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風暴來襲時

  總決賽於2009年6月11日結束，一輪橫掃，讓東部再次以失敗告終。


  自1998年飛人落地，11年間，東部球隊隻贏下一座總冠軍，如果不是2004年的湖人F4遇到種種問題，這唯一的冠冕落到誰的頭上還不好說。


  現在，尷尬的狀況仍在持續。


  對某些人，賽季結束，才是真正的開始。


  總決賽結束後的兩天，韋夏先參加了球隊的慶功派對，雖然他一秒鍾都沒上場，但他還是湖人隊的一員，也算是有兩座總冠軍，但他不會把他的第二座總冠軍當回事。


  參加完慶功會，韋夏最後一次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他的左腳膝蓋的肌肉已經恢複了90%。


  這意味著，他完全康複了。


  剩下的10%，是需要通過勤勉的訓練來恢複的。


  得知結果，韋夏並無激動，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從去年受傷起，他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複健運動沒有一刻放鬆，膝蓋能夠按時順利的恢複，就是努力的結果。


  現在他的膝蓋還剩下多少能量，他也說不準，他的爆發力、速度、運動能力的影響，也是未知。


  他突然有點理解湖人的疑慮了，經曆了ACL撕裂，他的運動能力不可能不受影響。


  但他依然不能接受湖人對待他的方式，他的熱誠被巴斯家族拋到了風裏去，現在，他想要一份配得上自己身價的合同。


  湖人的賽季結束，屬於的“賽季”，正要開始。


  6月30日，他將以受限製自由人的身份投入自由市場，既然湖人沒有提前與他續約。落入自由市場的他自然會引發各隊爭搶。


  ACL撕裂確實是個要命的因素，但他在過去表現出來的水準和進步速度引人垂涎，願意冒險的球隊不在少數。


  何況，如果能惡心湖人一把，願意幹的球隊同樣極多。


  距離那一天到來，還有17天，日子很長，韋夏可以等。


  那一天到來前，各隊首先要做的是準備選秀，湖人則是選秀和冠軍慶典兩頭抓，


  6月20日，科比邀請韋夏打高爾夫。


  韋夏來了，問題是他不會打，科比也就湊個熱鬧，水平很一般。


  兩人聚一起，無話不談，自然會說到續約的事。


  “我可能不該問，但我想知道球隊給你開了多大的合同。”科比說。


  “一開始是4年5000萬。”


  聽到這個數字，科比揮了空杆子。


  “不是吧？”科比無法想象韋夏的續約合同隻有4年5000萬美元。


  韋夏笑問：“你說我應不應該拒絕？”


  “應該，這是對你的侮辱。”科比說。


  “是的、”韋夏說，“然後他們將報價提升到4年6000萬，並告訴我，這是巴斯博士的底線，不會再增加了。”


  說著，韋夏揮了一杆，偏的離譜。


  4年6000萬，對於韋夏而言是個準頂薪。


  他已經在湖人效力四年，具備激活伯德條款的資格，隻要啟用伯德條款，他可以和湖人簽下一份接近4年7000萬的合同（如果是5年的話就是5年9000萬）。


  湖人沒有對他動鳥權的意思，似乎對他們來說，4年6000萬已經是冒著巨大的風險。


  “你依然拒絕了？”科比問。


  “我可以要的更高。”韋夏說。


  科比知道韋夏要的不是更多的錢，而是尊重。職業體育都是生意，但如果球員與球隊彼此合適，願意長久合作，完全可以各自表明自己的難處。科比相信，以韋夏的性子，並不是不能讓步。


  他知道球隊搞砸了。


  “你想離開嗎？”科比今天受人之托，而且他不想看到韋夏加入其他球隊。


  韋夏的回答較為幹脆:“洛杉磯很適合我。”


  “但是，無論是哪兒，如果沒有尊重，再好的地方也沒用。”韋夏直白地說，“我完全沒有在巴斯家族那感受到尊重。”


  科比問:“吉姆不尊重你嗎？”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吧？”


  “是的。”


  “他為什麽自己不來？”


  科比笑道:“在這件事上，他無能為力，或許是因為覺得對不起你吧，我也是最近才發現原來他的臉皮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麽厚。”


  韋夏沒怪過小巴斯，雖然他從未參與進管理層的事，但隻要在湖人隊打球，就沒有人不知道老巴斯的影響力。就算小巴斯是未來的老板，但隻要他的父親不咽氣，湖人就隻能有一種聲音。


  從之前的談判中，庫普切克提到4年6000萬是巴斯博士的底線起，韋夏便知道默默操盤的人是誰了。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小巴斯無法觸及的事。


  高爾夫打累了，韋夏和科比到一邊喝水。


  “你剛才說，湖人很適合你，不錯吧？”科比突然問。


  韋夏點頭。


  科比繼續說:“Wish，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不滿，不過，擺在你麵前的是一個創造曆史的機會，我們已經奪取了兩連冠，明年將向三連冠衝刺，我認為這是罕見的機會。隻要你留下來，我們有機會創造曆史，最終絕不隻是三連冠而已！”


  科比和韋夏很少有正經交流的時候，他們總是互相嘲諷挖苦，以此為樂。


  如今關係到韋夏的去留，科比極其認真，他說的話，剛好命中了韋夏最感興趣的地方。


  舊時光裏，韋夏隨凱爾特人拿下七連冠，他知道現代NBA不可能有這樣的王朝，強如喬丹，也隻是在八年裏拿下六座總冠軍。如果他留下來，以湖人當前的人員儲備，未來三四年，仍然是一支爭冠隊伍。


  他們有很大的機會完成三連冠，有不小的機會追逐四連冠，有一定的機會衝擊五連冠。


  如果他為了幾百萬去了其他球隊，他餘下的職業生涯還會得到這樣的機會嗎？


  韋夏不確定。


  “我不知道，科比。”韋夏搖頭道，“我不知道。”


  科比道：“你知道的，Wish。”


  聯盟越是商業化，球員的榮譽感越是稀薄。


  “隻是生意而已”，大家都會說。這種話說的多了，對於自身的歸屬會不以為意，對於榮譽的追求會逐漸喪失。


  對韋夏來說，減少幾百萬收入來獲得追逐冠軍的機會完全值得，隻是，巴斯家族的態度讓他寒心。


  2009年選秀大會在韋夏成為受限製自由球員之前開始了。


  這屆選秀，被認為是2000年之後，整體天賦最弱的一屆選秀。


  狀元郎是個運動能力超群但臂展條件一般的運動型前鋒。


  空有上限卻無即戰力的長人。


  黑人版吉諾比利，各個方麵都很糙的大個控衛，完全不知道投籃是怎麽一回事的歐洲天才控衛，身體素質孱弱但投籃能力**炸天的雙能衛——直白地說，這屆選秀是後衛大年，但這些後衛的天賦，並不是極其出色。


  紙麵的上限來看，是很低的。


  球探畢竟隻是肉眼凡胎，他們隻能根據動態條件、靜態條件、技術儲備和球員的年齡來判斷這些人的成色。


  他們的判斷的結果就是：這夥人是九年來最差的一屆。


  6月30日，韋夏作為受限製的自由球員進入自由市場。


  湖人按照原來的計劃，給了韋夏一份報價合同，沒變化，還是4年6000萬。


  然後，高於這份報價的合同從四麵八方砸過來。


  籃網、76人、馬刺、小牛、開拓者，公牛……8支球隊，全部向韋夏拋出了理論上的最高薪水4年6700萬。


  湖人理論上可以和韋夏簽訂一份4年6900萬的合同，但他們不打算這麽做，隻提供4年6000萬的合同。


  韋夏完全可以在那八支球隊裏選擇一支有競爭力的球隊。


  馬刺和小牛的實力都符合他的追求，可是，如果不能去一支可以讓他當第一核心的球隊，那麽去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若是去弱隊，則又不符合他追求榮譽的企圖。


  韋夏思考了三天。


  第四天，科比連續打來五個電話問他的想法。


  第五個電話，科比掛之前說：“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或許是科比打破了韋夏內心的平衡，一瞬間，他不理智地偏向了他的團隊。不是湖人，是他的團隊，他的隊友，他想和這支球隊繼續在一起，這與管理層無關。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打算公布這個決定，就在他行動之前，吉姆·巴斯打來了電話。


  “有事嗎，巴斯先生？”


  正好，韋夏可以第一個通知他。


  “Wish，我現在代表球隊通知你一件事。”


  小巴斯的語氣罕見的正式。


  對方的語氣讓韋夏無法淡定，他知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但不知道是什麽。


  就在小巴斯開口前的間隙，韋夏想到了他早已看見的未來。


  湖人輝煌的未來，沒有他的身影。


  某一個賽季的合照，沒有他的存在。


  那麽……

  “請說吧。”


  關於他在湖人的結局，韋夏想過很多。


  而這是他從沒想過的。


  “我們決定撤回對你的報價，並且，”小巴斯的語氣艱難地頓住，好像有人掐住他的喉嚨，“並且不匹配市麵上的任何一份報價。”


  韋夏抓著手機的手背爆出了青筋，刹那間，他憤怒到想把手機捏碎。


  “為什麽是你來通知我？”


  韋夏平靜地問。


  “我的話，可能會讓你更放鬆一點.……”


  “謝謝，你們真體貼。”韋夏不自覺地微笑，“再見，巴斯先生。”


  “再見，Wish。”


  韋夏放下了手機，深深地喘息，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太突然了，於是最後隻看向窗外，天氣晴朗，但他的職業生涯已經轉向另一個路口。


  當一場風暴來襲時，總會停留一陣子，然後離開。


  情緒也一樣，來的時候會停留一陣子，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