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春歸來
張季他們押送著突厥俘虜和牛羊馬匹到了高昌城的時候，著實引起了一番轟動！
那些心中早就有些想著還不如早些開城投降的高昌官員和百姓，更是堅定了自己心中的這份想法！
你們看看啊！
就連那麽厲害的突厥人，都不是大唐的對手！
高昌怎麽可能對抗大唐？怎麽可能對抗天可汗呢？
聽說那些突厥俘虜裏，還有突厥的吐屯和將軍？
嘖嘖嘖額！
看到了嗎？
就連突厥的宰相都被唐軍俘虜了！
高昌再厲害，還能比突厥厲害？
當初的國主麴文泰也是瞎了心了！
大唐大軍一到，當時就該開城投降！
麴文泰竟然還敢心懷僥幸，與大唐天兵對抗！
真是死了活該啊！
若是麴文泰泉下得知，他的臣民竟然如此想他的，恐怕會再氣死一回吧？
至於為了高昌戰死的張雄，高昌臣民倒是乜有什麽想法。
畢竟張雄也算是高昌的忠臣良相，生前政績也不少。老百姓還是很感念他的好的。
侯大總管得知了高昌百姓的想法後，便命人收斂了張雄的屍身，厚葬在了高昌貴族墓地。
葬禮弄得挺熱鬧，這一手讓高昌百姓對唐軍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四郎！你可算回來了！你要再不回來，某與道真都要去西邊尋你了！”程處亮和單道真見到張季，急不可耐的說道。
“嗬嗬嗬！不至於的！某這不是回來了麽？唉？你大兄呢？”張季笑笑，見少了程處默，比那問道。
“某大兄被大總管派去先押送高昌王城裏的寶物回長安了！臨走時還在惦記你呢！”程處亮忙說道。
“哦？讓處默兄擔心了！等回到長安了，某再請他飲酒！”張季笑笑道。
“四郎，你們到底是怎麽擒住那俟力發和吐莫的啊？趕緊在給某等說說！”單道真在一旁看了張季和薛禮一眼，也忙說道。
方才張季和薛禮已經在侯大總管那裏說了一遍奔襲突厥的過程了。可這回兄弟要聽，自然不好不說。
“大郎，你來說吧！某歇歇！”張季笑著看著薛禮說道。
方才在侯大總管那裏，當著幾位將軍麵前，是張季講述的。
這一回他就想著偷懶，讓薛禮來說了。
薛禮也不推辭，便又將到了牙柯城，突厥萬人騎兵來襲，一直說到了偷襲亞山部落，又大破吐莫騎兵，統統說了一遍。
張季說的過程很是生動，讓侯大總管和幾位將軍聽得眉飛色舞，心潮澎湃。
而薛禮講的，則是撿重點說的。而且其中很多時候是在分析每一次作戰的情況。
雖然沒有張季講的那麽生動，但是對於程處亮和單道真來說，反倒是受到的啟發更多！
“哎呀！真是沒想到啊！你們竟然做下了如此大事！隻可惜某二人不在！可惜！可惜啊！”程處亮聽罷，後悔的直拍大腿！
在他看來，若不是當時大兄將他和單道真留在木頭溝，他們二人一定能和張季、薛禮一起去牙柯城！
那奔襲突厥他們二人自然也是有份的！
單道真在一旁雖然沒有程處亮那麽誇張，但是臉上的豔羨和失落卻是明明白白！
“你們呀，也別失望！咱們大唐今後的戰事還多著呢！你們還怕自己沒有領兵立功的機會啊？好了！走去看看某給你們偷偷留下的幾塊突厥人的好皮子！”張季勸說著二人，帶著他們就去旁邊張大年的屋子去看帶給他們的皮子了。
此時的侯大總管心中也已經是樂開了花！
神仙弟子果然就是神仙弟子啊！
兩千五百騎，奔襲兩千裏！
深入突厥腹地！
生擒俟力發、吐莫！
這功勞說起來也不比滅了高昌國小太多了！
至於之前張季沒有向他請命，自作主張奔襲突厥，現在已經不是什麽大事了！
何況當時安排張季去牙柯城的時候，就已經允了人家隻要守住牙柯城，軍務事可自專的要求。
如今侯君集西征，不僅是滅了高昌國，而且還生擒俘虜了突厥的吐屯俟力發！俘虜一千餘人！牛羊上萬！
這功勞，絕對是能讓他侯君集在大唐眾多將領中脫穎而出！
未來的大唐軍神說不定就是自己啊！
侯君集心中誌得意滿，他此刻心中全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和暢想。
高昌滅國，麴氏王族除了已經病死的麴文泰，其餘全部要帶回長安。
還有那些突厥人，也是一樣，必須要帶回長安去的。
作為李二陛下的心腹，侯君集自然是知道自己這位皇帝陛下有多麽喜歡這種獻俘的把戲。
高昌城也好，高昌國也好，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好在這裏的百姓還算安定，並沒有因為高昌國的消失而有什麽太大的波動。
貞觀六年十月二十三，侯大總管留下了鎮守高昌的軍卒後，帶著大軍離開了高昌，踏上了返回長安的道路！
來的時候是初夏，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寒冬。
返回長安所用的時間比來時耗費的要多了好幾個月。
來時隻是大軍趕路，返回時卻多了俘虜和牛羊。
張季和薛禮他們，依舊是在輔兵營中。
此時張季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這是正經絮了棉花在裏頭的棉衣，雖然看起來有些臃腫，但是比起之前的那種綿衫要暖和許多。
薛禮和程處亮卻是沒有穿棉衣，用他們的話來說，棉衣這東西暖和是暖和，就是穿起來太臃腫！還不如皮裘看起來威風！
所以，他們幾個身上都是裹著各色的皮裘和披風，模樣倒是比起臃腫的張季要威風不少。
張季才不會在乎那什麽狗屁的威風形象！
皮草是暖和，但是那分量也是不輕啊！
穿著此時的厚重皮草，騎在馬上慢吞吞的趕一天的路，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於是，在他們這五百來人的隊伍裏，就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異類”。
冬至日在路上過了，新年也在路上過了，直到了二月中，大軍才到了玉門關。
不過到了玉門關，那也就是說這一路上最艱辛的路程已經過了。
再接下來的道路就好走多了。
大軍在玉門關休整，畢竟這一路來都沒有怎麽停歇過。
冬至日是在伊州納職城過的，新年幹脆就是在茫茫戈壁上，連停都沒停！
所以，在玉門關的休整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大軍自然無法全都在關內駐紮，也是在關城東麵紮下了營寨。
好在物資給養得到了補充，休整中的幾頓好吃食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張季在輜重營營寨自己的帳篷裏，手裏捧著一大碗羊肉湯餅吃的正香。
雖然一路上他們不缺牛羊，但是哪裏能和現在碗裏綠油油的小蔥比呢？
這小蔥可是張大年從當地一處食肆裏半買半搶弄來的！
真不知道那家食肆是怎麽把蔥保存到這個時候的。難道是用的室內盆栽麽？
一口熱乎乎的湯餅入口，關於那香蔥來源的想法就被拋諸腦後了。
張季心裏此刻隻有品嚐美食的那顆饕餮之心。
一大碗羊肉湯餅唏哩呼嚕的吃下肚，張季額頭上也見了汗。
渾身暖洋洋的，那叫一個舒爽！
帳篷外寒風呼嘯，西北這地方，這時候就是風大。
據說再過一個月，到了三月裏，甚至都有能將帳篷吹翻的大風。
這和大唐其他地方那和煦的春風簡直就是完全不同啊！
吃飽喝足，張季也懶得出去吹風。幹脆就窩在帳篷裏，喝著熱茶發著呆。
張大年打破了他家郎君的休閑時光。
“郎君，沒想到這玉門關內竟然會有《大唐時報》！某給郎君尋來了些，想必郎君會喜歡看的。”張大年說著，遞上來幾張報紙。
張季眼睛一亮！
這裏竟然會有《大唐時報》？
這倒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快拿來！”張季忙接過了報紙翻看起來。
“最近的是什麽時候的啊？”張季翻著報紙頭也沒抬問道。
“是一個月前的。”張大年忙道。
一個月前的，那也就是說，至少中間空了十五期啊！
唉！
沒法子，這裏距離長安不近啊！
能看到一個月前的，已經很是不錯了！
張大年笑著離開了，他就知道，自家郎君一定會對《大唐時報》感興趣的。
張季是真的感興趣，手裏那七八張報紙，就是他了解長安乃至大唐近幾個月來情況的最好工具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抬手拿起報紙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讓他有了那麽一點在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的感覺了！
隻可惜，前世隨著電腦和手機的普及，報紙逐漸的淡出了人們的生活。至少他們公司到後來就再也沒有訂過報紙了。
此時張季不擔心《大唐時報》會被新的傳媒體所替代，至少在一千多年內他是用擔心這個問題的。
報紙一張張的看過，張季的表情很是平靜。
看起來在過去的貞觀六年，並沒有發生太多讓他驚訝的事情。
等張季看到一個月前的那幾份報紙時，發現報紙上開始了對他們此次西征勝利的消息的大肆報道！
張季對此看的津津有味！
這可是他自己親身參與過的事情，在報紙上看到了，還挺有意思的。
近幾期的《大唐時報》頭版全都是大唐軍隊西征高昌國的報道。
這些報道寫的如同章回體的小說！
無論是途中的堅信，還是在鬆樹塘打造攻城器具，亦或是交河之戰，還有高昌城之戰，這些都描寫的有模有樣！
弄得好像這作者當時就在軍中一般。
張季想了想，應該是李泰得到了侯大總管送去長安的奏報，因此為依據，讓報社的人寫出來的。
而他張季在牙柯城和奔襲突厥的事情在報紙上沒有看到，也許是還沒有“連載”到吧？
張季哂然一笑，輕輕搖了搖頭，又去看報紙上其他的內容。
其他的內容包含的內容就多了！
從貞觀七年新年伊始長安城裏發生的趣事，到新的一年朝廷一些新的政令。還有不少大唐其他各道的一些事情，在報紙上都有報道。
張季看著報紙，終於從一篇報道中看到了自家人的名字！
他的姐夫裴明禮，竟然被簡拔為古台主簿！
報道中先是對裴明禮在金光門外那片荒地上弄出來的果林、田莊、蜂房等好一番讚許！
對於裴明禮當初立筐投石給賞錢。接著又讓附近百姓在此地隨意放牧牛羊。最後得了一塊沒了瓦礫，地力肥厚的好土地的巧妙做法，報道中也是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然後就是說了裴明禮被簡拔為古台主簿的事情。
看起來自己這位姐夫是按照他自己的誌向，最終還是入了仕途了啊！
張季不由的回想起了當初他和裴明禮在醉仙居後院坐論商道的場麵。
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這轉眼間三年了！
張季心中感慨，他來到大唐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
貞觀四年一直到了貞觀七年！
他此刻覺得，自己已經算是一個真正的大唐人了！
玉門關休整後，大軍繼續向東而行。
這一路上，大軍是從寒冬踏入了初春！
從荒漠走到了綠洲！
從荒涼走進了繁華！
最後從隴右走到了關中！
關中大地，此刻已經是春意盎然！
大軍行走在滿目青綠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歡喜！
有時候在道路兩側的田地中，會有人衝著凱旋而歸的大軍歡呼！
軍卒們也都笑著衝他揮手示意。
農人們那熟悉的鄉音，讓凱旋而歸的將士們心中充滿了親切！
日子過得飛快，隊伍沿著渭河南岸行進，此時已是三月中！
春的味道愈發的濃鬱了！
就在這時候，長安城遠遠在望！
此時有將官和軍卒快馬來到大軍中軍，尋到了侯君集。
陛下有令，大軍從長安正南門明德門入城！
而且時間也是有規定！
這是李二陛下要舉辦一場熱鬧的大軍凱旋獻俘儀式啊？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這樣一場滅國大勝，如果不大肆宣揚，那豈不是可惜了？
張季對於這些不怎麽在意，此刻他的心已經越過這距離，飛過了高高的長安城牆，飛到了自己家人的身邊了！
長安，我又回來了！