天一早來我寢殿當差！”
眾人紛紛散去，清瀟本想挽留靜亦，卻被他拒絕了。
我跟在小影和幽岸身後一同回了醉清閣，經過一夜的折騰，所有人都已身心疲憊，躺在床榻上，我很快就睡著了，天亮前，這裏沒有人會記得我的真實身份，他們對我唯一的記憶，隻有三等侍童安琪兒。
第二天清晨，我準時來到了夢曦的寢殿，她的寢殿一共三層，一層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珠寶和首飾，二層是夢曦的房間，三層是她收藏的各種上等古琴和優質刀劍。
“外界都說公主是個出色的琴使，今日一看，你還精通劍術！”我主動尋找話題道。
夢曦並未回答我，隻是丟給我一把掃帚，“你的任務就是每天把我的寢殿裏外打掃三遍，我這個人不喜歡髒東西，如果讓我看到一點灰塵雜質，你就等著領罰吧！”
我接過掃帚剛想說話，夢曦已經轉身回房間了，她沒有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
第一天，第二天，接連兩天，夢曦都沒有出來。
我已將她的寢殿來來回回打掃了六遍，直到第三天淩晨，我正迷迷糊糊靠在一樓樓道間睡覺時，夢曦突然穿著睡裙滿身酒氣地出現在我麵前，她的頭發散開著，手裏拿著半瓶喝剩的酒。
“公主，你還好吧！”
不知是喝醉了神誌不清，還是夢曦有意如此，她抓起我的衣襟，然後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我說“你和雪櫻精靈究竟是什麽關係？”
雪櫻精靈？這不是我應該問你的話嗎？我心道，從我記事起，我的寢宮外就有一大片雪櫻樹林，但直到見到靜亦，我才知道這世上竟有雪櫻精靈的存在。
“公主，抱歉，我對雪櫻精靈並不是太了解，所以暫時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你和雪櫻精靈之間的交易，我也已經聽靜亦爺爺說過了，為了千羽族，你的確付出太多了。”
夢曦的眼眶突然有些濕潤，她自笑了笑說“為了千羽族，我用自己和雪櫻精靈做了交易，哼哼，就算我修為再高又怎樣，我的人生已經沒有未來了！”說完，她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踉踉蹌蹌地往二樓走去。
公主的房間整晚都亮著燈，她獨自坐在窗前，注視著窗外的雪櫻樹發呆，褪去一身修為，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令人憐惜的姑娘。
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我來到窗外的空地上為她通宵彈奏安神曲，我不知道她能聽進去多少，我隻覺得在她身後，也一定隱藏著許多故事。
第三天清晨，我照例從一樓開始打掃，打掃到二樓時，夢曦突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看我的眼神和昨晚不一樣，“謝謝你整晚為我撫琴！”她淡淡的說道。
“隻是一件小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我說。
“想不到你一個千靈族的王，真的會屈身給我做侍從！我之前以為你會心存芥蒂，現在看來，你倒適應地挺不錯的！”
我輕笑了笑，道“我答應給你當三天侍從絕不是屈於你十級超聖靈的修為，我隻把它當成是我人生的曆練，不過，我對公主口中的雪櫻精靈倒是有些興趣，不知公主是否願意與我細說一二！”
“你若有興趣，我就給你講講！你去三樓等我，我收拾收拾就上來！”
“好！”我點點頭應道。
夢曦到來前，我已用幻術將整個三樓幻化成了鳶尾峽穀，裏麵有數不盡的花鳥蟲魚和川流不息的蜿蜒河流，比起冰冷的寢殿牆壁，我更喜歡這樣的氛圍。
一刻鍾後，夢曦來了，推門的瞬間她完全驚呆了，“這是什麽地方！”
我將一個剛編好的花環遞給夢曦，然後說“原諒我自作主張將你的收藏室變幻成了另一番景象，這個地方很美，所以我想讓你也看看。”
夢曦接過花環看了許久，“我曾經也想修習幻術，但到最後還是放棄了，幻術是所有技能裏麵最難修習的，我雖有十級超聖靈修為，卻終究無法參透其中的奧秘，倒是你，小小年紀就對這項技能施展自如。
“不管什麽樣的幻術，隻要公主喜歡就行，這個幻境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見的。”我說，我把夢曦帶到了峽穀中央的溪流邊，這裏的水很清澈，兩岸是茂盛的叢林。“這個地方叫鳶尾，我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這裏修習。”
“我已經很久沒離開過水清宮了，竟不知世上還有這樣美麗的地方。”夢曦邊說邊蹲下身去玩弄腳邊的溪水，“這裏的花可比我寢殿外的那株雪櫻樹有趣的多。”
“說起雪櫻，我的寢宮外倒是有一大片雪櫻樹林，難道她們也是雪櫻精靈留在那裏的？”我站在夢曦身後問道。
“嗯，從你出生起，你就被雪櫻精靈盯上了，包括你胸前的紅色印記，也是他們留下的。”
“可爺爺告訴我，那顆印記是他留下的，怎麽又變成了雪櫻精靈？”我疑惑道。
夢曦淡笑了笑，“你以為憑藍梓王那點修為就能封印住你的靈力嗎？想必你已經知道，你出生時就靈力驚人，但你的心髒天生就有缺失，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的爺爺藍梓用了50年壽命和雪櫻精靈做了交易，才換取到那個紅色印記，印記的作用有兩個，一是取代你不完整的心髒，從而延續你的生命，二是適度抑製你的靈力，以免你的身體遭受到靈力的反噬。”
“50年壽命！！？？”我驚道，爺爺為了我竟和雪櫻精靈做了交易，而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雪櫻精靈起初是拒絕要藍梓王壽命的，但藍梓以為他們不願救你，執意要用自己的壽命和他們做交易，雪櫻精靈拗不過藍梓，隻好答應他用50年壽命來交換你胸前的印記，不過，自你出生以後，雪櫻精靈總是有意無意地幫助你，那次你在迷霧海險些溺死海裏，也是他們耗費修為把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
我的心情突然激動起來，“從小我的血就能與雪櫻花瓣相融，難道這也不是偶然？”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的血與雪櫻融合，能讓枯死的花草起死回生，這或許是你與雪櫻精靈之間的緣分吧，我曾經問過他們緣由，但他們什麽也沒告訴我。”
“那我能見見他們嗎？”我接著問道。
夢曦搖了搖頭，“他們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出現，你隻需要知道，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換來的，不要辜負了所有人的一片苦心。你和我不一樣，終有一天，你會獲得更多的修為與靈力，而我，卻隻能數著所剩無幾的日子在這個寢殿裏孤獨終老。”
我回頭望了一眼這個可憐的姑娘，那一刻，我竟開始同情起她來。
“有什麽辦法可以改變這個結局嗎？”我慢慢問道。
夢曦沉默了片刻，然後喃喃道“辦法倒有，但我不願接受。”
“什麽辦法？”我追問道。
“那就是用我現在所有的修為和意識，來交換一百年的壽命，我當然不會同意，失去修為和意識，我就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子，我寧願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我沉默了片刻，夢曦說得所有事都在我能力範圍之外，除了傾聽外，我可能什麽也幫不了她。
“這麽多年，我已經慢慢讓自己接受這個結局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辛辛苦苦換來的這十幾年太平日子，在我離開後，還能像現在這般安寧嗎？”
“”
“星燦，你能否答應我，等你修為足夠強大，替我保護好我的族人！”夢曦突然說道。
“我”我一怔，“公主說笑了，我不是千羽族人，怎好插手幹預千羽族的事況且，我自己都不知道回千靈族會麵臨些什麽。”
“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可以保證接下去的十年裏，千靈族不會再遭受千影族的任何入侵，你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提升你的修為和靈力！”
“你不是說，雪櫻精靈不許你離開水清宮嗎？又怎麽會同意你去千靈族！”
夢曦自笑了笑，“隻要是與你有關的事情，他們都會答應的！”
我們在鳶尾峽穀待了一整天，從幻境出來已是深夜，我已決定第二天返回千靈族，回想起來千羽族的第一天，我在醉清閣整夜未眠，而今晚，又注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坐在醉清閣閣頂畫了一整晚的畫，畫布上，是白天待過的鳶尾峽穀，夢曦也沒有睡，她一直靠在寢殿二樓的窗邊凝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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