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縮地成寸」的加持,眾人輕快的邁動腳步,向東走去,丹澤爾大營與郡城就在那個方向。
行走途中,因為保持了隊形,所以沒有出現走丟或是走亂的現象。
對於埃德蒙來說,強行釋放縮地成寸,自然會受到反噬。
不過,除了最初那會實在是無法壓住,之後他很快便將不適壓下,至少沒有表現在臉上。
同時,為了爭取時間,埃德蒙還準備現在就將一些事交待清楚。
「西爾維,漢瑞斯!」
「什麼事,城主大人?」
「是這樣的……」
將西爾維與漢瑞斯二人挪到了隊伍前方,埃德蒙開始與二人交待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一些事。
「城主大人,這是真的嗎?」
「傑西爾裁判長大人不是你的好友嗎,他怎麼會……」
「這件事其實……」
一番解釋,埃德蒙好歹說服了二人。
隊伍繼續前進著,因為有魔術加持,眾人前進的很快。
埃德蒙也沒打算把他們送往丹澤爾的營地,而是一口氣送到了管轄麥林城的郡城——法蘭里。
如此,持續了一晚上的大逃亡,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
抵達郡城法蘭里,西爾維等人與法蘭里的官員正在交接,並安排民眾安置的事宜。
埃德蒙則是利用這點為數不多的時間,將愛蜜莉亞喊到了身邊。
看著身旁的少女那精緻的容顏,埃德蒙愣愣出神。
愛蜜莉亞剛剛經歷了大難,家園被毀,一些從小一起玩耍的朋友也沒了,沿途還見識了各種死亡、離別。
這個本來還有些青澀和稚嫩的少女,就在這短短一夜之間,發生了改變。
她的眉宇間多了些堅毅,目光也變得明亮透徹,將原來的柔弱幾乎拋棄。
果然,人想要長大必須經歷一些事,這話說的沒錯。
「父親大人,傑西爾大人!」
愛蜜莉亞向埃德蒙身旁的傑西爾打了一個招呼。
在她來之前,傑西爾已經按照約定來到了此處。
「怎麼了,父親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乖巧地打了聲招呼后,愛蜜莉亞來到埃德蒙身旁,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仰著小腦袋問道。
「愛蜜莉亞,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個……」
埃德蒙說到這,猶豫了一會,似乎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我來說吧!」
傑西爾適時搶過了話題,努力板起了臉道:
「你的父親,身為麥林城城主,卻不好好整治邊境防禦,玩忽職守,導致守備鬆懈,麥林城被域外生物攻佔,居民被屠戮。
這已是觸犯了帝國軍法,我需要帶他去帝都進行審判!」
「怎麼會……」
愛蜜莉亞呆愣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看了看傑西爾那嚴肅的表情,心中還是一個咯噔。
已經十三歲的她,已然知道觸犯帝國軍法意為著什麼,只要涉及軍法,最輕的也是要判十年監禁。
「不,傑西爾大人,父親沒有……他沒有玩忽職守,抵抗……他一直有好好抵抗域外生物。
甚至半個月前,他還打退過一次域外生物的攻擊。」
愛蜜莉亞直接慌了神,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任何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在聽到父親犯了罪,要被抓去審判,都不會比愛蜜莉亞現在的樣子好上多少。
「你說的這些都沒用,如今麥林被毀,民眾被屠戮,這就是事實。」傑西爾嚴肅道。
「不,不,父親大人是個英雄,他及時疏散了民眾,他保護了我們,他把我們帶到了法蘭里郡城。」
「這只是在亡羊補牢,錯已經犯下……不過你也別擔心,你父親罪不至死,最多就是判個幾年監禁罷了!」
監禁?監禁也不行啊!
「但,但……」
愛蜜莉亞還想爭論些什麼,一旁的埃德蒙卻是一聲輕嘆。
「好了,乖女兒,傑西爾審判長說的不錯,麥林城被毀,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該前往帝都接受審判。
接下來,我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無法陪在你身邊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交待了西爾維與漢瑞斯二人,讓他們照顧好你。」
「不……父親大人,不要……」
經歷了今晚的劇變,愛蜜莉亞明明已經變得堅強了許多,但這一刻,她還是心如刀絞。
「別擔心,愛蜜莉亞,你不是永遠見不到我了。
父親和你做個約定,十年,最多十年,十年後,父親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好嗎?
來,我們拉勾勾……」
……
……
「這樣真的好嗎?」
送走失魂落魄的愛蜜莉亞后,傑西爾抱著雙臂,向背對著他的埃德蒙問道。
然而……
許久,埃德蒙都沒有回應。
正當傑西爾忍不住要再次發聲時,突然,哇得一聲響,埃德蒙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身體向後傾倒。
「你沒事吧?」
傑西爾急忙上前扶住埃德蒙,伸手一探,查看了一下埃德蒙的身體,頓時眉頭深蹙,有些氣惱道:
「你身體明明都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強行釋放那種級別的魔法呢,這不是加快身體的惡化嗎!」
嘴上氣惱地說著,傑西爾還是運起鬥氣,緩緩注入埃德蒙體內,護住了他的心脈。
如今埃德蒙體內經脈盡斷,魔竅受到了不可修復的永久性損傷,甚至體內的生命之息,都在每時每刻不停地消退著。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自然是因為埃德蒙不顧後果,用聖域初階、沒有經過魔術洗禮的身體,強行釋放英雄塑造,對身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害。
若是只有這樣也就罷了,之後他們為救人,又遭遇克蘇魯大部隊的襲擊,埃德蒙在釋放英雄塑造后,實力比傑西爾更高。
為了順利突圍,他主動吸引了克蘇魯們的大量火力,身受重傷,魔力消耗嚴重。
最後,又為了讓愛蜜莉亞一行脫離危險,他不顧身體狀況,強行施展超位魔術——縮地成寸。
如今,埃德蒙的這具身體已是破爛的一塌糊塗,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嚴重傷勢。
「為什麼這樣做……那是因為,我不這樣做,他們都會死在那,都會死在那啊!」
因為傑西爾護住了他的心脈,埃德蒙這才微微恢復了一絲血色,在愛蜜莉亞離開前,他一直都在強撐著。
「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明明是英雄,你救了這裡所有的人,為什麼偏偏要背上一個罪人的名號?」
傑西爾似乎情緒有些失控,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這番話。
埃德蒙聽了以後,卻是微微沉默了一會。
最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釋然一笑。
「傑西爾,你多半是沒有女兒吧!」
「這個……是又怎麼樣,我一心追求劍道,並無子嗣。」傑西爾老臉一紅,顯然被埃德蒙說中了。
埃德蒙慘笑了一聲,周身突然亮起了一縷暗金色的光芒。
「那就對了,你是不會明白的,對於一個從小失去親人,只有父親一人陪伴長大的女兒來說。
一個活著的罪人父親,遠比一個死了的英雄父親,能帶給她更多活下去的動力與希望。
起初,我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想當一個犧牲自我的英雄,可笑,實在可笑!
後來想想,一個女兒,最需要的不是英雄父親,而是活著的父親。
所以,我選擇成為罪人,而不是英雄!」
「可你身體現在這個樣子,我不用鬥氣護住你的心脈,你隨時都可能……十年後,愛蜜莉亞來找我,你讓我怎麼回……」
傑西爾說到這,突然沒再說下去了。
因為,他突然發現,埃德蒙那不知為何發光的身體,居然在慢慢虛化。
而且,從腳下開始,他的身體居然在光芒之中緩緩分解。
「是啊,十年,十年之後,愛蜜莉亞也有23歲了,那時她已經長大了,也能接受真相了!」
埃德蒙說到這裡,也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分解。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知道這一種魔力反噬后,身體被吞噬的現象。
「倒是沒想到,身為一個主角,居然會是這樣一種死法,也罷,傑西爾,十年後,告訴愛蜜莉亞真相,替……我……照顧好……」
話還沒有說完,埃德蒙的身體便在暗金色光芒中完全分解,化為一堆光粒子,消失在了空氣中。
傑西爾伸手一抓,似乎是想抓住或是挽留一些什麼,最終卻只有暗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溢出。
「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對胃口的對手,沒想到……」
原地愣了許久,最終傑西爾一聲嘆息,有些落寞地轉身離開了此地。
只是,他並未注意到,在他離開后,那暗金色的光芒並未消散。
而是緩緩凝成了一個,「帶柄的十字架」模樣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