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一眼萬古
“江山代有才人出麽……”
東方無敵淡淡掃過被風掀去鬥笠的沈南月，輕讚一聲。
“若是在尋常時候，有你這般絕佳鼎爐我應該會極其開心，不過現在更讓我欣喜若狂的是，你這般鼎爐我竟已完全看不上了。”
東方無敵驟然揮手，將沈南月、東方明夜兄弟等一幹人都推至遠處，現在她的身前，隻剩下天下閣年輕一輩和東方星希、冷月幻夢、流影、藏燼八人。
“大世來臨啊……如此鮮嫩血肉，我一人獨享，何其幸哉！”
東方無敵忘我狂笑道，衛天能夠清晰地看到麵前女子眼中的幽幽綠光，也許幾千年前她確實是位不敗無敵的一代女帝，可是悠悠幾千年下來，她已經變成了邪惡之極、以吸食他人生命為生的老妖怪。
“大、大長老，無敵族長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遠處，有東方族長老驚問道。
大長老東方承羅深吸幾口氣，緩緩平複著胸中情緒，他良久低歎一聲：
“我輩修元碌碌所求，無所謂，長生、成神四字。”
“無敵前輩此時已走火入魔，誤入歧途，修煉邪術害人無數，我輩身為當代東方長老，當要匡扶正途，斬妖除魔，維護我族聲譽！”
另一旁的東方明夜兩兄弟想的卻不是該不該大義滅親，隻見東方明微眯雙眼寒聲問道：
“東方無敵之事……兄長想必知曉的極為清楚。”
東方夜眼神微微變化，神色不複從容，看來東方無敵把他也一齊吊在天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原想跟兄長爭這族長之位，是不想星希作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被你送到鍾離家族聯姻……”
“但我萬萬沒想到兄長竟也陷入魔道，甚至親兒子可能都是被你親手推入火爐，若我不再掌權，真不知道星希會是怎樣！”
聞言的東方夜麵色更加陰沉，卻是沒有出聲反駁。
再另一旁，沈南月傳聲給黑時老人和鍾離家主等人道：
“當今脫困之法，唯有我們聯手。”
黑時老人和在場還有些修為的人，沉思片刻，而後盡皆點頭應是。
此時光柱之內，東方無敵的目光已化為黏糊糊的大舌頭，將衛天八人盡數舔了個遍。
她目光依次掃過衛天等人，口裏不停地下著評語，想來大概應是肥瘦高矮之類。
當她目光掃至最後的衛天時，驚咦了一聲。
“你未來的生命時間……我竟然看不透。”
“而你過去的時間似乎也有古怪，你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但你過去的生命時間，正好是兩倍之數……”
“這是為何？”
東方無敵隔空將衛天從眾人叢中挑出，如同從豬仔群中挑出一頭最肥的。
“嗯？原來是你殺了東方刻。”
仔細打量了片刻衛天，東方無敵猛地挑眉問道。
衛天沒有回答關於自己實際年齡比較大的問題，因為這畢竟涉及到了關於神的領域，想來東方無敵還沒有無敵到這種地步。他比較想和東方無敵探討一下，東方刻這個問題兒童的事情。
“你和東方刻的雙修滋味如何？”
衛天忽然出聲問道。
“哦嗬？”
東方無敵驚訝的挑了一下眉，然後輕笑問道：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看來你與東方刻還真的是不打不相識啊。”
衛天搖了搖頭，心裏想道和聰明人說話的確是省力，不過和東方刻這種能一眼看盡過去未來的老妖怪談話，就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了。
“你應該能夠理解，為了哄騙小孩進行枯燥無聊的修煉，不付出點代價可是不行的。”
東方無敵眯眼笑道，笑靨如花帶著一股絕世嫵媚。
衛天又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我覺得隻是閉關幾千年的老處女，欲求不滿罷了。”
東方無敵笑容猛地一滯，似乎被戳到了痛處，她鳳眸微眯，寒聲說道：
“現在後輩……說話越來越沒禮貌分寸了啊。”
東方無敵隔空一拉，衛天的身軀便貼到了鎖神陣產生的光柱之上。
光柱外壁並沒有能夠將人灼燒成灰的高溫，不過饒是如此，身體尚未回複完全的衛天，還是要被無處不在的空間壓迫之力擠成肉餅。
“嘶……年輕純陽身體的芬芳味道。”
東方無敵極其陶醉的吸了一口，麵色紅潤。
而此時的衛天臉龐開始逐漸暗淡灰敗，他小腹處有一股溫熱的感覺緩緩騰起，但衛天不知道在自己丹田已毀的情況下，元珺還能不能護自己周全。
“大世來臨，你個老妖怪也終於想要出山了吧……”
衛天艱難出聲道。
“至於你將東方刻丟出去……無疑是想看看現在是否還有天道製裁。”
“百萬年前刑光大世，終極了萬法時代。如今再一次天地大道更替，你個罔顧人理的老妖怪，想要趁機混水摸魚麽？”
緊貼鎖神光柱的衛天臉龐已經有些變形， 他嘴裏牙齒不斷崩落彈飛，以至於他現在說話已經模糊到完全聽不清。
但東方無敵還是知曉了衛天的意思，身姿窈窕的她猛然仰天狂笑，大聲道：
“大世……果然會是年輕人的世界啊，沒想到你不僅能殺掉東方刻，而且心思還如此敏銳細膩！”
“若是和我一個時代，我倒是很有可能會傾心於你呢！”
東方無敵笑意吟吟，帶著宛如天生般自然的桀驁睥睨，她秀發逐漸開始不羈飛舞起來，幾千年前她當世無敵，敗盡天下男子，無一人能得其一笑，所以她剛才對衛天的評價，委實是高到了一個離譜的地步……
衛天此時已經感覺頭痛欲裂，再也無法表達出自己心中想法，但他未表達出來的，才最有可能是那恐怖的真相，那個關於東方界和時輪境內時間流速的問題，還有為何東方夜進入時輪境閉關，反而修為大降的隱秘……
在被東方無敵吸收未來的衛天終於是昏迷了過去，他丹田中元珺碎片忽然輕顫了一下。
昏迷中的衛天，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了幾月前在天下閣淬神池中所做的那場長夢。
長夢的開頭是流星劃過夜空，砸落在一處森林環繞著的平原之上。
終於憶起長夢的衛天此時心中有一絲明悟，這應該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過程，那一枚元珺碎片在地球上接納了他的靈魂，穿越無盡星空漫長旅途來到了尚元世界，最終砸在了衛族丘陵中央的平原之上，融入到了夏侯嵐的體內。
尚元星球有一半麵積都是茫茫泛海，那枚恍若天際流星的元珺碎片能夠砸到夏侯嵐的頭頂絕對不是運氣，而是受到某種指引般的必然。
衛天心下更加堅定了在尚元大陸上找齊四枚元珺碎片的想法。
他腦海中的夢境畫麵忽然一轉，衛天的靈影出現在了一片血火平原之上。
這片平原上火山密布，熔岩在地表各處蔓延沸騰，幾乎沒有落腳之處。
天空長年被火山灰遮蓋，不見陽光，很難讓人相信在這座平原上竟還有人類生存。
雖然從沒來過這片平原，但衛天一怔之後馬上就認出了這片平原，他緩緩握緊了拳頭。
“這是我的未來麽……血族駐地，亂魔荒原！”
東方界時輪境的鎖神陣內，東方無敵絕色臉龐上忽然掠過一絲惘然恍惚。
“血月淩空……暗翼降世。”
她抬手隔空舉著衛天，某一個瞬間她忽然感覺到吸收不了衛天的時間了，有一股比她還要強大玄異的力量阻止了她。
東方無敵在那一刻也看到了衛天的未來，她喃喃出聲道，八個字如拿著水晶球的女巫下了什麽預言般。
雖然東方無敵停止了吸取衛天的修為，但將衛天壓在鎖神陣光幕上的沛然大力依然存在，就在衛天大好頭顱將要成為一灘爛西瓜時，沈南月抓住東方無敵走神的這一刹那機會，猛然一聲暴喝：
“動手！”
話音未落，一襲白衫的沈南月和身著麻袍的黑時老人瞬間衝出，直奔衛天等一眾小輩衝來！
東方無敵回過神來，狹長眼眸微眯，冷笑一聲：
“末流蜉蝣，安敢跳梁？！”
她猛然鬆開了壓製衛天的那隻手，然後長袖一揮，一股玄異波動瞬時便如漣漪般潑灑而出，橫掃天穹！
“黑時！”
沈南月又是冷喝一聲，聞言的黑時老人不做猶豫，身形驟然衝至沈南月前化作一團黑霧，擋下了足可劈山斷嶽的空間波動！
而後沈南月身形如流光劃空，終於是接近了衛天等人！
“真是不知死活！”
東方無敵猛然雙手合十，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空間波動將要潑灑而出！
“嗬，老不死的，忘了老夫了麽？！”
終於尋覓機會逃脫東方無敵壓製的古靈子淡笑一聲，而後暴喝道：
“元素融合之技，光暗之影，滅寂！”
煌煌貫通天地的鎖神光柱內，一輪璀璨黑日驟然升起！
沈南月袖袍一揮，將衛天等八人盡數救下來，而後飄然遠遁。
鎖神光柱內，那輪璀璨黑日，轟然炸開！
“當真是……好膽！”
一聲輕淡中蘊含著盛怒的喝聲突然響起，鎖神光柱內騰起的黑霧和光線驟然全部消失，而正要遠離時輪境入口的眾人忽然發現，他們身周的空間再一次被凝固住。
鎖神光柱頂端匯聚的風雲，在這一刻緩緩停止了旋轉卷湧，貫通天地的煌煌光柱，寸寸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