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釜底抽薪

  魏晉時期，九品中正製確立，品評士人之權收歸政府。凡由中正品評者，皆據其德行才能、家族閥閱而給予不同品第（鄉品），然後授予各種官職。未經中正品評者，不得仕為品官。於是，士人遂具有了某種特定階層的含義。士庶對立，漸露端倪。士族，又稱門第、衣冠、世族、勢族、世家、巨室、門閥等。門閥，是門第和閥閱的合稱，指世代為官的名門望族，門閥製度是中國曆史上從兩漢到隋唐最為顯著的選拔官員的係統，其實際影響造成朝廷國家重要的官職往往被少數氏族所壟斷，個人的出身背景對於其仕途的影響，遠大於其本身的才能與專長。直到唐代，門閥製度才逐漸被以個人文化水平考試為依據的科舉製度所取代。


  隻所以士族會在雙漢至隋唐這段曆史時期長期霸占著中國統治的中堅力量，主要是因為他們掌握著文化的傳播。士族的淵源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的“士”階層，“士”階層是中國古代知識份子的統稱。做官必須識文斷字，在印刷術沒有發明之前，昂貴的竹簡，以及書的傳播隻能靠抄，這個低級的傳播方式。讓書籍融入到了方方麵麵。士族控製著絕大多數的財富和文化資源，幾乎曆史上每一個龐大的士族家族都擁有珍貴的竹簡，讓寒門人士無緣政治。


  而印刷術的發明，僅僅五個大錢的書籍，隻要家境殷實的人，就能看書。標誌著讀書再也不是士人，豪強的特權。雖然葉不凡先是在青州、後在秦國開辦鄉學、縣學、太學三級教育體製，但是生源卻大都是豪強或沒落的士族，並非是貧苦百姓不思上進，關鍵是讀書的費用太高，從零開始的教育，堅難可想而知。雖然先後曆時三年多，葉不凡培養的文官方麵的人才也是屈指可數。


  葉不凡回到秦議政大殿，找來王後諸葛明月讓她見識一下書的發明。


  秦王宮前的上邦主幹道左側，一處三進大宅。這裏是秦國丞相王猛的府邸。王猛乃寒士出身，生性節儉，堂堂秦國丞相府，僅五名老仆，三名雜役，要說王猛現在是秦國丞相，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地位顯赫。但是王猛卻低調的生活著。不過王猛性格嚴謹，不以升為丞相而喜悅。反而越的沉穩，不怒自威，散著陣陣威儀。


  時值正午，王猛正準備同夫人吃飯，這時，一個家奴闖了進來，報告道：“老爺，秦王派了貼身護衛前來，召老爺入宮見駕。”


  “嗯？”現在情況特殊，王猛以為是葉不凡憂心劉琨被圍，準備出兵，不由神色一變，起身道：“備車。”


  也是主幹道左側的大宅，這裏是戶部尚書葉鯤的府邸。葉夫人已經三十餘，豪強門第出身，與葉鯤夫妻十數年，養育一子葉尚，也就是後來東晉的鎮西將軍。名相葉安的堂兄。陳郡葉氏在東晉也是一流的名門望族，葉氏和琅琊王氏不同，葉氏不是曹魏舊臣望族，而是經葉鯤、葉尚、葉安、葉玄幾代經營而成為大姓，自東晉至南朝二百餘年都甚有影響，與琅琊王氏並列為南朝的最高門戶。


  由於葉不凡這個異世蝴蝶的作用，陰差陽錯竟然被裒曾認為弟弟，現在葉氏是秦國的國姓，葉鯤也跟著水漲船高，受到子許多同僚的恭賀。雖然葉鯤的地位比不上王猛，但是葉鯤知道他和葉不凡是一家人，不過葉不凡賜給的葉鯤府邸卻是與王猛一般的規格大，精致。家奴，侍女，暖床的美姬，比王猛更是強過萬分。算是恩寵不絕，羨煞旁人。


  這時，葉鯤來到書房，書房的桌前，站著一個少年，外表看上去有十七八歲，正拿著一支毛筆，奮筆疾書。少年和葉鯤長得極像，隻是並沒有胡須，長方臉，一雙明眼不時的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少年便是葉鯤的長子葉尚，後來的東晉鎮西將軍。此時葉尚並非如他外表長得那麽大，其實他僅僅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葉鯤看看葉尚寫的字，葉鯤不由的暗歎，果然好一筆狂草，就算是當年的自己，跟葉尚的字相比就差上幾分。看到父親帶著進來，葉尚急忙放下筆，來到葉鯤麵前，躬身施禮。


  “我兒終究會得償所願了！”葉鯤對葉尚道。


  葉尚道：“父親大人這是何意？”


  葉鯤道：“昨天你說你最想做什麽？”


  葉尚道：“統領萬軍，爭戰沙場。為我秦國開拓江山！”


  葉鯤點點頭，滿意的說道：“尚兒有如此誌氣，為父大感快慰。”


  葉尚道：“可是秦國剛剛平定西域，拿下巴蜀之地，正是休養生息的階段，秦王睿智，自然不會在此時大興兵事，尚的從軍之路，還是遙遙無期啊！”


  葉鯤道：“眼下倒有一個時機，現在趙國石勒悍然入侵並州，連占三郡，現在晉陽城危在旦夕，秦王已經下令讓我為大軍準備出征所需要的輜重和兵械，我兒可先從一名最基層的輜重騎都尉做起，把腹中所學盡情的施展開來。雖然輜重部隊並不於敵直接交戰，但是卻是雙方戰爭中最重要的環節。趙國丞相張賓擅長用計，如果雙方開戰，張賓肯定會打秦軍輜重部隊的注意，到時候，你的機會就來了。雖然你是皇親，但是為了避嫌，為父並不能直接向秦王舉薦你。”


  “孩兒明白！”葉尚道。


  當家奴進書房稟報的時候，葉鯤眼異色一閃而逝，卻也是以為秦王準備出兵了。於是沉吟了片刻，抬手道：“備車。”


  與此同時、裴憲、荀綽、盧湛、淳於定，龐澤、羊固、諸葛敘、張超、宣義等都接到了護衛的傳召。


  眾臣到齊後進入秦議政大殿後，葉不凡這才慢悠悠的來到主座上坐定。眾臣齊呼：“參見秦王殿下！”


  這時，眾臣發現葉不凡眼中閃耀興奮的光芒，這些人個個都是人精，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麽事讓葉不凡如此高興。王猛的目光突然落地葉不凡麵前的書案上，那是一層層紙張，由於葉不凡在青州時已經發明了宣紙，所以在秦國正式公文中，並沒有出現過那些笨重的竹簡。葉鯤見王猛目光有異，順著王猛的目光望去，看到那數十本剛剛印刷成書的《道德經》，目光再也沒有收回來，王猛和葉鯤的異狀，激起了在場眾人的好奇心。裴憲、荀綽、盧湛、淳於定，龐澤、羊固、諸葛敘、張超、宣義等齊齊看向葉不凡的書案。


  葉不凡掃視了一眼眾人，笑嗬嗬的說道：“今天找大家來，主要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王後諸葛明月和王妃司馬姝如今皆以懷有身孕。”


  自古皇家無小事，特別像王後懷孕這樣的事，更是大事，封建社會最具特色的皇位傳讓製度，葉不凡有兩位王後和王妃同時懷孕，讓眾臣欣喜不已。也就是說葉氏的江山可以後繼有人了。眾臣齊道：“恭喜秦王，賀喜秦王！”


  葉不凡道：“其實第二件事就是為了這個。”說著，葉不凡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拿出了兩冊《道德經》。《道德經》全書五千字，葉不凡以後世十六開大小為書麵僅十四張，二十八頁。


  要論好奇心，屬王猛最重，見葉不凡動手，王猛連連給葉不凡暗示。葉不凡見了，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冊子遞給了王猛，另一冊給了葉鯤，然後讓宮女把其他的書分給眾臣。


  王猛拿到了書冊之後，打開來一看，他的神色就不由自主的鄭重了起來。最後化作了震驚。


  見了鬼似的，看了看葉鯤的第二本。兩本對照了一下，完全一樣，工工整整的字體，一摸一樣的字。最後，王猛雙目圓瞪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時，眾臣都發現了這本《道德經》不比尋常的地方，眾臣的表情變幻，幾乎與王猛一摸一樣。眾臣都是有學識的人，作為古代文人基礎讀物的《道德經》，在場的任何一人都可以輕易的把《道德經》全書默寫出來，但是看到這最尋常不過的《道德經》他們都如同被石化般，定格在那裏，《道德經》很快被這些朝臣翻看了一遍，但是並沒有因此而清醒過來，反而沉浸在震驚之中。許久，許久。葉不凡看著眾人的反應，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葉不凡很理解在座人的震驚，即使是智商再高也一樣。葉不凡微笑道：“如何？”書籍的出現，就像是本來你們用馬車，忽然進化到了使用汽車了。除了震驚，沒有什麽可以表達的了。


  “這紙很厚實，易書寫，與普通的青州紙不同，我見過青州紙，青州紙雖然白也實用但是很貴！”王猛輕輕的撫過道德經的封麵，表情近乎神聖。


  對於一個名士，愛書成癡。又喜歡教化百姓的人來說，這事務的出現，就等於是神聖。讓人癡迷。


  “這書用的青州紙其實並不貴，可以說外銷的青州紙做到了真正的一本萬利，僅僅去年一年，光青州紙這一項，就賺了近百萬兩銀子的收入。可以普及。”葉不凡耐心的解釋道。聽到這話，眾臣個個唏噓不已，都說商人無恥，可是葉不凡更無恥，紙的應用大多數都是江南富裕的讀書人，可是葉不凡卻用極便宜的青州紙賺了天下讀書人的錢。


  “這字工整，又一摸一樣，是怎麽出來的？”，葉鯤眼中掩不住的震驚道。


  “刷出來的，就像是印章，把紙敷上去，就出了這書。”葉不凡道。


  “可以連續刷出來？”葉鯤的表情更加的震驚，問道。


  “可以。”葉不凡笑著說道。


  眾人陷入了沉默中，隨即，幾乎人人臉上都露出了喜悅。以眾人的智商，立刻想到了這書籍的普及會造成多麽大的影響力。首先是讀書人也就是士人的數量。寒門士人的人數大增。基礎的增多，對於一個勢力，一個皇朝來說。能收取的人才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精銳。如果從一百人中選出十人，人人都有中上之姿。那麽從一千人，一萬人中選出十人，那就等於是這十人，人人都是頂尖一流的貨色。這就是基數帶來的好處，意味著你的選擇性很多，可以用的人才，學識也會越高。這個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但要是經過數十年發展，人才貧瘠的秦國就可以造就為人才濟濟的場麵。完全可以抗衡，甚至是超越中原。


  手上這小冊子就是國家大興的寶物啊。在場眾人出謀劃策，無一不是為了那王圖霸業。意圖把葉不凡扶上權力頂峰。他們也都跟著沾光，如果葉不凡一統天下，他們就是開國功臣，封候拜相不在話下，雖然他們都是秦國一方大員，秦國雖然強，但是必竟秦國現在仍是諸候國，他們的地位僅僅可以和晉國的州刺史同階。現如今，這等寶物出現，眾人如何不瘋狂？如何不喜形於色。


  爾後眾臣齊呼：“大秦當興，問鼎中原，指日可待。”


  “此乃國之重器，必定大興邦國。當謹慎保護。”看著手中《道德經》，葉鯤很嚴肅的對葉不凡道。


  葉不凡道：“王兄放心，此物的製作方法，我當嚴格保密。不會外傳。”


  葉不凡沉吟片刻後對朝中重臣道：“光保密也不行，此物還是得大力發展，諸位家中都有珍貴的藏書，還望各位不吝獻出，全部刊印成書。”


  羊固道：“此乃大善，吾家中有藏書十車，全部獻出，刊印成書以利天下士子。”隨後，各大臣全部獻出藏書。


  士族為何會在千年的封建統治中長盛不衰，關鍵在於他們控製著文化，任何一個朝代，社會想要發展，都離不開文化，葉不凡這招釜底抽薪的確夠毒，你們士族不是鄙視我嗎？不願意為我所用？那好，我就不用你們。不要以為離開士族，我葉不凡無法治理整個國家，我可以為自己培養自己的文人。現在秦國一千萬多萬人口，就算一萬個人裏麵有一個人可以成才，這個數字就不是一個或數個大士族可以比擬的。


  同時，印刷術的出現，也給葉不凡一個契機，可以盡快的同化異族。便宜的書籍，靈活的方法，葉不凡在秦國治內開始興起學漢語的行動。另外葉不凡還剽竊了漢語拚音作為漢文化入學的啟蒙教育，同時經鄉學中就開始進行阿拉伯數字以及簡單的物理、化學、生物的學習。


  任何改革並不是哪一個人可以成功的，他需要一代人或者數代人才能成功，葉不凡是想在有生之年讓秦國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橫掃歐亞大陸。


  葉不凡在眾人震驚過後繼續說道：“第三件事，需要從計議。就是出兵並州救援並州刺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