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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不一樣

  李承乾是知道的,眼前這看起來美輪美奐,晶瑩剔透的玻璃酒杯,並不是真的像看起來那般的昂貴!

  張季早就給他們說過,玻璃這東西,就是個不值錢的!

  可是,自己這個弟弟,卻是一副見著了絕世珍寶的模樣!

  這讓李承乾有些不自然!


  不過因為有李二陛下的叮囑,玻璃的事情不得隨意外傳。所以此時李承乾也不好給李泰明說什麽。


  “倒是叫越王見笑了!之前長安城裏有人售賣這等琉璃物品,某家便買了這麽一套!今日太子殿下與魏王來了,自然是要拿出來用了。”張季笑眯眯的胡亂解釋了幾句。


  在坐除了李泰,其餘眾人都是心中暗笑,卻也都不說什麽。


  李泰也察覺了自己有些失態,忙再次輕咳一聲坐直了身子。


  “承議郎這裏倒是寶貝不少啊!此等琉璃杯倒是端地少見!好東西啊!”李泰感慨著說道。


  張季笑笑,看了一臉古怪的李承乾,又對李泰笑著道:“若是越王喜歡,回頭某讓人送六隻去越王府上罷!此等樣器物,越王府倒是用得!”


  李泰聞言臉上露出了喜色,注意力再次被一桌子美味吸引。


  眾人開始吃喝,大夥都覺得,用這等玻璃高腳杯喝那葡萄釀,倒是很有些意趣。


  殷紅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腳杯裏輕輕晃動,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之極!

  “四郎,這杯子……某也想要幾隻……”房遺愛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張季白了黑小子一眼!

  “行!回頭某再尋人買幾套,送幾隻給你!”張季說道。


  黑小子房遺愛這回恐怕是找到了自己喝酒的新興趣了吧?

  今後長安城裏恐怕會出一個葡萄酒“鑒賞家”了麽?

  張季搖頭笑笑,再次端起高腳杯,對著眾人說了句“飲勝”!

  幾人吃吃喝喝各個倒也算是盡興。


  就連平日裏最愛喝醉仙春的程處亮,也對張家釀造的葡萄釀讚不絕口。


  而在座三個年級小的,李泰,房遺愛和李震三人,更是喝得不亦樂乎!


  不過到了最後,這三位臉上也變得酡紅,這還是張季等人沒讓他們多喝的結果。


  酒宴散去,各自滿意歸家。


  曹安則是和張季再次回到了酒樓後院屋內喝茶。


  “四郎,你說今日太子殿下帶著越王前來,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曹安呷了幾口茶,忽然看著張季開口問道。


  張季笑看著自己這個兄弟,這家夥的確是成長了不少!

  “那三郎覺著回事什麽事呢?”張季笑著反問道。


  “越王來醉仙居,某以為並不是說巧合,其間定有其他原由!某覺著,這似乎是陛下想讓越王也與你親近!不知是也不是?”曹安沉吟了一下說道。


  張季眼睛一亮!

  曹安果然是成長了!連這個都能看的出來!

  “嗬嗬嗬!四郎果然聰慧!這裏麵的原由被你說的**不離十了!”張季笑著說道。


  “哦?四郎也是這麽看的?”曹安笑起來問道。


  張季緩緩點頭道:“差不多吧!不過某覺著陛下的意思是倒不是說讓越王與某結交。而是希望越王能與咱們這些人走的近些!畢竟越王年歲漸長,也該多知道些世事俗務了。”


  “那為什麽會選擇咱們這夥子人呢?讓那些大儒去教誨越王不更好麽?”曹安不解問道。


  “太子這兩年變化不小,想必陛下和皇後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想著讓越王與咱們弟兄親近吧?咱們這都成了專門調理熊孩子的地了!嗬嗬嗬嗬!”張季笑著調侃道。


  曹安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指著張季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四郎,你這嘴可太損了啊!”曹安笑著道。


  再說李泰,回到越王府後,酒勁依然沒有散去。


  他紅著臉被伺候著洗漱後便躺在了床上。


  可是想著今日在醉仙居所見、所聞,所吃喝的一切,都讓他有些新奇的睡不著覺。


  迷迷糊糊間,李泰想起了方才自己太子兄長和那承議郎說起的什麽分紅。


  雖然他們沒有明說數目,可憑著李泰的聰慧還是大致猜出來,那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


  李泰不窮,而且很富裕!

  作為李二陛下喜愛的兒子,他越王府得到的賞賜絕對是比諸位兄弟姐妹們要多得多。


  可是,就在今日,李泰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個鄉下來的窮光蛋!


  且不說那醉仙居那些擺設裝飾、美食美酒,就是張季他們在酒宴間談論的許多事,都是他活了這十三年聞所未聞的!

  李泰是個驕傲的人。


  不說他當今聖人四子,皇子的身份,就是他自幼聰慧,便讓他自覺自己不是個一般尋常的俗人。


  可是,今日裏在醉仙居,他除了吃菜喝酒,就剩下了陪著傻笑。


  人家談論的事情,他幾乎都插不上嘴!


  不要說插嘴,有些他幹脆就聽不懂!

  一向驕傲的李泰直到最後,才不得不沮喪的認清了眼前的現實。


  自己在張季他們麵前,真的就像是一個沒什麽見識的土包子窮光蛋!


  不過,這種感覺雖然讓李泰覺得有些沮喪。但是,卻也讓他感到興奮!


  因為,他似乎是發現了另外有趣的新世界!


  說實話,李泰雖然現在還沒有對自己老爹那個位置有什麽想法,但是這並不是說他手底下那些人也沒有想法!

  近一兩年,已經開始有人不斷在他耳朵邊上念叨,隱隱約約的意思便是,那個位子他李泰也是有資格爭上一爭的!


  的確,眾皇子中,年歲相當的除了李承乾外,就是李泰他也是長孫皇後親生嫡子了!


  至於那個小小子李治,雖然也是長孫皇後親子,可今年才四歲而已。


  李泰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與兄長去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但他知道,自己是不會甘心就這樣做一個閑散王爺的。


  因為,現在自己的日子實在是太過無趣了!


  李泰天資聰穎,如果沒有什麽能夠讓他感興趣的事情,那他便會覺著萬般的無趣!

  如果說日後他與李承乾爭奪太子之位,是因為他覺得隻有那件事情才會讓他覺得有興趣,這也許也是有幾分原由的!

  不過,此時的李泰卻是被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吸引了!

  “那承議郎張季張稚禾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呢?為何太子兄長,還有表兄,那些國公家郎君一個個與他相談甚歡?而且隱隱還似乎是在以他馬首是瞻?此人到底有何過人之處呢?”李泰迷迷糊糊的輕聲咕噥了幾句,便被酒勁一催,沉沉睡去。


  張季並不知道,他已經為一個好奇少年打開了一扇通向另一條大道的門。


  此時的張季正在接過白露遞過來濕巾子擦臉。


  屋內此時已經沒有再燒爐火,三月的天已經開始帶著春的暖意。


  屋子的窗戶此時打開著,陣陣微風吹進來,也帶進來了春的氣息。


  張季將巾子遞還給了白露,白露正要轉身離去,張季卻是喚住了她。


  “露娘,你那狗屁的族叔沒有再找過你吧?”張季眯著眼,臉上帶著些許緋紅色開口問道。


  白露笑笑答道:“自從那回後便不曾見他來過了!此事還是多虧了郎君。”


  張季點點頭,又道:“那便好!你也可以安心在張家待著了!回頭某與阿姐說,去了你和順娘的奴契吧?”


  白露聞言卻隻是笑笑搖頭,柔聲道:“不必了,我知道郎君是好意。順娘的回頭我問問她,若是她想便去了奴籍。不過我倒是沒這個想法。隻要能一直在張季,在酒樓,幫著大娘子和郎君做事,那就行了。”


  張季說實話,不是不明白白露的想法,也不是不清楚白露對自己的那份心思。


  可是,他現在除了宋雨婷,在蜀地還有個常青呢!


  至於白露,雖然他也不忍心看著這麽個姑娘就這麽沒有希望的白白等著自己。可是,他也不敢多勸。


  他知道,自己要是說多了,誰知道這傻姑娘會不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白露這丫頭雖然比自己大上兩歲,可是那股子倔勁卻是比同齡女子多了不知多少。


  白露幽怨看了一眼張季,轉身離去了。


  張季暗歎口氣,看著白露那嫋嫋婷婷離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待到白露走遠,忽然一道人影緩步走進了屋內。


  “啊?阿姐?”張季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張漱,有些尷尬的叫了一聲。


  張季正待起身,卻被張漱擺手攔住。


  “四郎,白露你總該給人家一個說法。你不能因為她是咱家奴婢,便讓人家沒了下場啊!”


  張季苦笑一下,說道:“阿姐,某也想給她個說法,隻是現如今某這身邊有了雨婷,蜀地還有常青。此時實在是不好給白露什麽承諾。唉……”


  說到這裏張季再次歎了口氣。


  張漱卻是輕笑了一下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沒了道理!讓你給人家一個說法,又不是讓你再娶妻!想必你能給露娘一個妾室身份,她便會很滿足了!你在這裏唉聲歎氣的又算什麽?”


  張季卻是搖頭道:“妾室不妾室的先不說,隻是怕雨婷和阿青他倆心中不悅。”


  張漱白了自己弟弟一眼,低聲道:“你好歹也算是個六品官,按照律法規矩沒有不許納妾室的道理!我看那宋二娘子也不似那等善妒的人。你好生哄哄,她想必就答應了呢?至於蜀地的那位阿青,本就是僚人女子,對此應該不會有什麽不答應的吧?”


  張季這是看出來了,自己阿姐是絕對的“雙標”啊!


  她將裴明禮拿捏的死死地,自己那位姐夫連一丁點要納妾的念頭都不曾有過。


  可是到了自己這裏,阿姐卻是希望自己身邊人越多越好了!

  要說起來,裴明禮與自已一般樣,都是家中獨子,唯一的男丁。都是承載著家中子嗣繁衍的重任。


  可是,阿姐隻有在自己麵前才會表露出這種恨不能自己妻妾成群,家中人丁日漸興盛才好的念頭!

  嗬嗬!


  女人啊!

  不過,張季對阿姐這態度倒是很認可的。


  若自己對白露沒有絲毫情義那也就罷了,可是自己對她卻也是有了些情愫。


  “也罷,回頭某試探著和雨婷說說罷!阿姐說的對,成與不成總得給露娘一個說法!”張季輕聲說道。


  兩日後,李承乾又帶著李泰來了醉仙居。


  今日裏長孫衝他們幾個倒是沒在,隻有張季和曹安在酒樓裏。


  “稚禾,聽說你那竹紙送來長安了,某倒是想先看看,這回送來的是不是有上好的紙張!”李承乾笑著和張季、曹安說道。


  張季嘴角撇了撇,但還是說道:“就為了那竹紙,太子殿下至於親自來一趟嗎?難不成你怕某不給你送去東宮不成?”


  李承乾聽了張季打趣,也不著惱,笑著又道:“不送去你是不會的,至於今日是某無事,便帶著青雀來尋你。怎地?你還敢嫌棄某兄弟二人?”


  張季這回幹脆白了李承乾一眼,說道:“越王這才是第二回來,某自然是歡迎!可太子殿下你……你都快把這醉仙樓當做東宮的後廚了!隔三差五的不都要來吃喝?某可曾說過什麽?現如今倒是沒落了好!唉!好人難當啊!”


  李承乾笑嘻嘻的抬手拍了拍張季的胳膊,說道:“稚禾,咱們還分什麽你我?不就吃喝了你幾頓麽?某要給錢你可肯收?”


  張季懶得再理睬這個家夥,笑著看向李泰道:“越王來的少,今日某這裏正好有好菜肴!那中午便一起嚐嚐?”


  李泰呆呆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其實,李泰此時已經被方才張季與他那太子兄長的對話給驚呆了!


  那可是當朝太子殿下啊?


  張季不過一個區區六品散官承議郎,竟然會如此與太子說話?


  即便是他見過那些朝中三四品的大臣,也不曾如此輕鬆不羈的和太子說話啊?

  難道這張季就不怕有人參劾麽?


  李泰不理解,為什麽有人敢如此和太子說話。


  更不理解,會有人用這種態度對待太子殿下!


  可是,他心中雖然感覺到不妥,但還是感覺到了他們二人之間那種隨意、親切和信任。


  這種感覺是他這十三年裏從未感覺到過的!


  被人捧著,供著,懼著,怕著,感覺固然不錯,但是,總是像缺了些什麽是的。


  現如今看到了張季與太子之間的相處、對話,李泰發覺,自己原來還是缺了這種親近的感覺的。


  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即使心中羨慕嫉妒,總也不好意思拉下臉來與張季親近。隻能是繼續端著架子一起上了酒樓二樓包間。


  今日的席麵與那日不同,菜式換了花樣,而且還有精美的點心果子和蛋糕。


  因為是中午,幾人沒有喝酒。


  不過倒是有夥計送進來鮮榨的梨子汁。


  說起這冬梨榨汁再加上些白糖,味道倒是更合李泰的口味。


  又是一頓美食,李泰吃的比上一回更舒服了!

  尤其是飯後的那些精美點心果子和蛋糕,直接讓他吃的幾乎要撐破了肚皮!


  “越王若是喜歡,某回頭讓人送些去王府。不過今日卻是不可再吃了!”張季看著李泰笑眯眯的說道。


  “哦,本王……某今日不吃了!那梨子汁再來些罷!”李泰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開口說道。


  甜美的梨子汁入口,清涼甘甜,李泰不由心中感慨,這承議郎果真是個有本事的!

  這等冬梨榨出來的汁水,竟然會如此甘甜好喝!真是不一般!

  李泰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娃兒,對於這等甜甜的果汁天生就缺乏“免疫力”。


  李承乾在一旁看自己這弟弟今日吃喝的有些多,怕他積了食,就忙說道:“稚禾,等一下你們與某和青雀一同去務本坊國子學一趟。”


  張季好奇,不知為何今日太子要去國子學?


  總不能是叫自己去見老丈人的吧?

  “天子殿下今日去國子學又有何事?”張季狐疑問道。


  “孔師傅讓某去國子學尋他。”李承乾老實答道。


  張季點點頭道:“好,那某與三郎便陪著太子殿下與越王同去。”


  四人也不遲疑,即刻起身帶著各自護衛出了平康坊。


  務本坊本就在平康坊西邊,沒多久四人便來到了務本坊國子學門前。


  不僅是國子學在務本坊裏,太學、四門學等也同樣在務本坊。


  張季看了看四周,心中感慨!


  這不就是後世的“大學城”嗎?


  國子監位於務本坊西邊,負責管理國子學,太學,四門學,以及書、律、算共計六學。


  可以說大唐最高等級的學府俱都在此,說這裏是大唐最高學府聚集的“大學城”絲毫不為過。


  而國子學則是六學之首,在此就學的學子三百名,也俱都是朝中重臣多是三品及以上官員家中子弟。


  在國子監中,不僅有大唐學子在此學習,還有不少其他藩國學生在這裏就讀。


  就比如說之前倭國遣唐使團中的那些“留學生”,便多是在此學習。


  這裏要特別說得一點,是這些留學生在大唐學習期間,可是食宿學費全免的!


  這等待遇就是張季也是有些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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