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鮮卑末路（十）
數刻鍾後，桓溫的直屬炮連攜帶四門火炮趕至熙川城下。在秦軍的編製中，炮兵部隊的軍銜普通比普通步兵高一級，一個炮兵連僅四門佛郎機炮，一個門炮算是一個班，但是由於秦軍士卒普通素質低下，對於炮兵這個技術兵種，秦軍非常少，所以都是以實戰背景下進行訓練，實際上一個炮排其實才隻有一門炮，其他三個班，一個是負責火炮的保養和維護，一個班彈藥輸送，另一個班是學習操作，四門炮編為一個炮連，四個排實際上隻是四個炮班。
“報告營長，炮連奉命到達，請營長分配作戰任務！”炮連連長來到這裏，急忙求見桓溫！
桓溫也知道，他們步兵營中的直屬小型火炮，在日常作戰中，隻是負責打擊居高臨下的弓箭手或是負隅頑抗的敵人，算是火力支援武器，除非大兵團攻擊堅固的軍事要塞，否則炮兵部隊根本不會集合在一起使用。況且他們這種小炮對於堅固的城池，效果不大，更重要的是心理優勢。桓溫拉著炮連連長指著城池道：“看到沒有，在這個城門樓上，有三個沸油大鍋，現在油已經差不多燒開了，你們炮連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打！”
“是，保證完成任務！”炮連連長道：“可是營長，我們的彈藥不多了，現在隻有五發炮彈了！”
“什麽！這一次突襲，我不是讓你攜帶了三個基數的炮彈嗎？”桓溫顯然有點不高興，以前他沒有接觸過火炮，現在他非常注重火炮的實用，在作戰中，炮兵的優勢非常明顯，打仗不是光依靠一口血性就可以的，關鍵還需要有犀利的武器。
炮連連長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憨笑道：“營長啊，剛剛炮擊鮮卑騎兵的時候，打得太盡興了，一時忘記了我們是遠距離穿插！沒留住手！”
桓溫道：‘別費話，其他事我不管，反正你給我把那三個沸油鍋給我打中，否則你就給我扛著火炮回營！”
在城池防守中，擂石滾木沸油是守城的三大殺器，隻要沒有絕對的力量優勢，這三件殺器一定會讓攻城部隊傷亡慘重。桓溫的心非常狠，燒開的沸油，如果被炮彈擊中，炮彈炸開。沸油會增加炮彈的威力，想想也知道，你說一發炮彈放在油鍋上，炸開之後，除了橫不凡的彈片以外，還有沸油，會是什麽效果！
這個時期的秦軍炮兵動用技術相對成熟多了，短短幾分鍾，炮連就從運動狀態轉為攻擊。調整好發射角度，炮連立即發言了。
第一發試射炮彈打得有點偏，炮彈落在城門樓上，雖然沒有造成熙川城什麽實質性傷害。但是心理壓力還是相當大的。經過修正的炮彈準確的落在城牆上，城牆上被炸得慘不忍睹，三個沸油鍋被炸開，僅僅三炮就造成鮮卑人城牆上近三分之一的人員傷亡。特別是被彈片和沸油傷到的人，他們沒有立即死去，在城牆上發起讓人不寒而栗的慘叫聲，讓人不禁聽了要做噩夢!
桓溫對於炮兵的發揮相當滿意，這個時候桓溫道：“快去喊話！限他們立即投降，否則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四發炮彈的威力給鮮卑人的震撼相當大，特別是那些曾經參與過彈汗山之戰的鮮卑人，他們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恐炮症，現在麵對秦軍的火炮，他們提不起抵抗的意誌。
終於在沉默半響後，城牆上的鮮卑人有人衝城下扔下自己武器，這個時候其他鮮卑人也紛紛扔下武器，他們都鬆了口氣，頹廢的坐在城牆上，他們在慶幸自己還可以活著。
熙川城僅剩的五六百鮮卑人全部放下武器投降了，桓溫馬上派人將熙川城控製起來，不過這時，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麵前，讓他非常為難，整個熙川城，在燕國是屬於較大的城池，居民有近三萬人，而且他們還有差不多近千俘虜，看押俘虜就用去了一個連，他感覺自己手中的力量太薄弱了，一旦城中出現變故，他不知道怎麽應對！
郗超看到桓溫滿腹疑慮，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上前問道：“營長，何事如此愁悶！”
桓溫道：“我們的兵力太少，現在轟天雷和炮彈全部用光了，弩箭的消耗也非常大，接近告馨，如果慕容恪得知熙川城丟失，肯定會拚全力奪回來，必竟這裏關係著他們數萬人馬的生死。我們能不能抵擋得鮮卑人的反撲，能不能控製住熙川，這是我們麵前最大的難題，況且城中還有大量的鮮卑人，他們如果得到我們受到鮮卑人的攻擊，會不會突然發難，與城外的鮮卑軍裏應外合。”
郗超笑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營長可以現在派出通知秦將軍，讓他派人來支援我等，鮮卑人不善攻城，他們在沒有攻城機械的情況，想短時間奪回熙川，難度相當大，如果秦將軍派出一支部隊，哪怕隻有數千人，我們也有可能把鮮卑人堵在清川平原內，圍殲他們。至於城中的鮮卑人則更簡單，營長可以現在發出一長條命令，命令所有城中居民不得離開自己的家，隻要擅自出現在街道上，就格殺勿論，為了避免鮮卑人拖我們的後腿，最好把鎖在他們家中，門外放置好幹柴火油，隻要他們敢異動，立即點燃引火物，燒死他們，至於那些俘虜。打散了編入我們軍中，讓他們協防我們守城，如果異動，就讓督戰隊就地消滅！”
桓溫點點頭。
清晨，秦浩然與慕容恪又擺開陣勢，準備大幹一場。慕容恪在陣前打量著秦軍的布置，和以前一樣，秦浩然的布陣中規中矩，看起來到處都是破綻，可是仔細觀察，哪一處破綻卻隻是誘人的陷井。慕容恪拿不定意義，到底應該不應該進攻。
鮮卑人隻有單一的騎兵，而秦軍卻不同，步兵、騎兵、炮兵、天兵諸兵種應有盡有，由於秦軍有不凡艇擔任空中預警，不管慕容恪準備從哪裏進攻，秦浩然都會提前知道，而做出相對的調整，在秦軍麵前相混水摸魚，想虛虛實實，非常困難。
慕容恪越是觀察秦軍的陣形，越感覺心裏沒底，秦軍的攻防手段層出不窮，無論陌刀陣，還是弩陣，就是騎兵的克星，特別是經過弩機和陌刀混編的陣形，簡直就是變態，攻擊力量相當不俗，防禦更是強悍，這時，慕容恪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句漢人諺語“狗咬刺蝟！”
其實慕容恪還好一點，那些擺開攻擊隊形的鮮卑騎兵心裏更是忐忑不安，他們看著秦軍的陣形，就感覺到一種讓他們深深恐懼的東西，這就像他們獨身遇到群狼時的感覺，比一個人遇到饑餓的狼群更讓人害怕，戰場上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
慕容恪心中早有明確的作戰思路，他想利用燕國的獨特地理環境，逐步拉開作戰距離，誘敵深入，然後斷秦軍的糧道，等秦軍士氣受挫時，再群起而攻之。這個想法不錯，可是實施起來卻非常困難，秦浩然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與慕容恪耗下去，不管慕容恪如何誘敵，他根本不管，鮮卑人抵抗強烈也好，不抵抗主動撤退也罷，秦浩然每天隻推進三五十裏的距離，而且在前進區域內要不凡艇部隊反複偵察，對於容易掩藏部隊的可疑區域，則用轟天雷或燃燒彈進行試探性轟炸，慕容恪想利用地形伏擊秦軍，可是他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兵法上所說的以弱克強，以少勝多，那是建立在敵人和對手犯錯誤的情況下，一個實力強大的敵人，如果不犯錯誤，那任你有再精妙的計策也是茫然的。就像三國名相諸葛亮，他用兵如神，可是卻沒有滅掉魏國，統一天下，以奇致勝，也需要強大的實力做後盾。這個時候的慕容恪和三國的諸葛亮一樣，能讓他使用的資源太少了。
慕容恪在心中仍有一個左右搖擺不定的想法，他們退出清川平原，在南方的漢江平原再與秦軍決戰，那裏離遼東距離更遠，秦軍的補給速度更困難，可是，秦浩然這個難纏的對手，讓他感覺有點想要發狂，秦浩然這麽如同蝸牛一般的推進速度，每攻占一個地方。先控製起來，然後將這裏的百姓打亂，或是內遷，或是從秦國向這裏遷移民眾，隻要丟掉的地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秦國的真正地盤。
慕容恪是憂慮重重，滿腹心事，而對麵的秦浩然則是一臉輕鬆。他風淡雲輕的道：“鮮卑人害怕了，他們不敢主動進攻，那麽就讓他們見試一下我們秦軍進攻的威力。”
秦浩然轉過身子對傳令兵道：“命令炮兵部隊前移，輕騎兵、步兵掩護，陌刀軍緩步推進。”
隨著秦浩然的命令下達，秦軍龐大的軍陣開始移動了，相對來說，他們進攻的速度是非常慢的，但是卻有一種如同排山倒海的威勢！
這個時候，最先攻擊的還是秦軍的炮兵，數百門火炮將炮彈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傾瀉在燕軍的陣地上，燕軍騎兵不用慕容恪命令就開始撤退了。雖然火炮的第一輪發射並沒有造成燕軍的多大傷亡，可是卻讓他們的士氣陷入冰點。
這個時候，秦軍的老爺兵開始動了。
陌刀軍絕對是秦軍的老爺兵，他們作戰的時間需要相當長的準備時間，平時，他們的裝備和人員是分開的，每個人擁有兩匹戰馬，一個用來載人，一個用來托運裝備，到了戰場上，他們才能慢騰騰的解下裝備，慢騰騰的著裝，然後才能投入戰鬥。
不過，像這種進攻時刻，他們自然不會解下裝備，而是在步兵的幫助下，困難的騎上戰馬，他們每個人相當於兩個人的重量，戰馬也非常吃力，不過再吃力的戰馬，也比步兵速度快。
秦軍的步兵、炮兵、陌刀軍。輕兵齊頭並進，向燕軍壓去。
慕容恪看到秦軍的進攻，他知道這個時候抵抗是徒勞的，撤退避其鋒芒是最佳選擇。
蒙天護吐了一口塗抹，衝著燕軍的撤退時留下塵煙罵道：“他娘的，這幫孫子跑得倒是挺快！”話是如此說，可是蒙天護的速度卻沒有減速，他揚起手中的祖傳青銅鉞，這個武器絕對是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是當年秦始皇帝賜給大將軍蒙恬的，這個青銅鉞其實就是一個假節鉞，也是相當於後世影視劇中的尚方寶劍！這是代表著蒙家的榮耀。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士卒急衝衝的來到秦浩然身邊。秦浩然顯示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那個士卒道：“大將軍，熙川城已經被拿下了，我們營長說，能不能將燕軍堵在這清川平原，現在說還有點早，但是如果能得到大將軍的支援，哪怕隻有兩個營，我們營長說，他就能保證把燕國堵住！”
秦浩然咽了咽口水，沒好氣的道：“桓溫倒是真有能奈啊！一個營居然可以攻下一個三倍於已兵力守備的城池，了不起啊！”
那個前來送信的桓溫部士卒臉上掛滿自豪，也有點沾沾自喜！
秦浩然道：“你回去告訴桓溫，讓這小子別太得意忘形了，這個功我先給他記著，但是他擅自出動，無組織無紀律這事，還沒完呢！”
秦浩然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完全可以全殲慕容恪部的機會，他立即命令道：‘命蒙天護部火速支援熙川，就算把部隊打光，也不能放一個鮮卑人過去！”
這個時候，蒙天護還在拚命的追擊者，他想立功，想殺敵，奈何他們兩條腿的根本追不上四條腿的。
“蒙將軍。傳秦將軍命令，命令你部立即撤出戰鬥。。。。”
一聽這話。蒙天護心中大為怒火，他一把抓過傳令兵道：“憑什麽讓老子撤出戰鬥！”
傳令兵道：‘蒙將軍先別急，你聽我傳完命令才發火也不遲！蒙天護怒道：“你說！”
“傳秦將軍命令。命令蒙將軍所部立即撤出戰鬥，急速支援熙川城！”
蒙天護當然知道熙川的重要性。他知道在熙川將來肯定是最慘烈的戰場，他高興的道：“全軍集合，攜帶所有裝備，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