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辣手摧花
淩蓮和伊雪聞言懵懂地看著玉子書,即便她們跟在小姐身邊這麽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小姐和玉太子到底有何種糾葛,隻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很深,這種感情誰也介入不了。玉子書話落,再不多言,身子靠在軟榻上,如玉的手支著額頭,看著雲淺月穿針引線。
雲淺月一心一意地縫著手中的衣服,針線在她手中如一朵雲團一般,被挽成了無數個花,不見雜亂,有條有序,煞是好看。
淩蓮和伊雪對看一眼,也齊齊坐在了火爐邊,看小姐縫衣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兒。
屋中靜靜,隻有雲淺月針線和衣料的摩擦聲。
時間一寸寸流失,屋中的燈盞被撥了幾次燈芯,東方露出灰白。
飄了一夜的小雪不知何時停了,天已大亮,晴空日朗,雲淺月落下最後一個針腳,罷了手,抱著衣服偏頭衝玉子書笑。
玉子書仿佛看到了一輪陽光衝破防守竄進了自己心裏,他晃了晃神,也不由笑了,問道:“做完了?”
“做完了!”雲淺月笑得開心,問道:“這麽多年沒給你做衣服了,你猜我做得合不合適?”
“一定合適!”玉子書笑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將手中的衣服扔給玉子書,伸了個懶腰感歎道:“沒有縫紉機真是不好啊!這要是有縫紉機的話,何必半夜?一個時辰就能做好。”
玉子書伸手接過袍子,笑著建議,“要不趕明兒你做一台縫紉機!”
“我又不打算開製衣廠!”雲淺月搖搖頭,唔噥一聲,催促道:“快去屏風後換上。”話落,補充道:“當然,你要是在這裏當著我們三個女子的麵換也沒問題,我們不介意瞻仰一下玉太子玉體。”
淩蓮和伊雪臉齊齊一紅。
玉子書笑著搖搖頭,站起身,抱著衣服進了屏風後。
雲淺月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淩蓮和伊雪立即站起身來到床前,一左一右給她捶肩。她舒服地歎了口氣,“真是兩個小貼心,這樣的話,我以後定然舍不得將你們嫁出去啊!”
淩蓮和伊雪臉上紅暈未退再升紅暈,齊齊嗔道:“小姐,我們不嫁人!”
“女人哪裏有不嫁人的?”雲淺月白了二人一眼,喃喃道:“不過你們也不急,等我先努力將自己嫁出去後再琢磨你們的事兒。”
二人齊齊一笑,“小姐是真著急啊!”
雲淺月臉不紅氣不喘地點頭,“嗯,急死了!”
二人看著她,更是好笑,淩蓮揶揄地道:“小姐,那日我去榮王府拿天蠶絲錦的布時,看到紫竹院西南角種植了一株桃樹呢!景世子大約比您還要急,不等春天來了,打算在冬天裏就要將它捂開花。”
雲淺月想起那株桃樹,都打花骨朵了,好氣又好笑地道:“經營那株桃樹比對我還精心,我說子書來那一陣子他怎麽天天匆匆來匆匆走,以為朝政多忙呢,感情是在弄那株桃樹。這個人……真是服了他了!”
淩蓮和伊雪也笑出聲。
屋內的歡聲笑語驅散了一夜的疲憊。
玉子書從屏風內緩緩走出來,淩蓮和伊雪齊齊“啊”的一聲,讚歎地看著他。
同樣是衣服,以前玉太子身上的衣服樣式無甚特別,就是一般男子錦袍,寬袖寬袍,若說有特別的話就是比普通袍子衣料華麗,可是如今卻是不同,從衣領,到束腰,到下擺,再到衣袖,除了針線精細密針外,還打破了一直以來普通男袍的寬大樣式,寬肩窄腰,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如今是不多不少,正合適。本來就玉質蓋華,尊貴天成,如今更添一分華灩和尊貴,窗外的陽光打進來,他站在那裏,玉樹臨風,貴氣尊榮,竟然有讓人不敢直視之感。
一件衣服,竟然能讓人如再換一個人。
“唔,果然正合適!”雲淺月支著頭看著玉子書,顯然也極為滿意,但又嫉妒地道:“你幹嘛長這麽好?又有身份又多金,還有才有貌有武功。好處都被你占全了,真是人神共憤。”
玉子書輕笑,瞥了雲淺月一眼,“天下女子嫉妒你者不知凡幾,豈不是也人神共憤?”
雲淺月眨眨眼睛,“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你有景世子,就足夠嫉妒所有天下女人!”玉子書笑道。
“那一株破桃花!招蜂引蝶。”雲淺月憤了一句,起身站起來,對淩蓮和伊雪命令道:“快去看看趙媽媽做好早膳沒有?既然要走,就趕緊收拾讓他早點兒滾蛋。”
淩蓮和伊雪聞言寒了一下,立即應聲出了房門。
玉子書笑著搖搖頭,走過去淨麵。
知道雲淺月回來,且做了一夜的活,趙媽媽等人將早膳弄得極為豐盛,淩蓮和伊雪去小廚房催促後,早膳很快就端進了房間。
雲淺月不停地往玉子書的碗裏夾菜,將他麵前的碗堆得像是小山一樣高,玉子書慢慢吃著,眉眼含笑。
飯後,玉子書暖聲道:“我自己離開就好了,你不必送了!累了一夜,休息吧!”
“不行!”雲淺月搖搖頭,披上披風,抱了個手爐向外走,“這一點兒小活哪裏叫做累?我送你出城!”
玉子書勸不住她,便也不再說,跟著她出了房門。
剛出淺月閣門口,便看到雲王爺帶著他的長隨來到,長隨自然是玉青晴幻容的。玉青晴手裏拿了一個包裹。
雲淺月看著玉青晴手裏的包裹不等她開口就豎起眉毛,“你也要跟著子書走?”
玉青晴嗔了雲淺月一眼,不答話,將包裹遞給玉子書,對他低聲囑咐道:“這裏是我給你準備的回去路上所用的東西,有幾件是我幫你做的衣服,還有一些藥物。從天聖到東海這一路你恐怕不太平靜,說不準多少人想要將你留下,你自己小心些。”
“多謝姑姑,子書曉得。”玉子書接過包裹,笑著點頭。
“娘,你怎麽沒告訴我你給他做了衣服?”雲淺月壓低聲音問玉青晴。
“娘幹嘛什麽都告訴你?”玉青晴白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哼了一聲,拽住玉子書的袖子道:“告訴你,即便捂臭了,你也不要換下我給你做的衣服,不要穿這個女人給你做的衣服。你想想,她一直給四五十歲的大叔做衣服,樣式肯定很老,能好看到哪裏去?穿上的話豈不是掉了你玉太子的價?不準穿,知道嗎?”
“臭丫頭!”玉青晴照著雲淺月的腦袋給了她一個暴栗,笑罵了她一句。
“本來就是嘛!”雲淺月掃了雲王爺身上的袍子一眼,對玉子書努嘴,“你看見沒?就是這樣的衣服,老著呢!”
“娘是按照你那日畫出的圖樣給子書做的,一點兒也不老。”玉蜻蜓反駁。
“你偷盜我的版權,經過我允許了嗎?”雲淺月頓時豎眉。
玉青晴似乎不明白什麽是版權,但是對於偷盜二字可是明白,剛要再打雲淺月,雲王爺攔住她,笑道:“別鬥嘴了,如今天色尚早,讓子書早早啟程吧!”
玉青晴挖了雲淺月一眼,住了手。
雲淺月對她哼了一聲,撇撇嘴。
雲王爺對玉子書低聲囑咐道:“這一路一定要小心,攝政王恐怕會出手留你。先皇在世的時候就想要促成天聖和東海的聯姻,當然是想要景世子聯姻,但是他也有顧忌,生怕這聯姻讓景世子得東海支持坐得更大,一發不可收拾,所以,就對於你毀了洛瑤和他的婚事兒沒多大阻攔,轉而想要促成六公主嫁給你。而你對六公主又不喜,和月兒太過交好,一直也不曾避著人,而他又對月兒執著至此,所以,我覺得他想要從你身上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攝政王心思莫測,也說不準不會對你出手,不過總之你萬事小心就是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
“子書謹記華王叔之言。”玉子書點點頭。
雲王爺又壓低聲音道:“回去讓你父皇放心,我和你姑姑很好,不必惦念。等天聖的事情了結,月兒安定下來,我們就回去。”
“好!”玉子書點頭,
雲王爺拍拍玉子書肩膀,放下手,對雲淺月道:“你送他出城吧!爹就不去了。攝政王知道玉太子要出城,據說已經在城門口等著相送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對玉子書道:“走吧!”
玉子書不再多言,跟上雲淺月,二人向外走去。
雲王府大門口,早已經準備好馬匹。雲淺月解開一匹馬韁扔給玉子書,玉子書接過,翻身上馬,她自己又解開一匹韁繩,也翻身上馬。齊齊離開了雲王府門口。
雖然昨日又下了雪,但天聖京城畢竟是天聖皇朝的繁華京都之地,街道上早已經被打掃得幹淨無雪。今日天晴氣好,老皇帝大喪已經完畢,雖然一個月之內不準著豔服,不準興歌舞,不準興一切喜慶納婚之事,但也不影響人們釋放一下壓抑了十來日的心情。所以,今日街上人流頗多,熙熙攘攘,又恢複些京城繁華之色。
百姓們似乎知道玉太子離京回國,不少人都折了梅花相送。
雲淺月有些佩服古代人沒有一切先進通信傳言的工具,卻能消息如此靈通。她還是昨日晚上才知道玉子書要回東海的。這個還不是讓她最佩服的,讓她最佩服的是玉子書的人品,居然都收買到了天聖京城。她偏頭盯著玉子書看。
玉子書感受到她的視線,也偏過頭看向她,微笑問,“怎麽了?”
“我在想著玉太子真是好本事啊,愛民如子都愛到天聖來了!”雲淺月道,“隻有你一個,別的國家的太子,比如南淩睿,西延玥,或者公主葉倩,可沒得到百姓們這麽好的照顧。”
“這都是數月前河穀縣治水的功勞!”玉子書笑著道。
雲淺月認同地點點頭,歎道:“所以說百姓們都是可愛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王是舟。你對百姓好,百姓會對你好。可惜多少人不明白這個道理,認為君王就理所當然地主宰一切,所有的當權者,都將自己自詡為龍的化身,要眾生匍匐在地。又有多少人會明白百姓重於君的道理?”
玉子書聞言也是一歎,低聲道:“攝政王將北疆治理得極好,得北疆萬眾擁戴。若他將心思都用在治國上,不失為一個好帝王。”
雲淺月看了城門口一眼,收斂心神,淡淡道:“希望吧!”
玉子書不再說話。
東城門口,除了封閉了數日開放離開的外來商賈和探親訪友進出的百姓外,今日聚集了許多人,以夜天逸、德親王、孝親王、為首的一眾朝中重臣,其中還有一個女子,站在夜天逸身後,一身宮裝素衣羅裙,麵容溫婉嬌美,正是六公主。
雲淺月看見六公主,眼睛眯了眯。
玉子書麵容溫暖,看不出什麽情緒。
二人來到城門口,夜天逸當先開口,“玉太子來天聖這一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本王應接不暇,未曾好好款待玉太子一番,昨日剛將先皇送走,本想可以與玉太子好好暢談一番,不想玉太子卻急著回國。”
玉子書翻身下馬,笑道:“來日方長,子書今日離去,說不準哪日又來天聖叨擾。攝政王不必如此客氣!”
“話雖然如此說,沒招待好玉太子,還是令本王慚愧!”夜天逸道。
“本宮住在榮王府猶如上賓,景世子招待甚好,都令本宮難為情了。”玉子書笑道:“本宮這一次來天聖主要是給月兒觀及笄之禮。及笄之禮後本就該回去,卻又耽擱了數日。如今東海父皇急了,三道詔函催促,否則的話,子書還是想再多待幾日的。如今隻等下次再來吧!月兒在天聖,子書想念她的時候,說不準哪裏又來了。以後來來往往,尋常之事而已。”
夜天逸看了雲淺月一眼,麵色沉靜地笑道:“對啊,本王竟忘了,月兒和玉太子交情甚好,是別人都比不了的。她都留不住玉太子,看來本王今日也是留不住玉太子了。”
玉子書笑笑,不再說話。
雲淺月淡淡看了夜天逸一眼,也沒說話。
“既然留不住玉太子,本王也就不強留了。”夜天逸對身後看了一眼,笑道:“六妹妹一直對東海風貌極為仰慕,但一直鎖於深宮,如今她想借玉太子回國,順路跟著玉太子去東海觀仰一番,還望玉太子多加照顧。”
雲淺月眼睛忽然眯起,看著夜天逸和他身後的六公主,這是在做什麽?送美給玉子書?她實在沒想到夜天逸居然來這一招。一國公主去東海,還是跟隨玉太子回國,這代表什麽?三歲小孩子怕是都能知道,他也真做得出來!她心中忽然升起惱怒。
“哦?原來六公主對東海風貌極為仰慕?”玉子書卻不見惱怒,揚眉一笑。
六公主顯然給玉子書尊貴榮華的氣質心折,從他來到,眼睛就盯著他看,如今見他聽到夜天逸的話後含笑看著她,心下一喜,連忙矜持地道:“據說東海人傑地靈,風景如畫,我是有些仰慕,想去看看。希望不會給玉太子帶來麻煩和不便。”
“六公主仰慕東海風土,本宮又怎會折煞六公主這一番仰慕之情?”玉子書笑笑,“不過天聖到東海道路深遠,這一路沿途極為辛苦。本宮怕六公主嬌肢弱體承受不住奔波之苦。”
“我能承受得住的!”六公主急忙搖頭,話一出口,顯得她語氣有些急迫,又連忙溫婉地道:“我以前跋扈不知世事,後來在皇陵訓教了月餘,想必玉太子聽聞過此事,公主進了那裏,比宮女還不如,如今我出來以後,不怕吃苦的。”
玉子書聞言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帶上六公主吧!”
雲淺月一愣,本來以為玉太子會推辭,卻沒想到他答應了,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她自然相信他不會被六公主美色所惑,也知道他對她無感,但不明白他這番答應到底是作何打算?她心中的惱怒褪去,本來想阻止,此時既然他答應,她便沒什麽可說的了。
六公主顯然也沒料到玉子書答應得如此痛快,一時間又驚又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子書含笑點頭,“我有幾個妹妹,也與公主一般年紀,公主性情真,等去了東海,想必你們會談得來的。”
六公主確定之後,欣喜地看向夜天逸,“七哥?玉太子答應了呢!”
夜天逸看著玉子書,眸光閃過一絲探究和沉思,不過一閃而逝,很快就對六公主笑道:“磨了我數天,如今你如意了?這一路不要給玉太子惹麻煩,到了東海之後也不許人性胡來。聽到沒有?”
六公主立即垂首,聲音都帶著喜悅,“是!”
“那就走吧!”玉子書笑得溫和。
六公主點點頭,牽過一匹棗紅馬,翻身上馬,整個人從內而外顯出喜色。
“玉太子一路順風!”夜天逸含笑拱手。
“玉太子一路順風!”德親王、孝親王等人齊齊拱手。
“攝政王和眾位大人保重,別過!”玉子書端坐在馬車含笑也拱了拱手,雙腿一夾馬腹,出了城。
雲淺月與她並排跟了出去。
夜天逸挑眉,“月兒,你也出城!”
“我送他一程!”雲淺月頭也不回答了一句。
夜天逸不再言聲,並未阻止。
六公主打馬跟在玉子書和雲淺月身後,也跟著出了城,她避開雲淺月,走在玉子書另一側。這回到聰明地沒與雲淺月針鋒相對。
城外十裏送君亭,停了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馬車旁站了兩匹馬。送君亭的亭中坐了三個人。一人月牙白錦袍,一人一身墨綠輕裘,一人一身蕭蕭白衫。正是容景、夜輕染、容楓三人。看姿態三人在聊天等人。
毫無疑問,是送玉子書。
雲淺月看著那三人,目光先落在容景上,須臾移開,在容楓身上停頓了一下,之後落在夜輕染身上。夜輕染不跟夜天逸在城門口相送,反而與容景和容楓一起等在這十裏送君亭。冷風清寒,他姿態與那二人一樣隨意閑適,似乎昨日出現在皇宮之後那種冷峭又被他塵封起來,她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她真的是看不懂了。
“染小王爺真是不簡單!他比攝政王懂得知進退,換句話說,就是他比攝政王還要深。”玉子書偏過頭,低聲對雲淺月道:“雲兒,對於他,別再心軟了。攝政王的心思擺在那裏,很好看透,他也會讓所有人都看透,這樣的人,其實不是最難相處的人,但是這位染小王爺卻不是這樣,他讓人看不透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嗯!”雲淺月點頭,“我知道。”
玉子書不再說話。
六公主看著玉子書和雲淺月親密地咬耳朵,抿了抿唇,到底沒出聲說話。
三人來到送君亭,齊齊勒住馬韁,那三人也整齊一致地轉頭看來。
容景目光落在玉子書的衣服上,清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什麽,轉瞬即逝。
夜輕染“嗬”地一笑,上下打量著玉子書道:“嗬,玉太子這身衣服好別致鮮豔!這樣的做工裁剪手法樣式,整個天聖京城也找不出一份來,就是聞名天下的錢簍子茵娘子怕是也做不來。是哪個美人送給玉太子的?”
“染小王爺獨具慧眼!”玉子書微微一笑,“那個美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原來是小丫頭!這就怪不得了!”夜輕染看了雲淺月一眼,笑容蔓開,仿佛早先的陰雲爭吵,割袍斷義,寒風中站著都不存在。他和她還如以前一般,輕鬆相處。點點頭道:“也隻有她能做得出來,做做什麽,我也不意外。”話落,他偏頭對容景笑問,“是不是?弱美人?”
容景勾唇一笑,對上雲淺月的目光,聲音溫潤,“是啊,她做什麽,都不意外。”
“你有沒有她做的衣服?”夜輕染問。
“雲淺月,我有沒有你做的衣服?”容景笑著反問雲淺月。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本想說沒有,但看著他含笑的模樣,想著別激怒他吃醋了,他醋大發了的話,受罪的還是她,她點點頭,肯定地道:“自然有!”
容景緩緩點頭,移開視線,對玉子書笑著誇獎道:“玉太子的衣服的確好別致新穎,這樣的衣服穿出來,這路邊的梅花都秀豔了幾分,你回東海這一路,不知道會豔了多少梅花,要多多保重身體啊!”
雲淺月聞言險些笑出來,容景這個人……混蛋啊……有這麽拐著彎罵人的嗎?
夜輕染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弱美人說得對,玉太子要保重身體啊,梅花雖好,但過於嬌豔的話很容易讓人吃不消啊!”
容楓似乎也忍不住輕笑,但沒說話。
玉子書聞言淺淺一笑,麵不改色,笑著道:“這一路梅花豔不豔我倒是不知,我知道的是如今雲兒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的確暖和的很啊。”話落,他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的院子裏種植的那株桃花似乎是桃夭之花吧?景世子要小心啊,花開之日,最是吸食天地精氣之時。景世子身體虛弱,也要小心保重身體,萬勿讓桃夭都給吸了去。”
雲淺月撇開臉,強忍著才沒笑出來,想著論嘴毒,容景以後有對手了!都混蛋啊……
夜輕染聞言再次哈哈笑了起來,偏頭看向容景,“弱美人,怎麽樣?你有對手了吧?”
容楓嘴角抽了抽,似乎也強忍住笑意。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輕咳了一聲,眸光似乎看了雲淺月一眼,對玉子書笑道:“玉太子說得是,這樣的話,我們都需要好好保重啊!”話落,他似乎才看見六公主一眼,疑惑地問道:“六公主也來給玉太子送行?”
六公主本來端坐在馬車,聞言猶豫了一下,翻身下馬,對容景微微一禮,端莊溫婉地道:“回景世子,我與玉太子一起去東海國。”
“哦?”容景挑眉。
“我一直仰慕東海風土,想要觀仰一番,七哥準許我了。”六公主低聲道。
容景笑著點頭,很官方地道:“這竟然是一樁好事兒,景居然才知曉。東海人傑地靈,六公主前去觀仰一下是很不錯。”話落,他對玉子書道:“玉太子要好好照顧我天聖的金枝玉葉啊!這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勞頓一番。”
“好說!”玉子書頷首。
“天色不早了!玉太子和六公主啟程吧!”容景站起身,拿出一塊類似玉牌的物事當著所有人麵的扔給玉子書,溫聲笑道:“這是送別禮,玉太子一路保重。”
玉子書也不客氣,將那玉牌接了,也不看一眼,揣入懷裏,拱手笑道:“景世子、染小王爺、楓世子再會!”
“再會!”夜輕染和容楓齊齊拱手。
“六公主,上馬啟程吧!”玉子書對六公主道。
六公主立即答應了一聲,轉回身,翻身上馬,不知是上馬的動作太急還是馬的皮毛太滑怎地,她剛上到一半,忽然從馬上栽了下來,“啊”地驚呼一聲,摔到了地上。
“六公主小心!”玉子書本來要打馬,溫聲回身,一驚,趕緊伸出手,可惜沒接住人。
夜輕染此時也飛身來到了六公主馬前,送君亭距離路邊有些遠,他到達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摔在了地上,同樣沒接住人。
“六公主沒事兒吧?”玉子書連忙下馬,伸手去扶她,手伸到一半,立即頓住,對夜輕染道:“男女授受不親,她又是公主之身,子書不敢唐突,染小王爺與六公主同係宗親,你來扶起她吧!”
夜輕染聞言看了玉子書一眼,伸手去扶六公主,“你怎樣?沒摔倒吧?”
六公主的小臉煞白,全無血色,眼圈已經掛了淚意,聞言對夜輕染搖搖頭。
夜輕染伸手拉她起來,剛將她身子離地,隻聽她痛呼一聲,他立即住了手,蹙眉道:“摔到哪裏了?”
六公主眼淚流出來,痛苦地道:“我的腰,還有後背,好疼……”
夜輕染聞言趕緊給她把脈,須臾,又將手按在她後背上,片刻後,看著她痛苦得淚流滿麵的樣子道:“你的腰扭了,後背有一根小骨摔折了。”
六公主麵色大變,“那我豈不是不能……不能去東海了?”
夜輕染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玉子書聞言微微一歎,“都是子書的疏忽,子書得到父皇三道詔函相催,急忙趕回去,才輕裝簡行,而疏忽了公主是金枝玉葉,怎能騎馬奔波?就算你懂馬術,也是弱女子,將養深閨對馬術不精而已。若是備車就好了。如今你這樣,傷筋動骨一百天,自然不能再與我去東海受這一路來的顛簸之苦了。”
“可是我想要去東海……”六公主忍著疼痛道。
玉子書有些惋惜地道:“這隻能等以後了,公主仰慕東海,東海能得公主如此推崇,子書身為太子,實在不勝欣喜。而且公主性情純真,子書也甚是喜歡。可惜時不與我,今日公主剛出門便發生了這等事情,身體要緊,還是回宮好好將養吧,去東海來日方長。”
“玉太子說得不錯!六公主你傷了筋骨,已經不能動了,身體要緊,來日方長。”容景緩步走來,看了六公主一眼,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對夜輕染詢問,“染小王爺,你說呢?”
“自然不能再去了!我這就送你回宮給你接骨用藥。”夜輕染抱起六公主,對玉子書深深地看了一眼道:“看來玉太子享受不了美人恩,一路保重,本小王先送六公主回宮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玉子書含笑點頭。
夜輕染抱著六公主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向城門而去。
雲淺月看著一人一馬走遠,收回視線,對玉子書上下打量了一眼,挑了挑眉,笑道:“辣手摧花,你也真下得去手啊!我就說你怎麽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夜天逸,原來等在這兒。”
玉子書微微一笑,笑容涼淡,“除了你,我對所有的花都能下得去手。若是這麽輕易就能送給我一個女人,那麽夜天逸也太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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