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進步
某處山窟。
劍谷一行二十餘人把近百人團團圍住，劍光爍爍，殺氣逼人。
「高陽明！」
對面。
一位滿身鮮血的老者大吼：「你真的要趕盡殺絕？」
「廢話！」
高陽明附近而立，目泛靈光，整個就如一把寒光爍爍的出鞘寶劍，讓人不能直視。
「魔門妖孽，人人得而誅之！」
「你要想好。」
老者低吼：「困獸猶鬥，我們這麼多人，拚死一搏你們也討不了好處！」
「況且……」
他回首看了一眼，道：「這裡遍布機關，單憑你們這些人根本無濟於事，我們可以聯手一探，得了好處三七分，你們七！」
「呵……」
高陽明冷眼看來，陡然揮手：「御虛劍陣！」
「是！」
眾劍谷弟子齊齊應是，劍身閃動，無數道劍氣瞬間匯聚成型。
一股虛無、浩瀚的劍意，也從劍谷一方傳出，朝前方緩緩壓去。
「欺人太甚！」
老者身旁，一人大吼。
此人身高將近八尺，手持擂鼓紫金錘，獸皮裹身，長發散亂。
吼聲之中，他身上罡氣涌動，紫金錘化作一縷流光朝前狠狠砸去。
「轟……」
鎚頭破空，竟是引起空氣轟鳴。
「不自量力！」
如此威勢，換來的卻是高陽明的不屑冷笑。
只見他單手前伸，不見如何發力，那可轟破山頭、來勢驚人的紫金錘竟是猛然一滯。
隨即……
「咔嚓！」
裂痕遍布其上。
「彭！」
重達數百公斤，由精工良匠打造的重鎚，竟是當場爆散開來，碎片如八臂勁弩朝四下飆射，貫穿山石。
場中一靜。
「殺！」
高陽明聲音淡漠，手一揮，虛空中憑生無數劍氣，席捲全場。
「噗噗噗……」
鮮血橫飛！
剎那間，就有十餘人被劍氣剿殺當場，更多的人則是瘋狂倒退。
「走！」
有人大吼，反身躍向後面的通道。
「跟你們拼了！」
也有人怒叫，身上真氣涌動，施展奇功絕技、乃至異術撲來。
但在若虛若無的劍氣剿殺下，盡皆無用。
眨眼間。
此地或退、或死，百餘諸多高手不堪一戰，被劍谷二十多人掃蕩一空。
「師兄。」
待到戰場清空。
一位眉目鋒芒畢露的年輕人上前一步，道：「這般是不是太冒險了？」
「畢竟他們有不少高手，若真反撲的話，我們也會損失慘重。」
「高手？」
高陽明冷笑：「這群人心都不齊，只不過是一盤散沙，難堪一戰。」
「可是……」
年輕人皺眉：「就如那人所說，這裡是仙雲宗禁地，裡面機關重重。」
「單憑我們這些人，探不出什麼來，為何不用他們來打頭陣？」
「師弟。」
高陽明轉首，道：「你要想清楚我們為何而來？」
「我們奉命此行，不是為了尋寶，而是儘可能的滅殺魔門中人。」
他伸手朝外一指，道：「外面的血光雖能擋住通玄，但每日範圍都在收縮。」
「待到三兩個月後，通玄高人進駐，此地機關再多又有何用？」
「到時候，這雁門山脈里的好處盡在眼前，我們又何須再與他人瓜分？」
「……」
年輕人雙眼一亮。
「師兄說的是，我們不必急於一時，只要能不讓魔門的人得到好處就行。」
「血光、霧氣散去后，魔門的人不攻自破，好處我們可以盡得！」
「不錯。」
高陽明點頭，眼中殺機外露。
「所以，除了朝廷、獨一門和清微派的人，只要見到，盡可殺之！」
「至於靈藥之類的，驅使其他人收集即可，我們無需浪費時間。」
…………
一處峽谷。
三人分列三方。
雖只是區區三人，但他們彼此氣息交錯，竟是鎖住整個峽谷。
三人中。
一人身著清微派核心弟子服飾，手持拂塵，面上掛著淡淡笑意。
另外兩人則是一男一女。
男子面色僵硬，皮膚黝黑，身上生機不顯，就如一具活死人。
女子年紀應該已經不小，但打扮的花枝招展，面上滿是胭脂水粉，時不時發出詭異笑聲。
她雙目泛黃，看向一方：「明性，你身為清微派弟子，當真願與我聯手？」
「有何不可。」
明性輕揮拂塵，笑道：「你花婆婆雖有惡名，卻只殺該殺之人，入了魔門也是迫不得已。」
「小道雖非聖賢，視眾生平等，卻也懂得以己度人，並不會見了魔門中人就喊打喊殺、不依不饒。」
「嘿嘿……」
遠處的活死人陰陰一笑：「那常某人殺人無數，更是濫殺無辜，你也願意合作？」
「常剝皮。」
明性笑意收斂，單手使了個道稽：「道人求逍遙，自不願多沾因果。」
「閣下若不對我出手，小道也絕不多事！」
「哼！」
活死人綽號常剝皮，乃是江州赫赫有名的江湖大盜，罡氣大成高手。
他轉動一雙死眼，慢聲道：「忘憂絕魂藤、凝元果，這可都是有助打開眉心祖竅的好東西。」
「在外界想要尋到，幾乎沒有可能！」
「若能得之，我等都有望打開眉心祖竅，乃至……一窺那通玄之境。」
「只可惜。」
花婆婆眼神跳動，道：「這裡是處猴子窩，這群猴子更是罕見的異種！」
「每一頭，都不亞於先天高手，尤其是皮粗肉糙，可硬抗罡氣。」
「若是我等單人行動，沒有三五個月的準備，絕難把靈藥入手。」
「所以……」
三人彼此對視。
「聯手！」
「得手后怎麼分？」
明性詢問：「忘憂絕魂藤足夠長，我們一人一丈怕也綽綽有餘，但凝元果可不夠平分。」
「那就看誰出力多！」
花婆婆隱隱一笑，陡然揮袖，一抹粉色霧氣已是無聲無息混入風中。
「我這百花香，有迷神之效，這群猴子就算體格強壯，也會暫時虛弱。」
「多得一枚果子，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
常剝皮猙獰一笑，雙手微抬，衣袖捲起后露出一雙幽光閃爍的怪爪。
「嚓嚓……」
鬼爪輕碰，錚錚作響，更有些許火花濺射而出。
也讓其他兩人眼神一跳。
…………
某處山巒。
一老一少正自緊貼山壁，手持葯杵，小心翼翼的把一株靈藥採下。
老者一邊採藥，一邊開口：「千金草，一株價千金，可洗滌筋骨、壯大精元，乃至破開竅穴。」
「好東西，好東西！」
少年雙手搓動，兩眼發亮，道：「師傅您已經煉就罡氣，這東西就是我的了。」
說著，就要伸手去抓。
「急什麼急！」
老者一拍他探過來的手掌，翻了翻白眼：「我只有你一個徒弟，難道還能給別人不成？」
「不過這千金草煉藥之後，藥效更佳，生吞硬嚼太過浪費，而且附近遍布殺機，各種異獸時不時的出沒，哪有心思入定修行？」
「嘿嘿……」
少年面露訕訕，輕撫手背，道：「師父，這裡可真是一塊寶地，咱們這幾日採的靈藥，跟以前好幾年的了！」
「是啊。」
老者也面露滿意之色：「一千多年的封山，讓雁門山脈的積累極其豐厚。」
「再加上你身懷覓靈彩蝶，可尋覓寶葯，咱們這趟可謂收穫良多。」
說話間。
兩人身側有七彩迷離光暈閃動，忽左忽右，最終停在千金草上。
卻是一隻彩色的蝴蝶！
少年伸手，讓蝴蝶落在掌心，又嘆了口氣。
「可惜，師父單挑難走的路，浪費了不少時間，要不然咱們的收穫還能更多！」
「你懂什麼？」
老者雙眼一瞪，道：「這裡氣息詭異，就算是先天都會不自覺心生殺意。」
「再加上各方高手匯聚，魔頭出沒，你師父在外面還算有些身份地位，在這還是老實點為妙。」
說著又習慣性的諄諄教誨。
「你是先天之體，又得了為師的寶葯，早早入了先天，若是能拜入三聖地、七宗門，自然前途無量。」
「但咱們傳承不行，你若一步步打磨竅穴，沒個三四十年根本不能圓滿，一輩子努力，很可能就到為師這等地步，剛柔變換都不成，你能甘心？」
「現今得了機會，咱們多采些靈藥，只要三十歲之前百竅貫通，就能直接入天龍道，若是能提前幾年圓滿，乃至成就罡氣，甚至能娶個公主郡主之類的。」
「那你就一步登天了，別說罡氣大成，就是那通玄之境，也未必不能一窺！」
「乖徒兒。」
老者輕拍年輕人肩膀，眼中滿是希冀：「你師父年紀大了，未來也就這樣了。」
「你，大有可為！」
「可是……」
少年一臉為難：「我喜歡村裡的翠花。」
「……」
老者表情一僵，隨即猛的從身旁抽出一根藤條，狠狠甩了出去。
「翠花，翠花！」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是沒見過女人是不是？」
少年吃痛，下意識閃躲，又叫起屈來：「我本來就沒見過幾個女人。」
「你還頂嘴！」
老者大怒，手臂猛然一揚。
「唰！」
一旁。
那覓靈彩蝶陡然一閃，落在山石之上，顏色隨之變換，與山石混同。
就連那微弱的氣息，也瞬間收斂。
「有危險！」
一老一少下意識伏低身軀，收斂氣息，緊緊貼著山石不吭一聲。
「呱……呱……」
天際。
古怪的叫聲傳來。
一頭展翼足有六丈有餘的飛禽震開雲層，劃破虛空，朝著山脈內部飛去。
晃眼間，就已遠去。
「吞天青鵬！」
老者目視飛禽遠離，面色凝重：「這是天龍道的護法靈禽，實力堪比開了眉心祖竅的高手。」
「它背上似乎有人，誰人在驅使？」
「呼……」
身在高空，有勁風撲面而來。
其風速之快、力道之大，可輕易吹倒房屋，乃至讓城牆倒伏。
而在這疾風之中，卻有一男一女身著華服之人立於靈禽之上，隔空朝著遠處眺望。
「哥。」
女子相貌俏麗，眼眸靈動，突然伸手朝前一指，道：「仙雲宗核心駐地。」
「嗯。」
男子年歲不大，卻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氣度，息怒不形於色。
聞言輕輕點頭，目泛靈光，眸子里映襯出遠處的景色。
「還有禁制在，看樣子千年前的那場大劫，並未完全摧毀仙雲宗。」
「不……」
「應該是只殺人，不毀物！」
「那太好了。」
女子面露喜色：「只要咱們能佔據這裡，就可掌控整個雁山山脈，進而擴展至江州，就如曾經的仙雲宗。」
「不錯！」
男子面泛淡笑：「這幾個月，通玄不入，恰是我們兄妹的機會。」
「走！」
聲音未落，兩人竟是直接從靈禽背部一躍而下。
身在數百丈高空，兩人混不著力，竟是能御風而行，輕飄飄沒入仙雲宗核心所在，宛如仙人臨凡。
…………
「噼里啪啦……」
夜色下，篝火點燃。
簡易的木架上，一隻類似狼腿的事物正自慢慢烘烤，滋滋冒油。
郭凡盤坐一旁，口嚼毒龍草，手握一枚內丹。
內丹雞蛋大小，形如琉璃，呈赤、藍、白三色，光暈緩緩流轉。
此物是他昨日費了很大力氣擊殺一頭凶禽所得，內蘊龐大精元，即使煉化許久，依舊變化不大。
「呼……吸……」
伴隨著胸腔起伏，郭凡周身百竅齊開，不停吞吐著天地元氣。
入腹的草汁、掌中的內丹，所孕育的精華，都在被肉身飛速吞噬。
「轟隆隆……」
玄武霸體內藏的恐怖氣血，就如滔滔江河，不停的席捲全身。
隨著修為的增加，他的肉身也在發生某種變化。
「啪！」
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郭凡側首。
卻見不知何時，他所在土丘附近，已是多出了百十雙綠油油的眼睛。
狼！
這是一種能在雁門山脈內部縱橫的狼群。
身軀龐大如虎，速度迅疾過豹，牙口之尖利堪比一等一的神兵。
被它們圍上，先天也撐不過幾個呼吸！
但此時……
這群兇猛的狼群圍著土丘，卻並不發動進攻，只是口中嗚咽不停。
「呵……」
郭凡不屑一笑，隨手拿起一旁的烤肉，大口張開，撕咬下一塊。
烤肉入口，隨意嚼了幾下，就吞入肚腹。
體內五臟蠕動，恐怖之力甚至能消融鋼鐵，肉食瞬間就被分解。
然後化作精元被肉身消化、吸收。
他手撕口嚼，不大一會，重達二三十斤的肉食，就被吃的一乾二淨。
「吧嗒……」
隨手拋下骨頭，引得群狼低吼。
郭凡卻是絲毫不理，把剩下的毒龍草就著凶禽內丹一口吞掉，就閉目靜修。
「嗚……」
黑夜中。
有蒼狼仰天長嘯。
「嗚嗷……」
狼群低聲附和，大口紛紛張開，獠牙外凸，在朦朧月光下反射寒光。
「嗚嗷！」
嘯聲陡然一急。
「唰！」
十幾道黑影一躍數丈，猛撲山丘上的人影。
同時利爪探出、獠牙張開，碧油油的眸子里也滿是獸類凶性。
「彭！」
距離人影還有兩三丈，一層無形罡勁陡然浮現，並攔住去路。
利爪與罡勁一觸，當即崩斷，可撕咬鋼鐵的獠牙，也被震的發麻。
「嗚嗷！」
吼聲再次一急。
「唰！唰！唰！」
道道黑影狂飆，利爪獠牙瘋狂撲擊，一時間甚至都蓋過了月光。
遙遙觀之。
此地只見狼影穿梭，盤旋成圓，更有低吼聲陣陣，不絕於耳。
「呲……」
伴隨著三頭遍體白毛的凶狼加入，鋒利的爪牙終於撕裂罡勁。
裂縫更是不停朝內延伸。
而外在的罡勁，也隨之慢慢壓縮，從三丈到兩丈，乃至一丈、三尺……
郭凡始終閉目不言，默默靜修。
隨著大量的精元湧入，他體內的罡勁，也在不停壯大、凝練。
凝練過後的罡勁反哺肉身，肌膚也開始發生變化。
血液粘稠如汞，筋骨堅硬如隕鐵，五臟更是內蘊火山爆發之力。
就連肌膚表層，似乎也多了一層堅韌的皮質。
玄武霸體！
真正的罡氣大成之後，停滯不前的玄武霸體，也再次開始發力。
罡氣如彈簧。
一縮，可縮成丹丸，勁氣凝練。
一漲，可擴張數倍，力道驚人。
而肉身……
「咔嚓！」
裂響聲在耳邊傳來。
「唰！」
郭凡睜眼，幽幽冷光映襯出十幾頭盡在咫尺的兇殘蒼狼和猙獰獠牙。
「咔嚓……」
護身罡勁終於破碎。
「呼……」
郭凡起身，在上百兇殘狼群的圍攻之下，他的身軀就如拔地而起的山巒。
氣勢之浩瀚，讓天地都為之一顫。
群狼攻勢，也陡然一滯。
「轟隆隆……」
他晃動身軀，體內罡氣涌動，肉身也好似發生連鎖反應，筋肉內噼里啪啦作響，如同聲聲悶雷。
大手一伸，如同佛陀的五指山壓下，身周幾十頭撲擊而來蒼狼齊齊嗚咽一聲，跌落在地。
掌心發力。
「轟！」
方圓十丈之地，地面陡然下陷一尺。
隨後五指一扣，抓住一頭還欲掙扎的白毛狼頭，狠狠朝著地下一貫。
「彭！」
大地巨顫。
郭凡雙手握拳，高舉過頭，眼中凶光外露，再次發力轟向身下。
「轟……」
大地一顫。
此時得他，就如一頭在黑夜裡發泄怒火的兇猛暴猿，雙手握拳直擊大地。
而隨著他的拳鋒不停落下，這個土丘竟是一直凹陷，直至成為一個徑長百米，深達丈許的巨形圓坑。
坑內。
遍及骨肉分離的狼屍！
郭凡立於圓坑正中，單手虛握，面上的猙獰盡皆消失不見。
「若是罡氣徹底大成，肉身之力可強三倍，防禦力同樣水漲船高，到時就算再碰到無空，誰勝誰負，還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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