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曲陽大戰(二)
婉娘此時由於心神受創,攻擊毫無章法,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四名侍衛聯手其實是可以擒下婉娘的,但侍衛們也是顧慮重重,導致該進手時沒有進手,平白錯過了許多機會。婉娘就象得了失心瘋一樣,力量大得驚人,正當婉娘和四名侍衛纏鬥不休的時候,一大群人聞訊趕來了,這其中就有李善和孟恩。
一看到屋內的情景,李善勃然大怒,雙眼一瞪,怒聲道:“你們這群王八蛋在幹什麽?竟敢對主公夫人動手!”
四名侍衛聞言不禁嚇了一跳,於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們停了下來,但婉娘卻沒有停下來,隻見寒光閃閃的利劍直朝一名侍衛的胸膛刺去。不敢再向婉娘動手,愣在當場。就在這四名侍衛愣神的功夫,婉娘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到其中一名侍衛的胸口,眼看這名侍衛不能幸免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善動了。
李善功夫原本就不弱,足可以與葉不凡交手數十回合而不敗,經過葉不凡指點,功夫更是上了一層樓,李善後發先至,在婉娘的匕首離那名侍衛胸前不足一公分時,李善抓住了婉娘握匕首的手,婉娘的手如同被鐵箍套住一般動彈不得,婉娘悻悻的微哼了一聲。李善道:“夫人,請冷靜一點,我已經問過那兩名前來傳訊的士兵了,他們並沒有親眼看見主公身亡!所以主公不見得就遇難了!”
這時,孟恩道:“我已經派快馬斥候去核實情況了,相信數天之後便能有確切的情報傳回來!”
婉娘突然軟倒下來。如果不是李善此時還抓住婉娘的手腕,此時她已經栽倒在地,身邊的侍女嚇了一跳,連忙將婉娘扶起。婉娘雙眸淚湧,神情激動得無以複加。
婉娘搖了搖頭,但卻沒有說話。
就在李善和孟恩苦勸婉娘時,一個曲陽斥候騎兵兵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
“夫人、李將軍、孟大人,不好了!鮮卑大軍朝我們曲陽來了!”,騎兵斥候跪在婉娘麵前語氣驚恐地急聲道。
婉娘此時還沒有從悲痛中回過神來,婉娘隻是兩眼空洞的望著前方,不為所動。
“什麽!?”,李善一步來到騎兵斥候麵前,一把抓起那名斥候,滿臉怒容的問道。一旁的孟恩也是一副驚愕的神情。“怎麽會這樣?!鮮卑大軍有多少人馬,離我們還有多遠?”,李善急聲問道。
斥候吞了口氣,稍稍理了理絮亂的氣息,然後回答道:“我們這個小隊負責西邊外圍警戒,發現鮮卑大軍時,他們正在窟窿山區內進行休整,有無數人正在伐木製造簡易的雲梯,看樣子人數不少,至少也有五六萬人,不過,目前他們並沒有進攻的跡象,不過可以肯定他們的如果把雲梯製造完畢,就一定發起進攻。我們要及早做好準備。隊長讓我一個人騎馬回來稟報,他們則盡力拖住對方。鮮卑大軍全是輕騎兵,恐怕半個時辰之內就會到達這裏了”
孟恩到底還是文官,猛然聽到鮮卑大軍五六萬人來襲,一臉驚容地看著李善,他心裏可是一點底都沒有,曲陽駐守軍不過是黑衫軍的一個步兵營加一個騎兵連,五千多人不足六千,麵對十倍於已的敵軍,孟恩的心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孟恩正在等待李善的下令,必竟在曲陽,軍事主官是李善,這種情況李善應該有能力應付。
同時,葉不凡死訊’讓留守曲陽的李善、和孟恩焦躁不已。不過他倆就是再焦躁,必要的工作卻還是要做的。
李善眉頭緊皺,稍作思忖後便下令道:“立刻傳令全體黑衫軍迅速集合,另外通知騎兵連趕緊組織百姓向城中或深山中撤退。
“是,李將軍。”,斥候領命,便要下去傳令。“等等。”,李善突然叫住了斥候。
“李將軍還有何吩咐?”李善接著命令道:““傳令曲陽兵工廠,讓那裏的工人技師躲入山中,未得傳令不得擅自出來。另外把所有的轟天雷第一時間運進城中來,傳令騎兵在組織百姓轉移過程中,盡量把糧食帶走或藏起來,實在帶不走也不方便藏的話,立即給我燒掉,記著,不許給鮮卑人留下一粒糧食。”
斥候愣在當場,沒有立刻離開。李善不禁眉頭一皺,怒斥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傳令!”
斥候一震回過神來,連忙奔出內堂傳令去了。
聽到鮮卑人馬上要來了,整個曲陽頓時慌亂起來。收到消息的人們紛紛逃進曲陽,由於曲陽是軍事要塞形式的小城,隻有南北兩個城門,現在兩處城門都是逃難的人流,場麵顯得非常混亂。此時黑衫軍步兵也把大量的猛火油、轟天雷,鋼製單孔弩機,和無數弩箭搬上樓牆上,於此同時,曲陽西南、東北兩個重點農場裏開始升騰起烈焰,收到命令的黑衫軍已經命人將農場內來不及搬遷的小倉點燃了。惶恐逃難的人流,再加上這升騰而起的烈焰,整個場麵顯得有些淒涼悲哀。
李善站在曲陽的北城牆上,望著城門下惶恐不安的人流,不禁眉頭緊皺。鮮卑人馬隨時都會到達,現在最明智的做法是立刻緊閉城門。但是百姓們還沒有完全進城,李善狠不下心置那些百姓於不顧而下令關閉城門。李善雙眼一鼓出殺氣騰騰的模樣,沉聲道“來吧,狗娘養的畜牲,不殺光你們,你們不知道爺爺的厲害。”
時間在緊張的氣氛中不凡快地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仿佛很久,又仿佛隻有片刻,黑壓壓的騎兵隊突然出現在了視野之中。站在北城牆的所有人都不禁猛然一驚。這哪裏是五六萬人啊,看那陣勢隻怕不下十萬人馬。
身在縣守府的婉娘此時已經神誌變得清醒,她輕輕的推開身邊的幾個婢女,慢慢的來到寢室的衣櫃前,打開衣櫃,從中取出一匹白紗,剪刀轉動,不凡針走線,片刻後,一件孝袍呈現在眼前,婉娘不動聲色的把親手製作的孝袍穿在身上,臉上布滿濃濃的哀色。
幾名婢女見狀後,也用剩餘的白紗為葉不凡帶起孝來。
要問葉不凡死了沒有,答案是肯定的,這隻是慕容皝的計策,慕容皝深知葉不凡的作用,葉不凡就像漢人中的領頭羊,如果沒有這隻領頭羊,漢人肯定還是和以前一樣,永遠是一盤散沙,隻是這次他顯然打錯了算盤。
雖然李善和孟恩有意隱瞞葉不凡的死訊,但是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曲陽。開始孟恩還對這個消息真偽難辨,現在孟恩可以肯定是有心人為之。那個兩個傳訊的士兵,被孟恩軟禁起來了,根本沒有機會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現在消息居然可以在曲陽大量傳遞,這說明敵人肯定在曲陽城中還有其他細作,現在鮮卑人大軍壓境,更加肯定了孟恩的推測。可是孟恩並沒有讓人在曲陽城中辟謠,也是火上澆油,更加添油加醋的訴說鮮卑人如何殘忍,如何毫無人性,如何殘忍的殺害他們最尊敬的主公。孟恩也和慕容皝玩起了計謀,哀兵必勝。
黑衫軍全體將士和曲陽百姓心中都憋著一口怒氣,殺死敵人,為主公報仇。
“嗚……”
鮮卑人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漫山遍野、鋪天蓋地的軍隊如螞蟻群般從北南兩個方向同時進攻城高牆厚的曲陽,無數扛著天梯的士卒迅速奔向城牆,
此時北城牆:
無數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騎兵排列城外,遠遠看上去,分外的壯觀,使人震撼不已。前麵是無數的弓箭手、弩箭手、精銳弩兵,箭雨如雲般射向城牆,迎接的是同樣如雲般的箭雨,一手持巨盾的步兵、護衛兵,此時正扛著天梯奔向城牆,或沿著前方已經搭建的天梯爬向城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全是虛幻的。硬拚除了硬拚,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鮮卑大軍將士擁著雲梯迅速向城牆靠近,兩百米、一百米,城牆上的弓弩手彎弓搭箭,注視著城下的鮮卑大軍,緊張地等候著。
五十米。“放箭!”,李善怒喝一聲,隨即隻聽見嗡嗡聲一片,密如不凡蝗的箭矢隨之傾瀉而下。
五十米至二十米這段距離是守城方弓弩手殺傷力最大的區域,如果遠了,力道不夠,如果近了,弓弩手受己方城牆的影響,每次射擊都要探出身去,射擊頻率會下降。
敵軍剛一靠近,城牆上無數弓箭手、強弩手、燃燒彈、轟天雷投擲手齊齊出手。鋪天蓋地、毫無死角的箭雨遍布所有角落,投擲手負責最靠近城牆的範圍,無數燃燒彈投下去,無數雲梯被點燃,雲梯上麵的鮮卑人號叫的掉下城牆,強弩手次之,弓箭手、長弓手等射程最遠地兵種負責最遠方的覆射範圍,第一輪下去,就有無數軍隊倒下。再加上弓箭手第一輪打擊至少造成兩三千鮮卑的死亡,不過,鮮卑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的弩射手也相應的造成數百黑衫軍士兵的傷亡。不過此時由於黑衫軍占有地利之便,鮮卑人與黑衫軍的傷亡比率是以八、九比一,很恐懼的差距。
城牆上兩輪箭雨過後。敵方遠程攻擊兵種狼狽撤退,立刻有無數全身鐵甲的步兵執盾牌上前為那些遠程攻擊手抵擋弓箭,讓己方遠程攻擊兵種繼續和城牆上的遠程攻擊兵種對射,可惜黑衫軍的強弩還是鋼弩不隻射程遠。準確度也不是敵方可以比擬的,精準、快捷、傻瓜式的射擊方式,讓天生擅長騎兵的鮮卑人並沒有占到便宜。雖然此時鮮卑人的盾牌抵擋大部分黑衫軍的箭支,,黑衫軍弓箭手射不穿。但還是有不少弓箭透過盾牌防線攻擊到後方弩兵,可以說,北城牆戰場,鮮卑人遠程攻擊力量全部被壓製住了,打得抬不起頭來!
所謂知恥而後勇,現在黑衫軍的主公,他們眼中的神,和天都被敵人殺害了,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所有的黑衫軍將士全都露出羞愧的神情,李善其實怎麽也接受不了葉不凡的死訊,孟恩告訴他,讓他激起士兵們同仇敵愾的氣勢。李善拔出身上的橫刀怒吼道:“兄弟們,下麵這些畜牲就是殺害主公的凶手,主公對我們都有知遇之恩,如果我們不殺光這些畜牲為主公報仇,我們還是人嗎?難道我們堂堂男兒卻要做縮頭烏龜不成?”。
黑衫軍將士現在每一個人都憋著一股氣,他們要證明自己不是孬種。恥辱隻有用血來清洗,恥辱隻有用敵軍的人頭來洗涮,看到眾黑衫軍兵士氣高漲、求戰心切,孟不禁心頭一喜,他最擔心的是眾士兵不僅沒有被葉不凡的死訊的話激起鬥誌,反而縮得更深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真的糟了。
惡戰進行半個時辰,鮮卑人傷亡超過了萬人,與此同時,慕容皝趕緊下令部隊後撤,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就算他們到最後打下曲陽,也沒有辦法與葉不凡一爭長短了,慕容皝一麵派出使者到城下喊話,他希望岇能不戰而降。慕容皝知道葉不凡遲早會得到他率軍突襲曲陽的消息,也知道葉不凡一定會派雄兵悍將前來救援,更知道自己的這些將士與被世人喻為虎狼之師的黑衫軍對陣的話,根本毫無勝算,所以慕容皝不希望在曲陽城下遷延日久,最好曲陽能在己方的壓力下自己投降。
不過,世上不如意的事通常十之八九。慕容皝的使者才來到城下,剛要開口便被李善給一箭射落下馬,城牆上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李善望著城下蓄勢待發的鮮卑大軍,他剛才之所以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是擔心對方的喊話會動搖己方的軍心,目前樂平的守軍全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在己方處於劣勢的情況之下,這些新兵的軍心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
慕容皝在得知使者被殺後,勃然大怒,立即命令部隊再次強攻。
不多時,很多、無數鮮卑人不是被擂石滾木砸落摔成肉泥,就是被密密麻麻的箭支射成刺蝟,殷紅的鮮血,惡心的肉沫血塊遍布曲陽北城牆上下每一寸的土地上,如此淒慘的戰鬥,鮮卑人意誌力堅強的立刻起身殺向城牆,,誌力差的俯身狂吐,兩腿發軟,靜待他們的就是慕容皝的軍法,殘陽如血。
雲梯上的鮮卑大軍像落餃子般簌簌直往下掉;牆上粘得密密麻麻的黑點也如芝麻下鍋般哀號慘叫著落下;漫天利箭橫不凡,寒光點點,帶起朵朵血花綻放;遍地利刃揮舞。利芒片片,帶起陣陣血潮;曲陽之戰,豈是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