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登山
「天門三俠？」
地上躺著的三具屍首鶴髮童顏，相貌熟悉，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長劍精緻，紋理有序，其中精妙處更是逃不出斷劍山莊的雙眼。
趙傑面容扭曲，不可置信的看著屍首，又看向持『刀』而立的郭凡。
「你殺了他們？」
「噠……」
郭凡不言，舉步前行。
行出少許石階，面前再次出現兩人。
兩人年約四五十許，鬢角有白髮，相貌一般無二，各持一柄彎曲軟劍。
「河朔雙義！」
這兩人，趙傑、崔鶯不認識，但他們手中的兵刃卻出自斷劍山莊。
兩人如若登門，比是山莊的座上客，需莊主親自招待。
「請指教！」
河朔雙義持劍一禮，舉步行來，面目凝重，眼中更是露出赴死的決然。
兩人出劍，劍光爍爍，幾成一道光幕，密不透風，當頭朝著郭凡罩下。
「唰！」
刀光一閃而逝。
那漆黑、簡陋的刀片劃過虛空，只是一觸，前方劍幕就已繽紛散開。
郭凡面色不變，舉步繼續前行。
身後。
河朔雙義僵滯原地，眉心突然出現一抹殷紅，雙眼也已一片死寂。
「噗通！」
屍身倒地，也讓趙傑、崔鶯心頭一跳。
他們的兩雙眸子，更是瘋狂抖動。
「絕劍門門主，劍鬼，來領教閣下高招！」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百餘石階后，有一石亭，石亭中立有一人，長發飄飄，腰懸寶劍。
抬眼看去，不見人影，只見一股狠絕毒辣的劍意矗立，橫隔山間石階之上。
劍鬼！
趙傑面頰抖動，目露驚恐。
這個名字在江湖上流傳甚廣，代表著陰詭、殘忍，和不可招惹。
據說，此人年輕時造下太多殺孽，讓江湖中人人自危，最後由一位聖僧出手才得以點化。
如今雖少有出手，但每次出手，無不牽連甚廣，無人敢於招惹。
但他眼中的驚恐，下一刻就化為不可置信。
只見一抹如同彎月般的刀光閃過之後，那股劍意瞬間煙消雲散。
矗立石亭的劍鬼，也一頭栽了下來！
這位……
可是曾有望先天的存在！
怎麼會？
「魔……魔刀。」
崔鶯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趙傑心中一凌，只覺一股寒意自尾椎浮現，瞬間沖入後腦勺。
身軀猛打一個激靈。
「他是鎮武王！」
傳聞中，鎮武王天生俊逸非凡，甚至看相貌還有些嬌弱、柔美。
卻偏生長著一個辣手無情、殘忍弒殺之心。
一柄魔刀，更是殺的天下英雄喪膽。
這……
不就是眼前人嗎！
顫顫巍巍的抬頭，前方那人已是沿著石階一轉，消失在山道之上。
「噗通！」
趙傑雙腿發軟，直接跪倒在地。
「師妹。」
「師兄。」
此時的崔鶯，也是一臉惶恐，嬌軀輕顫，面頰上更是一片慘白。
「咱……咱們趕快離開這裡。」
趙傑強提精神從地上站起，邁步朝師妹行去，只覺渾身筋骨發軟。
「這裡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嗯。」
此時的崔鶯也沒了一開始的倔強，聞言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轟隆隆……」
突兀的。
石階上方傳來山石滾動之音，更有無數咆哮喊殺聲緊隨其後。
但下一刻。
那震天的喊殺聲就化為慘叫、悲吼，聲音中儘是不甘和絕望。
「走，師妹咱們快走！」
趙傑聞聲，面色越發蒼白。
「等一下！」
崔鶯卻是臉色大變。
「怎麼了？」
趙傑一臉不解。
「爹！」
「爹還在山上。」
崔鶯面泛焦急，一跺腳，顧不得其他，就沿著石階朝山上奔去。
「師妹！」
趙傑心頭一慌，下意識跟了上去。
兩人路過石亭，腳步一停，側首看去，就看到劍鬼那雙眼大睜死不瞑目的屍體。
咯噔！
心頭狂跳，不敢再看，轉首急奔。
剛走沒幾步，眼前的場景就讓兩人止步，面上更是滿布驚恐。
只見在這長長的石階山道上，一具具屍首橫七豎八的跌倒在地。
碎石散落，鮮血橫流，斷裂的兵刃無序插滿地面。
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好似地獄無間場景！
「咕嚕……」
趙傑咽喉滾動，面上已無絲毫血色。
「黃河七蛟、**婆婆、煙雨一字劍、天靈星、九指神算、嶗山雙燕……」
他也算見多識廣，對江湖高手所知不少，更能辨識天下兵刃。
打眼一掃。
面前的屍首，無一不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實力也極其強悍。
其中不少，都不亞斷劍山莊莊主。
而今。
一個個命喪此地，有的更是屍首分離、軀殼兩半，死後面容猙獰。
看情況，這裡還設下了不少機關陷阱，只可惜卻是全然無用。
「師妹，咱們走……走吧？」
趙傑只覺雙腿發顫，一臉哀求的朝師妹看去。
此時的崔鶯也是面色慘白，但她的一雙眸子，卻是格外凝重。
「不行！」
「我要找到爹，爹還在山上。」
「這裡太危險了，爹爹不能待在這裡！」
口中喃喃自語，崔鶯眸子閃動，猛咬牙關，運使輕功就朝著山上撲去。
「師妹！」
「哎！」
趙傑哀嘆一聲，也只能跟上。
越往前走，兩人心頭越涼。
這山道石階之上，不知埋伏了多少武林高手，而今竟無一生還。
兩人腳步不停，還施展了輕功，竟還趕不上前面那人的殺戮速度！
要知道。
這裡被殺的可不是無名鼠輩，每一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隨意的一位，在他們面前都是前輩高人，需要恭敬以禮相待。
但現在……
場景慘不忍睹！
「啊！」
「魔頭，魔頭！」
「他不是人，不是人！」
驚慌失措的咆哮自上方傳來，兩人心中一動，急忙加速衝去。
這裡是一處平台。
平台上，沒有例外的殘屍遍地，流淌的鮮血也把平台盡數沁滿。
角落裡，這次有幾個已經失了智的倖存者。
其中一人的雙腿不知去向，面容驚慌，雙眼瞳孔大睜，口中不停的呼喊『魔頭』『魔頭』。
「彭大俠！」
崔鶯雙眼一亮，急急奔了過去。
「彭大俠，你可見到我爹？」
「魔頭，魔頭！」
而這位彭大俠，好似聽不到她的問話，口中喃喃：「他不是人，不是人！」
「彭大俠！」
趙傑大急：「您清醒一些，我們是斷劍山莊的人，您有沒有見過家師？」
「魔頭，魔頭。」
彭大俠面露慘笑，身軀匍匐在地，以雙手發力朝前拚命滾去。
身後，短腿處鮮血流淌，留下兩道血痕。
「所有人都會死，都會死！」
整個人，好似已經徹底瘋了。
「彭大俠！」
「斷劍山莊。」
突然，有人低語。
「前輩。」
崔鶯急急轉首，看向對方。
這是位少了一條手臂的老者，白髮飄飄，不染塵埃，想來以前也是位精緻人物。
而今……
雙眼無神，氣息虛弱，任由自己癱倒在血泊之中，也是一動不動。
「他說的沒錯，所有人都要死！」
老者閉上雙眼，面泛苦澀：「那個人……，不，那個魔頭不會放過任何人的。」
「你們如果聰明，就速速下山，以後別再出頭，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前輩。」
崔鶯急急開口：「我要帶我爹離開，您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孝心可嘉。」
老者慘笑：「可惜……可惜……」
他費力抬起剩下的一條手臂，朝上一指：「他在上面，如果你們不怕死。」
「去吧！」
「去吧！」
「噗！」
話音剛落，就激起內傷發作，老者身軀一顫，鮮血脫口而出。
「多謝前輩。」
崔鶯身軀一頓，咬牙朝對方拱手，轉身繼續朝著山上狂奔而去。
趙傑自是跟上。
「痴兒，痴兒！」
身後，老者微弱的聲音傳來。
「殺！」
山間石階上，攻勢一**用來，放眼望去，人頭涌動、密密麻麻，好似無有窮盡。
郭凡面色漠然，雙眸漆黑，魔刀循著眼前攻勢的破綻一一斬出。
刀落，斃命！
無一倖免。
刀光不時閃爍，就如鐮刀收割稻穀，眼前的人一排排的倒下。
身後，屍體鋪滿了石階。
「殺！」
「殺了這魔頭！」
「跟他拼了！」
吼聲、咆哮聲不斷。
能聽得出，這聲音從一開始的高昂、激烈，如今已經化為驚恐、悲憤。
所有人，好似只有一乾熱血。
「轟……」
前方的攻勢陡然一急，壓力也隨之倍增。
看樣子，這是又來到一處平台，只不過這一次出現的高手更多、更強。
「呵……」
他嘴角冷笑，身軀一抖。
「唰！」
三十六道細若遊絲的刀芒瞬間席捲四方，所過之處，無物不斬。
偌大平台，瞬間成了絞肉場，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在此刻斃命。
白虎星宿戮神刀罡！
「啊！」
「魔頭！」
慘叫聲、咆哮聲，驚恐的喊叫聲再次響起。
而面前的壓力，也陡然一空。
再次前行，竟是許久沒有出現攔截之人。
直至……
「阿彌陀佛！」
洪亮的佛誦聲響起。
前方各色袈裟迎風舞動，狹窄的石階上，出現了十幾位老僧。
「少林和尚？」
「羅漢陣！」
郭凡眼眉低垂，聲音冰冷：「看樣子，神僧真慧也有食言的時候。」
「阿彌陀佛。」
頭前的老僧怕是已經年過八旬，面容蒼老估計是為無字輩高僧。
他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王爺，我等已被逐出山門，所行之事，只問本心，神僧也不能掣肘。」
「呵……」
郭凡輕笑。
「掩耳盜鈴，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和尚，我也算與佛門有些淵源，爾等若是退走，現在還來得及。」
「阿彌陀佛！」
老僧雙手合十，袈裟狂舞。
「王爺你心中生魔，乃蒼生之劫，我等願以身飼魔，無懼無悔！」
「那好。」
「既然各位一心尋死，那就莫怪在下辣手！」
郭凡點頭，舉步前行。
「轟……」
眼前虛空一震。
十八位老僧齊齊發力。
這些老和尚最年輕的估計都有七十多歲，且為童子，一身內力修為精純至極。
其中內力圓滿之人，佔了大半。
此即藉助羅漢陣聯手，恐怖的氣場，瞬間籠罩方圓十丈之地。
就如一個巨大的氣罩，橫隔郭凡面前。
其威勢之強，即使遠在里許開外的人，都心頭狂跳，惴惴不安。
「好！」
就算是郭凡，面對此等威勢，也不得不面露凝重。
當下身軀微蹲，一股堪然金光湧現，把周身包裹，化作混元罡氣。
金剛不壞神功第八重！
「喝！」
當頭老僧低喝。
身後，十七老僧各自出掌，經由陣法把內力傳輸至一人身上。
「降魔大手印！」
老僧雙目怒睜，口中低喝，大手一抬，一個涵蓋數丈的大手印憑空浮現。
遙遙觀之，就如佛陀神掌，筆直推來。
方圓幾十丈之地，勁氣狂飆，大地顫抖，一株株參天大樹瘋狂舞動。
好似颶風來臨，天昏地暗。
「好！」
郭凡雙目一縮。
同樣曲臂收拳，然後一拳擊出。
密宗羅漢拳！
拳出，周身九十個竅穴瘋狂吞吐天地元氣，丹田真氣也狂涌而出。
渾身金光，隨之一聚。
所有的一切都匯於拳鋒之上。
「轟……」
虛空狂震。
巨大的拳鋒與掌影緩緩對撞。
大地無聲開裂，颶風微微一滯，隨即瘋狂抖動，一股股龍捲接連湧出。
碰撞的核心，劇烈的轟鳴絡繹不絕，漫天塵土也讓人難見真容。
良久。
郭凡施施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山道之上。
後方，山體坍塌，碎石滾落，道道溝壑入目，唯獨不見了眾僧身影。
再次上行百步。
郭凡駐足。
相隔百米之遙，一股凌厲劍氣已經逼至眉梢，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真武七截陣！」
放眼望去，前方又有一處高台。
高台之上，三十六位道人迎風而立，各自背負長劍，正自看來。
道人善於養身，看上去要比此前的和尚年輕許多。
但也能看得出來，此地的道人，怕是沒有哪一位，低於五十歲。
武當內功與其他門派不同。
講究厚積薄發！
武當派二十歲之前的年輕一輩，幾乎無有成名之人，三十歲才能初現鋒芒。
四十歲之時，武當高手已是聲名遠揚。
而年過半百，其他門派的高手已經開始走下坡，唯獨武當在此發力。
高手之多，無人能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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